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hapter 46 ...
-
摆放在房间墙角一侧的古典唱片机中播放的歌曲是比利·荷丽黛的作品，床头柜上放着的玻璃杯中散发热气，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帘打在看起来几乎有些不健康的惨白皮肤上面，放大镜对准般产生灼热。
透过唱片机旋转时偶尔出现的，代表着歌曲年代感的电流声徐徐传来，我的身体发沉着，坠入床垫中央，听到爵士乐的旋律正在唱到：“如果为你而活的话，生活是无比简单的，因为当陷入爱情时，生活也会变得容易无比。”时，眼睛看向了贴在对面墙壁上的壁纸，还有那些记号笔留下的痕迹。
这究竟是哪里？
我回忆了好一阵儿，才终于记起自己在加利福尼亚酒店房间中并没有这样的装饰，身处的房间装潢也并不令我熟悉。
印象中的高楼落地窗风景在只偶尔透过光线的正方形窗口中消失了个彻底，出现在地毯上的除了一些酒瓶与飘落的衣物外，还有几把颜色不一的电吉他。
我不由自主的对身处其中的房间展开审视，看向不太附和审美的装潢，只希望自己能被空气中弥漫的的烟雾带离，避免自己必须要处理的那些酒后尴尬与告别。
小腹被手臂压住往一侧带去，被固定在胸口处遮挡的被子上面出现了歪歪扭扭的字体，我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了解到了其中在讲述什么。
在我的梦中，我看见你
当你和我一起走在街上时
世界边缘像是模糊的影象
脚步在时空中飘荡
……
后面的内容呢？
我翻动着被角，文字的传递使我不由自主开始思考，也许躺在我和大卫身边的男人并非是有着怪癖的罕见怪胎，而是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诗人。
被晕染的墨水在手指间游荡，不需要多加思考，怦怦跳动着，就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是某种在交响乐开始前的前奏乐。
藏在被子下方的男人像是带着蝴蝶结的珍贵礼物，我迫不及待的将遮挡他的一切草率翻过，可当我终于看到那张引起无数遐想的面孔时，一切热枕却迅速消失不见了。
噢，卢奥·里德。
平静的躺在那儿，上身光裸着的男人依然处于睡梦中。被他放在胸膛上面的右手指尖沾染黑色墨水，不难以分辨，他就是留下诗句的那个“诗人”。
我叹着气，又将手中的被子重新放回原有位置，只觉着这甚至不如让我在酒后的第二天清晨发觉，原来自己在昨晚和一个还没有任何智慧的化石睡了一晚。
该死的……
在那些飘荡在新闻头条上的标题将我们巧妙的连接时，该死的犹太人却从不对揣测做出解释，让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就差亲自盖章那首给予我“美名”的歌曲《Femme Fatale》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是他在与我短暂的相见后写出的作品了。
他怎么敢再出现在我身边？
无名的火气令面部表情迅速因为愤怒僵硬起来，我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不发一言的跃下床垫，想要将衣服全部穿上，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脚踩在黏糊糊的，有着酒水干涸的木质地板上，我的身体在全身镜前展示，不可避免的让我发现了小腹一侧的吻痕，与从被子中露出一只眼睛，沉默注视我的大卫·鲍伊。
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旋转的身体在察觉到他的眼神后不自主的停了下来，转过身时，已经伸出了手摸上被印有痕迹的部位，像是想把那块皮肤硬生生用手指剜出一般用力摩擦起来。
指甲的触碰与刮蹭令皮肤很快起了强烈的反应，透过皮肤，展示出恐怖，却过分迷人的鲜红色。
我根本没感受到疼痛，只把它的存在看作是某个无法被丢下的耻辱印记，但显然，大卫却并不觉着这是所谓：“正常的举动”。
从床垫上弹起的瘦弱身体迅速来到我的身边，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接着皱着眉，一脸复杂的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问我？他还好意思问我？
我不耐烦的推开他，并不想像那些酒后反思自己出格行为的人一样展开后悔，而是执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是卢奥？大卫？如果你想和我搞一些三人活动，至少别挑卢奥……”
“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我生硬的语气，大卫很是耐心的回应起来。他将我拉到床垫边缘，就坐在他身旁的位置那儿，笑着又问道：“什么三人活动？洛蔓？如你所见，小女孩儿，我们只是一起睡了一觉……别的什么也没做。所以……别再对米克留下的吻痕进行消除工作了。”
大卫语气中的诚恳无比明显，我从不知道还有那个摇滚明星能够让我下意识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曾将我带向米克，又或者是，那些存在于他本身性格中的东西带给我的感觉。我毫无怀疑，毫无纠结的接受了他的说辞，却还是觉着有些排斥。
“……可是我不想和卢奥…”
话语后半部分被硬生生的切断，我要说些什么理由出来呢？“因为他曾经在身侧，听到过我喊出安琪的名字，洞察了我的脆弱。”还是别的什么？
我终于从所有的混乱中清醒，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从沉溺玩乐的揣测中脱离，我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那感觉好像虽然我的身体还在大卫身边，可灵魂早已经被熟悉的居住地址召唤，升到半空中，顺从的跟在回忆身后消失不见。
