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路森精神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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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桑年猛地睁开眼，看见了纯白色的天花板。
他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一场梦中梦。
他刚要起身，就感觉到腰间的一双手紧紧地搂着他，对方把头抵在了他肩窝上，动作亲密得过分，让时桑年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皱了皱眉，出声道：“松开，我知道你醒了。”
裴沐九没动，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痒痒的，“乖，我就抱抱。”
时桑年却很是抗拒，明明两人之前还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情，还是他主动的，但现在却有点不一样了。
他伸手往后推了推，但没推动。
意识到浑身也变得无力——像梦里的那样。
他很快想起了那个梦，冷声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裴沐九低声解释：“不是坏的，年年你放心，只是别让你乱跑而已。”
“乖乖在我身边，我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
和梦里相差无几的话，时桑年按了按有些疼的头，心知不能在她这里待下去了，于是干脆用铅笔刺上她的脖子，“让我走。”
昨晚被刺伤的伤口还遗留在裴沐九白皙的颈侧皮肤上，红得很明显，她却没理会，哪怕现在又是被尖锐的凸起物体按在了伤口上。
哪怕总有一股刺痛。
她却把人抱得更紧，“我不想你受伤，年年。”
时桑年冷笑，“你搞清楚，哪次不是你让我受伤。”
“还有，别以为我让你碰了你就有恃无恐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的语气玩味又充满着警告。
裴沐九抱着他的手僵了僵，然后松了手。
见状，时桑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早有预料，很快从她的怀中挣脱开，扶着墙站起来。
“给我解药。”他淡淡道。
要不然仅凭这具乏力又虚弱的身体，他其实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裴沐九却道：“护士长给的，没有解药。”
其实原本女护士长给她这个药是想让她用在需要的时候，比如那些“特定的”精神病人，但却被她用在了时桑年身上。
此时的裴沐九从床上起身，深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脸上的神情异常冷漠，但在触及旁边的时桑年时，又很快温和下来。
她温柔地上前整理了下时桑年略显凌乱的衣领，想要摸他的脸。
“年年想去哪，我带你去怎么样？”
时桑年别过头，没有回答，却更像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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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护士长再次敲响了裴沐九的房门。
主要还是已经快大中午了，却还是不见裴沐九人影，本来这种事她也不太想管，这裴大小姐去哪关她什么事啊，她也管不了。
但又想着毕竟是上面老板派下来的人，别出个什么意外不好交代，正好她也想跟对方说说昨晚的事。
于是此时她饭也还没吃，一脸怨气地前来敲门。
等看见面前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后，她的脸上又迅速转变成了和蔼的笑容：“裴小姐……”
她话还没说完，又眼尖地看到跟在对方身后走出来的另外一个青年。
那人身上还穿着精神病院病人特有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
女护士长顿了顿，试探的目光看向前面的裴沐九：“裴小姐，这位是——”
裴沐九声线冷淡，“我的情人。”
据说是“情人”的青年似乎有些“怯懦”地看了女护士长一眼，然后喊出一句“护士长好”。
女护士长：“……”
女护士长看向裴沐九的眼神顿时变得怪异起来，还有些欲言又止。
但在瞥向一旁的时桑年，眸中又有冰冷一闪而逝。
不知想到了什么。
裴沐九不耐抬眸：“怎么，不行?”
女护士长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当然行，裴小姐如果喜欢的话，我们这里还有很多这种——”
裴沐九打断她的话：“不用了，我就要这个。”
女护士长只得点头，但垂下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漆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再次抬头时满脸的殷勤：“对了裴小姐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
见裴沐九点头她才转过身，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往楼梯那边走去。
身后裴沐九牵起时桑年的手，两人的手上温度交融在一起，她凑在对方耳边说着：“年年，你忍一下……”
她指的是当她的“情人”这件事。
说着还捏了捏时桑年有些苍白的指节。
时桑年可有可无地点头，看不出什么反应，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左右不过都是假的罢了。
裴沐九这才像是放心下来，握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
这顿饭女护士长感觉自己还没吃就已经饱了，一时间很是后悔自己提出的那个邀请。
只因为另外两个人在。
裴沐九说青年是她的“情人”，两人间还真就是那种相处模式——
一口一口地喂到对方嘴边。
不喜欢的还要轻声哄着吃。
吃完了还亲自帮忙擦干净嘴。
女护士长生平第一次被这样当面“喂狗粮”，觉得自己什么还没吃就已经被喂饱了，奇怪的只有一点：
怎么这些全是裴小姐对那个“小情人”做的事。
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情人关系吗?
她没懂但也不打算理，而后眼睁睁看着那位在她眼里总是态度不好，十分冷漠的裴小姐此刻正在给某个“情人”递水——因为不让喂，还特地试了试温度合适，把人给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女护士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裴小姐吃好了吧，我们要不出去聊?”
