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陈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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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鸟只能沉默以对。再抬首时，回廊已空无一人。
越临近昆仑山域，越能感受到滔天的妖气。几个守门小辈上前来拦，姜泠月衣袖一挥道：“让开！”
她冲上雪山，拨开人群，几只化出原形的孔雀瘫软在地。
来的不只是沧祯，还有六大妖王。
他并不喜欢用刀剑，法宝也只一件姜泠月送的“镜花水月”。
龙族族长以及另外二人已和他战了来回，他赤手空拳，镜花水月在空中不停翻转。压倒性的妖力径直撞碎山顶雕刻的鸟族圣像。
论法力，顷刻能杀死他的只有辛瑶，眼前这些人他自然不惧。
奇云叟更是杀红眼，显出三头妖鸟本体，简直就是个煞星。白脸一面挨打，一面不服嘟囔：“叫你们偷袭我二哥，死得好！死的好啊！”
“沧祯，我们回去吧。”姜泠月拦在他面前道。
沧祯置若罔闻，将她轻轻推到人堆里，打得更加火热。
唯有婴皋还存有理智，既然报过仇也没必要留下。她只拦住靠过来的其他灵族长老，并不与其直接动手。
凤族老族长被气得直跺脚，气冲冲道：“好啊！我们这就到祖神那里评评理，你这外来的竟还反了天！”
沧祯回骂：“自己做下的事怎得不认了？还有，同样靠祖宗血脉，如今鸟族竟无人了吗？”
凤族老族长突然看见姜泠月，立马大声道：“司水元君，您当真不管他吗？”
沧祯冷哼，扬袖打落另两位族长，与龙族族长缠斗着不见踪影。见老大不在，余下几只妖王瞬间跑路。
这头沧祯和龙族族长打上中天庭，二人在天门前打得响天动地，天兵早已请来了人。
少禹是第一个到的，他立刻呵斥：“你们做什么？还不快停下！”
见是少禹，沧祯边打边回：“原来是你。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
少禹简直莫名其妙，怒气冲冲加入战斗道：“本人得罪过妖帝？”
“你想什么你心里清楚，离她远一点。”沧祯一掌将少禹推出去。
少禹起先还没听明白，待回过味儿来，登时气得满面通红怒发冲冠，扬起自己的戟怒斥：“休要胡言！”
镜花水月对上神火战戟，两件法宝互不相让。纷乱中，只见人间闪过一道白芒……
一位新秀飞升了！
这位新人刚上中天庭，正满脸欣喜，正满腹雄心壮志，甚至还有些迷茫局促。倏然两件法宝砸在白净的脸上，青年被砸得白眼一翻，晃了几圈，再度坠落人间。
金红各色霞光大盛，围观的众仙哪里顾得上他，或者根本没看见他。
等青年自己再飞上来时，看着这堪称惊艳绝伦的一场纯武力打斗，简直是拳拳到肉啊。
他拘谨地挤入人群，问一旁看戏的人道：“仙友，这是怎么了？上中天庭还需要比试才能进入？”
被询问的正是司命李子陵，也就是那位鬼母所出，与司雷天尊吾崇“一母同胞”的弟弟。吾崇俗名叫李子阡，自回到祖神身边就改名了。
周围几个仙官听见此话笑出声，李子陵不想错过三人比试，一眼看戏，一眼偏向青年道：“仙友贵姓啊？”
青年立刻拱手：“在下姓林名文昭，乃是人间一散修。修行千年终于飞升中天，幸会诸位前辈。请问，我该去哪里报道？”
李子陵道：“不急不急，看完戏我带你去吧。”
林文昭感激一笑，觉得这位有几分面熟，看他穿常服也不知究竟是哪位仙官，又好奇问：“前辈，这几位是在做什么？”
李子陵也不明白，苦恼地挠挠头道：“总不是为情吧，那应是……呃……娘娘！”
辛瑶与吾崇一同走到中天门前。她面色如常，声音平静：“还不住手？”
少禹立即止战，后退几步站到她身侧。
吾崇身形一动，下一瞬已横插在两人面前。龙族那位年轻的族长站定，朝辛瑶拱手以示歉意，却不肯多说一句话。
沧祯却不罢休，吾崇虽比他修为高深，但到他们这般地位，也不能立马分出胜负。二人又在空中你来我往斗过数个回合，才一起停手。
龙族族长道：“晚辈修为不够。还望玄阴圣母准许，请吾崇前辈一起将此妖扭送至蓬莱，请祖神处置。”
这位昆仑的青年才俊到底不喜沧祯，在称呼上无半点尊重。
沧祯独自站在中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淡道：“昆仑小儿背后偷袭不成，我二弟不死是他福缘深厚。如今我杀他们，不应该？”
“你！”龙族族长气极反笑，“你这妖孽才犯下屠杀无辜百姓的罪过，又跑到昆仑撒野，简直罪无可恕！”
