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 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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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镁光灯，三脚架，穿着正式，胸前带着工作牌的记者群体们将房间填满，因为他们的原因，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我几乎无法找到自己的存在。
半干的水泥雕像出现在舞台最左侧，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时散发着母性光辉，坚硬如她，仰视的角度却宛若嗷嗷待哺的婴孩抬起眼，所触及之处，只有由暗红色液体带来的暖意。
长久凝视带来的错觉像是只需要我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将手指放出同样颜色的液体后便能找回真正自我的道路，所以不由自主的，我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镜头无法捕捉到的地方活动，试着想将有着尖锐装饰的戒指摘下，不顾一切的表达自己在此刻的畅快，却被杰夫先一步握住。
他没有说出一句话，顾及照着我们的摄影机般只是将我的手带向自己，侧过的头对上了带有关心意味的双眼，杰夫手指轻轻捏着我的，只不过几秒钟，他便轻而易举的便将即将触碰到皮肤机场的戒指转移到自己手中。
“谁给你戴了这么夸张的戒指？我还以为只有宝石才能和你相配呢。”
杰夫浮夸的扯起嘴角，尽量避开摆在面前的麦克风凑到我耳边，小声的问：“你打算在这里说出什么具有哲理的话吗？”
“有什么需要讲的？”
我没办法迅速理解杰夫的意思，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酒精气息却说出了比他更糊涂的话：“难道一定要我把所有创作背景都讲出来吗？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如果他们能够懂得……”
伴随着我和杰夫显而易见便能察觉到的悄悄话行为，房间内容纳的媒体们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故事一样，将总是亮起的灯光变作出现在我胸口前作为服装点缀的钻石项链，美丽，迷人到足以摆放进博物馆展览柜的艺术品，在被照亮的那一刻变作是被攀爬无数蚂蚁的过期奶酪，经过捕鼠夹上面漫长的蛰伏，最后却只是等待着崩裂、被分食一空的命运。
轻轻一扯便像是倾洒的水珠般流动的钻石滚动着划过皮肤，我从不奢求太多无所谓的理解，所以，站在派对中，听到远处的米克举起酒杯时还不忘吹嘘我的作品是：“了不得的写给母亲的歌曲”，对着墙壁保持沉默的人便理所应当的是我。
烦躁的心弦像是有着错误音准的吉他般被弹奏，存在于米克二十七岁生日派对中的欢声笑语穿透耳膜与皮肉骨骼，一刻也不停歇的提醒着我的格格不入，如此多的酒水与药物，多到我或许可以被埋没其中，痛苦又快乐的选择一醉不醒。
我站在角落看向米克的位置，看到他的长发错落有致停在米克的脖颈后面，白色蕾丝的布料缝制出具有摇滚特色的服装，那是出自可可·香奈儿的作品，却被我无礼的冒名顶替。
停在额头上的吻，互相触碰到的双手带着我的身体与裙摆一起转起圈。
鼓点突然震动，迪斯科的节奏勾起了我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想吃掉他。
若是能将这个明明就站在我眼前，却始终无法真正属于我的人整个吞下去，从嘴巴一直延续到胸口，让他填满时常感受到空落的胃部，或许我就再也会觉着夜晚如此难熬了。
但我被允许抱有这样的私心吗？
我犹豫着想要开口，指尖探向吉米因为被朋友呼喊而离开的衣角，希望他能够分给我一点停留下来的意思，但他却只是在不经意间用转过身的动作躲开了我的触碰。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我试着说服自己，但微微放大的瞳孔却仍然不肯放弃的盯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彻底融入喧闹的人群中。
存在于身边的一切感觉都被钝化，可偏偏脑袋中的想法那样清晰可见，在某一个瞬间，我在恋人的派对中徘徊着寻找出路，血淋淋的现实路过，毫不留情的将我从梦境中唤醒。
派对的灯光在双眼眨动时变得刺眼，迷惘在空气中肆意弥漫，耳边响起起哄声时层层叠起的香槟酒杯散落一地，爱语和抚摸好似歌曲中的乐章，出现在身上的男人动作与呼吸随着气氛升高渐渐变得急促，可我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的脸，目光越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迫切的想要透视他的坚硬外表，看到模糊的内心。
与我展开对视的双眼半眯着，米克只当这是新的调情方式，嘴唇印在脸颊一侧，我的手就在下一刻无意识地伸出，找到终点站一样按在了他胸膛上，带着一种异常决然的态度，我几乎是毫无迟疑地开口对着米克说道：“米克，我不再爱你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米克皱起眉毛，他停下来动作，似乎想忽略我的话，又像是真的没听清一样产生浓烈的不确切。
微微回过头，他问：“你在说什么？洛蔓？你不爱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就在这一刻。”
我毫无情绪起伏的抬头直视他，仿佛是要将这些话钉在空气与他的心里一样挥洒残酷道：“你知道吗？米克？在我去俱乐部找你的前几天，我睡了大卫，甚至有一段时间里，他就住在那栋曾经被你荒唐出现在门外的公寓里，我的身体喜欢他，心似乎也不抗拒他。”
被说出的话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无法回避的事实，我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过分敏感了起来，当周遭陷入沉默时，很懂眼色的选择了保持安静，只依靠米克明显停顿下来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的情绪。
他要说什么？