裴沐九“嗯”了一声，却没动，低头嘱咐着什么：“年年，我和她出去说点话，你乖乖的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了。”
旁边的女护士长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又等了一会儿，那位裴小姐才终于肯将人放开，跟着她离开这里，临走时还紧紧地关上了门。
很快，这件休息室便只剩下时桑年一个人。
没有了说话声，四周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时桑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手上的铅笔，眼眸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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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女护士长带着裴沐九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十分封闭的房间，然后掩上门。
她这才开口道：“裴小姐，昨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到昨晚……
裴沐九跟女护士长在离开之后，去的正是时桑年曾在昨晚看到过的那个女护士长进去了他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房间。
那里可以说是一个“基地”。
——一个可以知道关于这所精神病院秘密的地方。
裴沐九昨晚还并没有进去过，女护士长毕竟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放人进去，只是跟裴沐九透露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然后，她需要知道，裴沐九是否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即使是老板派下来的人，女护士长也不能轻易和完全地相信对方，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要是老板问起来说她有二心就不好了。
她更需要的是试探。
或者说，是裴沐九的态度决定了她该怎么做。
而现在，她找对方，主要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此时就见裴沐九的眸色深了深，沉沉的说道：“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裴小姐但说无妨。”女护士长伸手示意她说。
“我的情人，”裴沐九道，“他不能待在这里。”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情人，那个青年……
女护士长有些犹豫，但又想到裴沐九是老板派下来的，和对方作对没什么好处虽然也就这几天了，但她并不想对方因此给她找麻烦。
还不如顺势先应下来，把人稳住，其他的之后再说，反正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她说了算。
等三天后事情成了定局，就算是对方告老板也没用。
思及此，女护士长很快同意下来，脸上扬起真挚的笑容：“既然是裴小姐说的，那肯定是可以的，我看那……先生挺正常的，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估计是弄错了。”
裴沐九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不然……”
“一定一定。”女护士长连声应道。
紧接着裴沐九的神色就变得冷淡下来，像是关心的只有这一件事一样：“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要回去了。”
闻言，女护士长估摸着还是要回去看她那个“情人”，也没再废话，简单把事情跟她说了。
“……”
等裴沐九回到那间休息室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时桑年似乎是等得困了，手撑在桌子上抵着下巴，半阖着眼，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裴沐九走过去，弯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年年，我回来了。”
“你好乖。”
时桑年听到声音睁眼看她，裴沐九被他看得心神一动，忍不住亲了一口他的脸，紧接着又把人拦腰抱起。
“困了是吗，我带你回去睡觉。”
时桑年靠着她的肩，没有说话，因为身体无力累得更不想说话，半响才伸手推了推她，“放我下来。”
裴沐九道：“不行，你现在太累，走路会摔倒的。”说着她在脑子里想了想那幅画面，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那一定很可爱，她觉得。
但见怀里人面色不虞，她还是把人放了下来，只不过依旧半扶着他，目露担忧。
时桑年走得很慢，身后是紧紧跟着他生怕他有差池的裴沐九。
时桑年见了却只想冷笑。
不过他只招了招手，对方就很快来到跟前，手已经十分自觉地揽上他的肩膀，语气轻柔带着安抚：“怎么了年年?”
时桑年命令道：“离我远点。”
“……”
裴沐九看了他一眼，然后十分顺从地后退几步，同他拉开了距离却不是很远，保证他有什么事都能及时上前，眼睛也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一眨不眨的。
时桑年却没再看她，很快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拐进了精神病院的后花园里。
因为是刚好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所以此时的后花园里的病人很多，穿着统一的蓝白色病服，干什么的都有。
聊天散步，说笑打闹，言论争吵……
组成了一个十分混乱却又和谐的场面。
时桑年的目光在嘈杂的人群中扫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宋小明和姜雨的存在，只不过这时候除了他们还多了另外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时桑年看了一会儿便没什么兴趣地收回了视线，也没有过去聊天的打算，确定人在这儿后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然后一直顺着走廊往前走。
有一件事一直没说，时桑年的记忆一直都很好，更何况昨晚还做了那样一个梦，导致他对那条路的印象格外的深刻。
此时的他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在走廊里绕来绕去。
昨晚他其实还发现一点——这些走廊看起来很乱没有顺序，但其实只要找对了其中一条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他相信自己的记忆，所以每走一步也没有犹豫和停过。
身后的裴沐九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跟着他，仿佛他想去哪里都行，她都会陪着。
……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了终点。
时桑年看着那堵熟悉的纯白色的墙壁，上前曲起手指敲了敲，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才停下来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他还是太累了，果然都怪裴沐九。
他很快看向裴沐九，眼神示意她过来“开门”。
裴沐九什么也没说，几步走过去后不知道按了哪个地方——时桑年依旧没看见，于是紧闭的墙面顿时就向两边分开。
——和梦里的那一幕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时桑年没回头，身后却在这一瞬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他被人推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