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陈年（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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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泠月特地雕琢出男女两种外貌，又将自己的血滴在树上，神木选择化作女子。
“你日后就是我的妹妹，名字……就叫凌吧。”她心中腾起一种奇异之感，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就连感受亦能相通。
凌身穿翠色长裙，轻盈地跃上山川，上山下河不亦乐乎，喜道：“长姐。”
姜泠月将凌带上中天庭，各部同僚上门恭贺。连辛瑶也新奇地称赞：“不愧是神木，竟与常人别无二致。”
她又将凌带去蓬莱拜谢祖神，之后将人安排在水部，只在她身边做些杂事。
凌有她一半法力，最爱的事就是找人斗法。
从水部到火部，再到昆仑北天庭，有些名头的仙官都被凌约战。众人倒也乐的，反正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凌因喜爱赤手空拳打斗，激动起来难免撑爆衣服，吓得许多男仙直接认输。凌苦闷之下，只能用男相对男仙，女相对女仙。
他自己更喜欢男相，久而久之众仙都习惯凌是男子。
对于妹妹变成弟弟的事实，姜泠月也随他去。直到某次沧祯等不到生辰偷溜进水部时，乍见立于她身侧侍候笔墨的男人，顿时眼冒寒光。
凌察觉到对方的来者不善，微眯起眼上下打量。
沧祯冷冷地问：“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位下属，如今下属也能到上官殿内侍候？”
姜泠月安抚住跃跃欲试的凌，才问：“你不觉得我们生得像？”
沧祯醋意大发，哪里会注意。他不情愿地观察两人外貌，半晌点头称是。姜泠月这才将神木的事娓娓道来。
想到此人可男可女，和泠月还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沧祯总算不再排斥。不过二人独处时，他还是找理由将凌打发出去。
“你身边整日里有那么多臭苍蝇，我不常来，他们就会扑上来吵闹。”沧祯酸里酸气道。
“苍蝇？”姜泠月重重放下卷轴，沉声道，“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也叫别人冤枉。”
沧祯坐下，掰过她的脸，凝视半晌才道：“三日后东海有妖兽潮，你我在白渊洞府共聚。”
姜泠月回复：“我知了。”
见案上还有成堆的卷轴，沧祯又在院中闲逛片刻，只好先离去。
连夜批完手上卷轴，又将事务分派给各下官。姜泠月总算多挤出几日时间，叫上凌一同往东海赶。
白渊的巢穴在一座深山中，她落地后径直往洞口处走去。感知到洞穴附近有沧祯的气味，她掩住气息入内，想要给众妖一个惊喜。
临近洞口，她骤然止步，抬袖拦住身侧的凌。
洞中除白渊奇云叟二妖，地上还绑着一个人。那人身穿火红色外袍，原本梳得一丝不乱的发髻因挣扎散开。凭着那身外袍，姜泠月看出他是火部的仙官。
“你怎么敢把他带到这里？万一叫娘娘发现怎么好？”白渊轻声斥责。
“看见就看见，我可不惧她。”奇云叟巴不得被发现，好和姜泠月打一架，叫她和沧祯早日一拍两散。
“也罢，反正大哥厌恶此人，你尽早处理。”白渊安抚般拍过奇云叟肩膀，准备上去找大哥。
沧祯恰从上层通道走下来，看见地上的年轻男人，面色微变。他双手垂在身前缓缓前行，一手扯起男人的头发，挑眉道：“是你啊。”
林文昭斜眼冷对三妖，沧祯眼眸微眯，忽然轻笑：“她好看吗？”
“你一介妖怪也配提元君，我呸。”林文昭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衣领上。
沧祯低头，笑道：“我不配？”
下一瞬，他一拳打在其胸口，护体仙气瞬间被打散。他掐住林文昭下颌，嵌满宝石的鞋碾在其额头。
“你这只低贱的妖物！”
林文昭气血上涌，哪怕即将头身分离，也死死抵住唇舌不肯求饶。仙人只有被斩灭魂魄才会死，沧祯竟如此羞辱他！
预想中的死亡却迟迟没有来临，他迟疑着睁眼，只见凌站在洞口，冷眼注视这血腥一幕。
沧祯动作一顿，问：“泠月在哪里？”
凌淡淡道：“在东海，随我来。”
三妖面上都有些不自在，想来林文昭也无法逃脱，这才随凌走出洞府。
一炷香后，姜泠月从外面拐进来。解开捆仙绳后，她又将法力送入林文昭体内。
“他们为什么抓你？难道是因为……”姜泠月难过地说不出话，无颜面对眼前的同僚。