米克实在不是一个很会对待吵架的英国男人，他的脑袋里似乎并不存在着该如何诡辩的知识，只会将没人会在乎的是非对错都摆在面前，试着用不太让人信服的长篇大论获得尊重。
我不再想又一次经历他的“演讲”，于是，在站起身时，仍然不忘记把全部责任都推到米克身上去。
“你能怪我吗？米克？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想一想吧，该死的，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在你走进我的公寓之前，在迈阿密，发生在你和那个女孩之间的事情，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这个该死的骗子，你就这样骗了我。”
抖动的声音像是只披着一层薄纱的身体一样，又或者是随风飘荡的某株蒲公英，我从没觉着自己会选择用这样的说法来控诉米克，当然，也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连解释都懒得说出。
身后传来脚步声，米克终于开口了，处于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低沉声音范围内，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些微弱的不可置信与隐隐痛意，他没继续顺着我的话说，很自责的低下头，他问：“洛蔓，你知道这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米克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呼吸也在这瞬间变得温热，他依然试图用那种亲密的姿态拯救我们之间的裂痕，可说出的话语如同一场冗长而混乱的辩解，充满了自我催眠的成分。
脚步错乱，米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其中带着沙哑的痛楚，他伸出手仿佛还想要触碰我，却在半途停住了，继而像是自证般，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盒子，递到我面前，他说：“我本来想送给你这个戒指作为我们订婚的见证，还记得我们在日本的时候吗？明明才过去不久，但我却时常会觉着那距离我们很遥远，所以，你或许会觉着这有些疯狂，但洛蔓贝尔，我真的有想过和你组成一个家庭，我爱你。”
随着充斥着真心的话语，眼前的男人仿佛瞬间变得渺小无力，水蓝色的眼中带着某种急切的祈求，米克用它们看向我，但却只是一些我不太想听到的音节。
难道只有“我爱你”吗？
他怎么不多说些话，让我相信他？我需要一点证据，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只要能够证明米克的话不是漂浮在空中无法触摸到的虚无，怎么样都好。
我被无数问题占满着等待，米克像是个索求温度的小猫一样，将头从身后埋在我的颈窝里面，两只手固执的环过腰间，他以为这就是能够留在身边的办法。
他不想看我对他的话表现出否认，但我却还是说出了来自心底的质疑。
“你们总是会这样说，米克，但我并没看到有哪一个女孩是对你们与众不同的，好吧，我想试着相信你，如果这一切都不是谎言的话，现在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情景是什么样的？”
“你以为我不记得这个吗？”米克短暂的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受到极大侮辱却又无能为力似的带着我一起回忆起了过去。
“你穿着白色长裙，高跟鞋，两枚宝石戒指闪闪发光地戴在你的无名指上，头发在灯光下泛着白金色，长长的耳环，它们太长了，几乎随着你的每一个动作触及胸口，可是，那种华丽却让你显得更与众不同，你坐在杰夫的身边，你们在聊起其它事情，可却在喧闹中抬眼看向了我。”
场景回顾令米克痛苦不已，似乎我也一样，但我是如此自私，哪怕自己早已经因为感情中的不忠而变得多疑，也依然能够在看到米克面部流露出来的那种显而易见的痛苦时，任凭一股莫名其妙的畅快快速的涌上心头。
而米克呢？
他正站在那里，绝望又附有希望的告诉我：“洛蔓贝尔，我像你发誓，你真的与众不同。你让我想要重新享受我的人生。”作为最后的挽回，但我却在这一刻也依然觉着他只是在胡乱说一通而已。
被控制住的无情驱逐仅存的爱意，我回过身时，无比确定自己想要离开的念头被全身上下一致认可着，却还是最后一次抱住了米克。
“其实这根本不重要，你知道吗？”我将自己的头靠近了米克突出骨头的肩膀，没有丝毫安慰他的意思，只刻意狠心的去故意伤害他：“也许对于你来说，我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但是对于我，米克，其实你也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但是洛蔓……”
诧异出现在米克的眼中，他侧过头看向我时明明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却还是只能复读机一样重复着无趣的：“我爱你”
“你爱我，你当然爱我……”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毫无羞耻心的对着面前的人进行哄骗道：“我也爱你，也许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因为我太过于爱你了，米克，爱情没有好结果的，就算我们真的相伴彼此到死亡那一刻，也会给予另外一人永远的疼痛，除非……”
随口编造的抛弃理由将我带入了思绪怪圈中徘徊，眼眸闪烁，我以为米克又说了些什么胡话，但原来却只是一直以来都存在于我想法中如影相随的那些平静之下暗涌的癫狂。
出格的说辞被犹豫着是否应该被直白说出，我的手摸过米克的皮肤，想要从他的眼中获得那么一点鼓励的态度，可直到最后的最后，我却只在昏暗街灯路过我时，从凯迪拉克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衣物单薄，双臂抱肩的男人逐渐消失的全部过程。
小小的黑点如此遥远，遥远到我再也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如同流浪者一样在他生日的当天消失在夜色里，再也没有回头张望过一次的。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Chapter 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