他刚举起的手被吾崇牢牢制住，辛瑶这次却不给面子，“在中天门面前斗法，我该去昆仑找阁下长辈才是。至于妖帝，你？”
沧祯毫不犹豫地躬身道：“在下给娘娘赔罪。”
辛瑶微笑：“至于责罚，我想蓬莱的使者很快就会去妖月宫，请回吧。”
沧祯并不在意此话，走到人群中牵住姜泠月道：“我们回去。”
姜泠月纹丝不动，沧祯又拉一下依然没拉动，他这才回头。
原本离去的辛瑶也回头问：“泠月，禁闭还未结束，还不回来？”
感受到被他紧握的手正在慢慢抽离，沧祯按住姜泠月左肩，姜泠月却往前跨一步，朝辛瑶走去。
沧祯低头看着张开的手心，冷冷地扫一眼众仙。抬头瞥一眼中天，转身走入云层中。
看热闹的众仙散去，李子陵双手放在脑后，慢悠悠走在大道上。林文昭跟在他身侧，仔细听着路过仙友的对话。
“沧祯好大的阵仗，一只鸟妖罢了，竟在中天庭前班门弄斧。”
“那昆仑小儿才可恶，还当是他昆仑势强的时候？要不是娘娘不和他计较，他岂敢口出狂言？”
“人家好歹是神兽后裔，我等还是尊重些。”
“哼，司水元君那样的人当初如何看得上沧祯？”
“说他们在人间时就好上了，这样她岂不是犯了人妖相恋的忌讳？”
“那又如何，就凭信徒给司水元君投的功德，小事而已。而且我觉得，他俩马上要掰。”
林文昭轻咳，没想到同僚们还挺八卦的。
他不禁看向走在远处的姜泠月。方才玄阴圣母唤她“泠月”？可司水元君不是名“江夷”吗？
他马上向李子陵求证，李子陵打哈哈道：“你日后就知道了。”
前面的辛瑶已缓步踏上台阶，微微侧头道：“既然两族止戈，禁闭到此为止。”
“我代他向娘娘赔罪。擅离昆仑，我再请闭门思过半年。”姜泠月沉声道。
“泠月，你……”辛瑶脚步一顿，立于高台看向下首的人，终究无奈摇头，“回水部吧。”
姜泠月拱手，转身离去。
她下来时与等在阶下二人擦肩而过，停下对李子陵颔首，才继续前行。
林文昭随着李子陵一同进入大殿。殿上除了辛瑶，还有吾崇、臧工与少禹等人。乍见如此多仙官，林文昭不禁生出几分敬畏，不过转瞬又面色如常。
只一眼，辛瑶看出此人天赋修为在人人天骄的中天不算突出，但其能凭修行飞升，还挺过千岁劫数也实属不易。飞升上来的人理应先充入中天。
她微微沉吟，对少禹道：“就让他进你火部吧。”
天庭飞升上来的仙有三种。
悟道飞升与功德圆满的人本身就具有仙根。而修行飞上来的人中，极少数是没有的。他们修行起来更加艰难，雷劫也更重。
很不幸，林文昭就是没有仙根的人。
而少禹天赋异禀，火部众仙也个个资质拔尖，因此火部的人一直是各部中最少的。
辛瑶本以为少禹会推脱一番，没想到他只拱了拱手，就将人带走。少禹也没多想，事后想起把人家脑袋砸破，不好意思再推辞罢了。
路上，林文昭见这位主官大人一脸怒容，原本一肚子疑问也憋回去。
两日后，中天传出沧祯被蓬莱使者责罚的消息。
据说他被鞭打四十余次才算了结，昆仑也被使者一番训斥。祖神不问世事，各方势力谁也不服谁，才导致今日局面。
姜泠月听到消息，并没有动身去妖月宫看望，直到一年后才下凡。
拂钟终于化为人形，长成一个高大的壮小伙。沧祯让拂钟拜过众妖王，众妖称他为“八弟”。
照旧过完生辰，沧祯把人搂住不让她走。姜泠月回抱他道：“我们的一生何其漫长，还差这些时间？”
沧祯道：“怎么不差？你我就该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我们每年都要一起去东海观兽潮，一起乘鸟群看日落。哪怕是修炼，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沉默半晌，姜泠月道：“明日不行，明日是众仙下凡赐福的日子。等过段日子水部事了，我正好要巡视人间。那时我们同去吧。”
“你手下十几个辅官，明日赐福别人去不行吗？”沧祯手掌抚上姜泠月额发。
“不行，既决定去，我怎能失信于信徒？”姜泠月将人一推，往廊下走去。
沧祯无法，又拦在前面道：“泠月，上次为何不和我走，事后也不来看我。我可是被打得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我好心痛。”
姜泠月语调一变：“被打四十鞭还没事的人能有几个？你这样厉害，谁能叫你心痛？心痛的该是我才对，万般阻拦也未能将你拦住。”
她从沧祯面前走过，从栏杆上轻轻一跃，遥遥往天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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