所有混杂在一起的情绪都在警示着我，如同那些躲在暗处的越狱者，突然被刺眼的巡逻灯照射般，只思考着唯一一个问题。
——我的家在哪？
恍惚的疑惑令身体不由自主的站起，担忧的神色又一次出现在大卫的脸上。他不能理解我，却还是皱着眉，试着用手阻止我看起来过分慌乱的动作。
“你怎么了？”他问：“洛蔓，你昨晚做了什么噩梦吗？”
“这一切还不能算是我的噩梦吗？”
我发出悲观的反问，大卫便伸出手将我揽进怀里。他用心跳旋律作为安抚时又一次展开了解释，试着让我明白，我究竟为什么会从他们身边醒来。
“米克与乐队的经纪公司有些麻烦事，那些人似乎和你的经纪人对于昨天的演出进行了探讨，你知道溚德林经纪公司的，对不对？洛蔓？你知道它的运作方式是不讲道理的得寸进尺，所以，米克昨天因为这件事返回伦敦的时候，没办法找到莉莉安，所以……他拜托我来照顾你。”
过多的信息量让脑袋疼痛加剧，大卫的嘴唇活动着说出我想要反驳的话，却又在同时清楚，他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是莉莉安会做出的事情，是溚德林经纪公司会做出的事。
“……但是。”我重新看向大卫，丝毫没因为刚刚发出的脾气感到悔意，“那卢奥是怎么回事？”
“噢，卢奥……”大卫扯起嘴角，伸出手亲昵的刮了刮我的鼻梁，额头凑近时，带着一种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说道：“我在洛杉矶并没有住所，洛蔓。你昨晚喝了太多酒，我也没办法冒着被拍到的风险带你穿梭在街道上面，所以，卢奥说，我们可以来到这儿……至于你的衣服，小女孩……那上面被你自己撒上了葡萄酒，我想着，我们都不是很陌生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将它脱了下来。”
自作主张的脱了下来？
大卫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我想继续发挥脾气，非要他低下头，来和我说一句抱歉，却又实在觉着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你说你想要自由，像风一样无拘无束，但我知道你心中的秘密，害怕被丢弃，被遗忘，你说一切都在变化，可我愿意和你停留在这里，为了一束灯光，很棒的创作，美好的生活以及，一个一起看电影的人……”
我着了魔般，讲出与对话完全不相符的诗句，但大卫却足够聪明，足够了解我。
“卢奥那篇诗的后半段？”他挑起眉毛问着，最后笑笑，在说出晚上的派对时间前，给予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评价。“你们还真的是两个差不多的人。”他不以为意的说着，故意保持神秘感似的对我的疑惑置之不理。
我们长久的停留在卢奥的住所，小小的空间在早晨还只被我们三人占据，可等几个小时后，当夜晚降临时，却被几百个我从不熟悉的面孔悉数包围。
黑色的修女长袍覆盖全身上下，头巾被固定在耳后的位置，将所有发丝都尽数遮住，虔诚的十字架出现在高耸的胸脯前，动作却过分低俗的扭动起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大卫和卢奥在一旁发出争吵的话，我似乎可以一直跳出这种看起来有些许“肮脏”的舞蹈。
人群随着扭打作一团的身体变得混乱，我侧过头，只看到装着零食的碟子从他们的位置飞出，酒杯随着动作被带到地板上。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它们的触感是黏糊糊的了。
我没兴趣观察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略胜一筹的那个人，只觉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有些不讲道理的搞笑。
我不太了解卢奥，可却也知道他的脾气多变的就像毫无预兆降临的雨水，前一秒还友善的和大卫讨论起歌曲合作，下一秒就会因为那句善意的劝诫将拳头挥到大卫的脸庞上面。
好吧，狂欢已经结束了。
我无聊的带动脚步飘荡到三楼阳台的位置寻找平静，坐在圆柱平台上面，双腿伸出摇晃着眺望月色，想在这样的氛围中写出一些看起来格外浪漫的句子，可又丢失了大部分灵感与创作必有的冲动。
出现在眼中闪耀的星群来自几亿年前宇宙爆炸时发出的光辉，平静的嵌在黑幕中，永恒的传递。
有多少个人曾像我一样坐在月色下望向它们，又有多少人在天使之城中体验到得到与失去？
手掌用力攥紧，指甲留有痕迹，却并不能达到令我清醒的地步，晃荡着索求，期盼得到更多疼痛到来。
我大概是出了些问题，一些需要烟卷才能来缓解的苦闷问题。
某个瞬间，周遭的热闹完全与我无关，我在夜风中用双手摸上肩膀，感受着自我的温度进行取暖，而就在同时，一件厚重的大衣被从身后毫不讲道理的覆盖住。
是谁？
我下意识收回展露出的情绪，戴上坚硬的表情面具后，才向后望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件绣着金色花团生长轨迹的黑色外套，透明色的扣子被男人握在手中，似乎正要与另一边的蝴蝶扣互相纠缠。再往上看，米白色的上世纪风格衬衫便出现在了吉米的脖颈下方，诱惑般，随着动作磨蹭着他冒出略微胡茬的下巴。
“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询问的口吻中带着轻佻令我瞬间产生防备心。
他又要来施展什么骗术了…
我这样想着，语气也变差了几分。轻哼一声，将肩膀上面的大衣扯下，沾染嘲讽的问他道：“吉米，这次你又要和谁结婚？”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Chapter 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