林文昭忙打断：“不！不是因为你。只要有人下凡，他们就会伺机杀人。我也是不慎……咳咳。”
姜泠月将人扶起，撑着他往洞外走。不出一里地，凌正等在路口，她将林文昭交给凌，嘱咐二人回水部疗伤。
“元君，您不一起走？”林文昭踉跄着追上来，擦干唇角血迹，竟还想要跟随。
姜泠月摇头，独自往海岸飞去。
海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绚烂飞扬的霞衣。海岸上，七大妖王提早过来，婴皋率先发现她，快步迎上去。
姜泠月避开其搀过来的手，径直朝前走。沧祯笑意渐散，瞥到她肩头血痕时，面色有瞬间僵硬。
“娘娘。”最迟钝的白脸也意识到不对，讪笑着凑上前。
姜泠月抬手将白脸轰飞，在沧祯面前站定。沧祯勉强一笑，轻声问：“他如何惹你生气了？”
“啪！”
重重一掌甩下，打得沧祯歪过头。他猝不及防，呆呆摸着自己的脸，盯着指尖血迹发愣。
奇云叟反应过来，暴怒之下瞬间喷出精光。姜泠月毫不手软，翻出黄泉弓掷去，长弓插入其腹中，将他钉在半空。
“大哥。”白渊不安地上前。
“退下！”沧祯拭去唇角的血，抬手拦住蠢蠢欲动的几妖。
“近几百年仙官的失踪，一直都是你？”姜泠月盯着沧祯的眼睛，终于问出口。
沧祯捻开掌心的血，直视她道：“是我。”
姜泠月冷笑，又望向众妖：“你们呢？”
拂钟愧疚地垂下脸，只婴皋一人平视她。
姜泠月了然，转而看向沧祯，语调平淡几分：“人妖两族间的新仇旧怨，你说它们是一团乱麻，没有对错之分。可这些仙官，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
“他们错在挡了我的路，错在下凡帮扶修士，错在多管闲事，更不该妄图压在妖族头上。”沧祯沉声道。
“那我是不是也挡到你的路？还爱多管闲事？你既如此厌恶凡人，当初何必来招惹我？”姜泠月僵着脸问。
沧祯按住她双肩，沉默片刻，低头平视：“我爱你便不在意你的身份。至于其他人，非我妖族，我无暇顾及。”
姜泠月敛去所有情绪，平静道：“我要将凶手带回中天受审，让惨死的同僚，安息。”
沧祯摇头：“泠月，你知道我不会允许。”
哐！
两人同时出击，镜花水月挡在奇云叟身前，姜泠月只来得及抓住黄泉弓，奇云叟已被沧祯护在身后。
姜泠月拉开黄泉弓对准沧祯以及护在他身前的四位妖王。白渊握紧手上兵刃，低喝道：“娘娘三思！难道大哥比不上几个仙官？”
拂钟站在原地，左右为难道：“为什么非要这样？为什么又是中天！明明那段牧牛养马的日子，才是您最眷恋的时光！”
“是啊是啊，我还想吃肉，还不是你拦着。”白脸缩在最后，小声咕哝。
玉面也劝道：“娘娘回想您去中天前，只是一个散仙的时候，您喜欢给我装扮，喜欢我的尾巴，所有小妖怪也都喜欢您。那时候我们根本……”
“你住口！”姜泠月拉满弓弦厉喝。
“白脸，你忍不了就上天庭，有的是人和你打，我就是不许你吃人。至于你们，呵，原来我们相处从来靠的是沧祯，而不是我这个人。既然我们不是同族，我又何须留情？”
沧祯拨开挡在前面的宰父明，指着自己的胸膛道：“泠月，你往这里射，将我带上中天。”
姜泠月最后还是收去弓箭，抽身离去。仅凭她，无法将在场任何一个擒拿。
“大哥！”拂钟着急道。
沧祯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背对她道：“争论只会让情形更糟，过些日子她冷静……”
回到水部，姜泠月当即带林文昭上玄阴宫。众仙听罢其遭遇，个个几乎要捏爆手中神兵。一直以来他们抓不到证据，现在终于有了实证，看沧祯还如何狡辩！
姜泠月躬身道：“我识人不清，心有私情，不再适合掌管水部，请娘娘准我辞去水部主官之位。”
殿内哗然，众仙纷纷劝道：“不可！元君乃天庭支柱，除你谁能统领水部？”
“您可将此贼捉回中天，将功赎罪。”
辛瑶对吾崇道：“你将沧祯困住，还要劳烦两位帝君前去捉拿余下妖王。司水元君就留在我殿内修书。”
少禹上前道：“请娘娘准我同去。”
待众仙散去，辛瑶走下台阶将姜泠月扶起，温声道：“我的左膀右臂，你想去哪里？”
姜泠月低头：“只做一个散仙，专心寻找山海石，再不过问世事。”
辛瑶微叹：“我知你重情义，你自己想清楚吧。”
有吾崇缠住沧祯，臧工等人很快将参与的几只大妖擒拿上中天庭，就在中天门前受审。辛瑶到底留了情面，将众妖剥去大部分妖力丢下天门去了。
待沧祯甩开吾崇时，几妖只剩口气，再无力作乱。他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到处寻找恢复妖力的灵草，哪有时间再上中天理论。
半月后某夜，沧祯在梦中来到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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