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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路森精神病院 ...

  •   第五天。
      距离副本的目标时间还有两天。
      一大早,女护士长的高跟鞋声和她那特有的尖利沙哑的嗓音准时响起,把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每一个病人叫醒。
      紧接着是排队吃早餐,到规定的地点集合——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只见女护士长在照旧宣读完精神病院的规则后,却没有立刻让他们回去,而是朝底下打了个手势——
      “把人带上来。”

      于是,很快就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把绑得严严实实的两人给拽上了台阶。
      两人自然就是昨晚被发现的宋小明和时桑年。
      昨晚两人在被女护士长的人控制时,宋小明还十分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显是“告密”的王依林和路岑,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带走了。
      他们被带到了“小黑屋”里待了一晚上,接着经历了几乎一整晚的“水刑”。

      “水刑”,一种只在传闻中,早已流失许久的刑罚。把人的全身绑紧,用干毛巾捂住口鼻,然后不停地把水倒在上面,如此反复不止,形成一种有口难言的酷刑。

      结束“水刑”后天已经快天亮了,他们已经虚弱得不行,仿佛半条命都没了,却一刻不停地被带到了台上示众,也就是现在。

      此时女护士长冰冷又充满了愤怒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我是不是说过,睡觉时间不能外出?”
      台下一时间寂静无声。
      “可是还总是有人犯错,那该怎么办呢?”女护士长的目光满是嫌恶又怨怼地看向地上狼狈的两人,“如果不给一点惩罚,难保下次不会有人再犯,是吧。”

      “现在,本护士长就让各位看看,违反规则到底有什么下场!”

      她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两人拎着长鞭的人走上台——两人都是穿着精神病院里病人独有的病号服,看上去也就是病人无疑,却格外的听女护士长的话。

      ——女护士长毕竟在这里生活过许久,自然也培养了不少忠于自己的“下属”,这还是她专门从那堆“病人”里面挑选出来的,既听话又有能力,替她办起事来也方便。
      只是平常他们并不会怎么样,只有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罢了。
      她也并不会担心对方会不会有异心,毕竟,在这所精神病院里,她最大。
      她想要谁死,那人就绝对活不过明天。

      一眼看去,只见那长鞭上光是目之所及之处就全是倒刺,全身呈暗黑色,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红色的水滴……
      鞭子+倒刺+辣椒水,buff简直叠满了,打在人身上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别说时桑年他们昨晚才刚刚经历过“水刑”。
      而女护士长只是看了眼时间,就难掩脸上的兴奋与恶意地道:“执行时间,半个小时,现在开始!”

      话落,就见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神色冷漠,一脚踹在时桑年的腿弯处——时桑年本就异常虚弱,连站都站不稳,这下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下一秒,沾满辣椒水的长鞭破空而来,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一旁的宋小明也是如此。
      两个“病人”根本不会知道手软怎么写,每一鞭都仿佛用尽全力,在他们的背上留下一个个深红的痕迹,落下时还激起了地上那基本看不出的阵阵灰尘。
      “……”
      女护士长出了口恶气,舒了心,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裴沐九。
      她满含深意地开口:“裴小姐,我这么对你的“小情人”,你不会生气吧?”她还记得违反规则的其中一个就是裴沐九曾向她说过的那个“情人”。
      但一个“情人”就敢这么的胆大包天,她还是有些怀疑,难保其背后会不会有裴沐九这个“主人”的支持和认可,所以她这么问,其实主要也是想试探试探对方。
      就见裴沐九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自己犯了错,自然要承担后果。”
      “是吗,”女护士长笑了笑,“裴小姐果然是深明大义,真是令人佩服。”
      “不敢当。”

      裴沐九没有理会她的试探,目光始终盯着台上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
      时桑年看上去几乎要撑不住了,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抓着地板的指尖泛着白。
      冷汗濡湿了他的发丝,紧紧地贴在额前,十分的凄惨又可怜。
      “……”
      这一场“施刑”似乎极为漫长,底下的众人也都被要求眼也不眨地看着台上,眼底却全然是漠然的神色。
      ——像一个个冰冷无情的工具人。

      直到半个小时的刑罚结束后,两名手持长鞭的“病人”这才终于停下动作,此时的长鞭上已经变得血淋淋的,还混杂着一些看不出来的,细小的肉块,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女护士长却像是才刚刚稍感满意,大手一挥让两人下去了。

      “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否则——”她的视线犹如毒蛇一般一一扫过底下的每一个人,话音萦绕在所有人的身侧。
      “后果自负。”

      眼看众人个个都像副小鸡崽样噤若寒蝉的,她这才收回视线,“好了,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接着,女护士长转头刚要对裴沐九说什么,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台上,弯下腰将已经昏迷,伤痕累累的人给打横抱起。
      那人的身上还披了一件外套。
      “……”
      等对方走到跟前,她才仿佛回过神似的,犹豫着说道:“裴小姐,你这是——”
      裴沐九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他是我的人。”言下之意,他就算是犯了错,但也还是我的人。
      这下女护士长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抱着人走了。

      至于另外一个……
      女护士长往那边看过去,半响才不耐烦找了个人把他给拖回去了。
      ……
      裴沐九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他放到了床上。
      她垂眸静静地看着陷入昏迷的人。
      时桑年身上的衣服早已变得破烂不堪,裸露出来的皮肤血肉模糊,手还在轻微地发着抖,似乎是疼极了,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皱着眉。
      于是裴沐九伸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间,然后低头在他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年年……”

      接着她把人翻过身趴在床上,一点点地脱下了他身上的衣服,仔细又小心地清理完所有的伤口后再上好药。
      期间时桑年疼得一直不停在挣扎,裴沐九没办法只好把他的双手按住不让他乱动,轻声安抚着人。
      “乖,很快就好了。”

      等上完药,已经快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又帮对方穿上了那件蓝白色的病号服,将人搂在怀里,下巴往下抵在他的肩窝处,动作极轻像是怕把人弄疼了。
      她一下又一下地亲着他的脸侧。
      低声喃喃:“年年,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总是喜欢乱跑,我没有办法……”
      *
      时桑年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睁了睁有些干涩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黑暗。
      时桑年能感觉到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了,却还是疼,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扯动伤口,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疼得整个身体都在发麻。
      除此之外,腰间还横插着一双手,牢牢地禁锢着他,像每一次醒来那样。
      他从一开始的挣扎,到现在也变得麻木。
      时桑年安静地看了会儿黑暗,又有些疲倦地半阖上眼。
      “……”
      “年年,你饿不饿?”裴沐九也跟着睁开了眼睛,眼里毫无半点的睡意,紧盯着他。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自顾自地道:“看我,这么粗心,这么久没吃东西,你肯定饿了,我这就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完她很快从床上起身,想了想还是将灯打开,于是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灯光一下子占据了整个房间。
      时桑年这次彻底闭上了眼睛。
      裴沐九很快离开房间,走的时候还把门给锁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桑年还处在半梦半醒间就被人扶起,然后靠近了对方怀里。
      努力放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年年,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时桑年被吵醒,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不要。”
      回应他的是落在脸上轻得像是羽毛一样的吻。
      紧接着一勺温热的粥抵在了唇边。裴沐九半揽着他,此时正低着头轻声诱哄着:“年年乖,来吃一口……”
      时桑年别过头,冷漠道:“滚。”
      裴沐九只当没听见,继续道:“年年你还有胃病呢,不吃东西可不行,你会胃疼的。”
      时桑年还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见状,裴沐九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把那勺粥含在口中,然后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唇瓣。
      “……”
      意识到对方的意图,时桑年顿时就想要挣脱,但由于受伤全身虚弱无力,半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对方撬开了他的唇齿,十分轻而易举地将那口粥渡了进去。
      最后离开时,裴沐九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目光遥遥看向他:
      “年年,你是想自己吃,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时桑年脸色忽地一白,转过身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
      他撑在床边,手捂着嘴一声一声地咳着,脸色也越来越白,裴沐九眼睁睁看着有红色的血迹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裴沐九的神色也跟着变了,急忙过去扶住他,在握住他的手腕的时候,惊觉比以往还要细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待他停止咳嗽后又替他擦干净嘴和手指,语气里满是愧疚:“我的错……”
      她的手指极轻碰了下对方冰冷的侧脸。
      忍不住心生怜惜。

      裴沐九手放在他的后背,在不碰到他的伤口的情况下轻轻拍着,缓缓道:“我错了年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要不是此时的时桑年一丝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恐怕他听到这句话只会想冷笑。
      但他只是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裴沐九亲了亲他的眼睛,后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等你好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裴沐九又把人捞起来,靠进怀里给他换了一次药。
      这次时桑年的精神总算好了一点,只是仍旧虚弱。
      裴沐九还是端来了一碗粥。
      ——半夜的时候时桑年因为胃病发作而疼醒了好几次,她却只能给他喂药,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裴沐九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吃点东西。

      她一手抱着人,另一只手用勺子舀起碗里的粥放到嘴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度,复又递到他的唇边:“年年。”
      时桑年看也没看她,只轻轻道:“我问你,你之前给我吃的是什么?”
      他说的是对方强硬要他吃下的,导致了后续那一系列“梦”的药片。
      裴沐九乖乖答道:“是一种致幻药物,吃了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只是会让人误以为产生了幻觉或是梦境,其实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是护士长给我的,我只是不想你去那个地方。”
      “为什么?”
      “那里算是他们的储备基地,其实并不止一个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你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的,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裴沐九看着他认真道:“我说过了年年,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不想你去那里看到那些。”

      其实除了这些外,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隐秘的想法——她希望时桑年可以永远依靠她,信赖她,不要每次都抗拒她的靠近。
      可是时桑年却永远也学不会听话,只有在受伤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才会乖乖地任她施为。
      她总是最喜欢这个时候的他。
      加上她那时其实是有点生气的,因为时桑年不肯听她的,导致自己受伤,所以在对方被处罚时也没有出手阻止。
      结果到最后结束了自己又要心疼。
      裴沐九觉得,自己大抵离疯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