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木石前盟》爱吃橙子的小橙

64、第 64 章

　　评了诗就要写，黛玉心下一动，对几人道：“这结尾是妙玉续的，我们不如去了栊翠庵和妙玉一起？”

　　几人纷纷点头，不过妙玉性情古怪，因此去之前黛玉先叫紫鹃去栊翠庵打个招呼，等妙玉同意了他们再过去。

　　紫鹃去了一会就回来了，笑着说：“我去的时候妙玉师傅正在煮茶，听了我的来意就笑说‘今儿天好，既然要来那就来吧，我煮了好茶招待’。”

　　黛玉道：“妙玉这几日似乎都很开心，既然如此我们快去吧。”

　　一行人又往妙玉那里去了。

　　妙玉果真再偏室摆好了坐席，煮了茶，满室茶香，见了姐妹几个结伴而来，便起身相迎笑道：

　　“今早我做早课占了一挂，道有贵客来访，候了半日，果真来客了。”

　　姐妹几个互相见了礼才坐下，湘云耐不住，先把昨日誊的诗放在案桌上对妙玉说：

　　“我今天拿诗羞二姐姐他们，正要起诗社，想着这结尾是你续的，因此来了你这里。”

　　妙玉确实有兴致，笑说：“今日倒是热闹一回，可惜薛姑娘没在，人不齐全。”

　　黛玉听了叹道：“宝姐姐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她在宫里想来也是小心翼翼，怕多行差错的。”就和她当初刚来荣国府的时候，事事谨慎怕人耻笑，更何况宝钗是在宫里想来更难。

　　湘云见了笑道：“就你们爱多想，我就不多想，罗昭谏都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你们这般模样岂不是辜负了今日的好诗性？再则咱们将来人聚齐的日子也不多了，明年二姐姐出阁，不怕你们笑话，只等我叔叔回来只怕我也来得少了，难道我们就不作诗玩了？”

　　探春收了愁绪笑道：“真真云丫头豪爽性情，倒点醒了我，咱们今日乐上一乐，回头宝姐姐会来了叫她补上，我们写完也出一本诗集，就叫大观园群芳文集。”

　　黛玉笑道：“好，今日每人不作上三五首诗谁也不许走。”

　　迎春立马苦着脸道：“我和四妹妹不善作诗，写不出来岂不是要留在这里陪妙玉师傅了？”

　　妙玉也笑了起来，指了指隔壁的小佛堂说：“床铺却没有，蒲团是有几个的，你们走不得了就在那里歇着。”

　　一时之间大家都笑了起来，探春拟了题，大家商议了韵脚，就三三两三走到旁边思索起来。

　　黛玉站在庵外看了一会花，又看了一会儿远处的园景，才有了思绪就见惜春坐在假山那边发呆，看着不像是在思考写诗的样子，黛玉想了想走过去爱着惜春坐下问：

　　“四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惜春抬起头看到黛玉忽然没头没脑的说：

　　“林姐姐，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虽然姑姑和姑父没得早，可老太太疼你，我是个没人疼的，父亲自我生下之后就出家去了，在人世间也无牵无挂，不如剃了头做姑子去。”

　　黛玉皱眉道：

　　“如何说出这番话来？我听闻珍大哥哥事事都想着你，得了好玩的好用的都给你留着叫送来，那边也有你的院子，只不过那里没有个长辈教养你才叫你在老太太这里的，四妹妹这话叫老太太听了岂不伤心？”

　　惜春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过面子情儿罢了，他们明知道我三五不时的回去住两日，偏叫我撞见脏东西，我一个姑娘家传出去了一根绳子勒死罢了，何苦叫我不得安生！”

　　黛玉大惊，惜春这话倒像是撞到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

　　惜春又说：

　　“我才知道蓉儿媳妇怎么没的，一家子脏的差的，正如外人说说那府里连石狮子都是脏的，这样罢了，偏还无法无天，抄家灭族的事也能干出来！”

　　黛玉慌忙捂了惜春的嘴低声道：“四妹妹别说胡话！叫人听了只怕不好。”

　　惜春呜呜的哭起来，抹了眼泪说：“林姐姐不必吓唬我，只怕咱家走不长了，到时候抄家了我横竖一根绳子勒死了自己也好过叫人糟践。”

　　黛玉心绪不宁的看着惜春，脑子里的琐碎想是有根绳子连了起来，这两年宁荣二府越发奢靡，却早已入不敷出，加上太上皇没了，当今秋后算账的时间也不远了。

　　惜春害怕的很，她本来就年纪小，胆也小，年前兴致勃勃的回东府赏梅花，想着折几支回来给几个姐姐插瓶，谁知才走到东府那里就撞见原先秦可卿的婢女，充作秦可卿义女的那个瑞珠在哪里哭着烧纸，烧给那个殉了秦可卿去的丫头。

　　言语间竟说出秦可卿和贾珍偷情的事，秦可卿也不是病死的，是在天香楼吊死的。

　　当时惜春就吓的发抖，话也说不出来，匆忙跑了出去，慌不择路又到了贾珍书房那边，又听到贾珍说秦可卿身份不一般，牵扯到了夺嫡里头，还感慨似的说他家差点就有了从龙之功，若不是棋差一招，她父亲贾敬也不至于当道士去了。

　　听了一半惜春就不敢听了，浑浑噩噩的要回院子，又听到东府的小厮丫头在没人的屋子偷情，走到后面入画和尤氏找来了，惜春立马就要回大观园，自那以后再没去过东府。

　　这些事惜春谁也不敢说，回了园子就病倒了，病了好一段时日才好了，偏抄检大观园又抄出入画那里藏的东西，触动了惜春的心病，后面更是口不择言对着尤氏一通埋怨，入画也撵走了。

　　入画走后，惜春越发冷清起来，每日里埋头看佛经，避世念头十分明显。

　　今天来了栊翠庵见了栊翠庵的佛像惜春更加坚定了要出家的念头，又见黛玉来问，惜春看黛玉关心的神色，想着两人都是寄人篱下，不知怎么就一股脑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惜春忽然想是挪动了心里的大石头一样，松了许多，哭完擦了眼泪露出笑容对黛玉说：

　　“我知道的，林姐姐放心，我知道林姐姐再不乱传话的，嘴严，我才敢和林姐姐说，说出来我自己也松快些，不然憋在心里只怕哪日我想不明白就自己死了。”

　　黛玉回过神来摸了摸惜春的脑袋说：“这些事横竖有家里男人们在，不是我们养在深闺的姑娘该愁的，四妹妹别怕，左右老太太还在，她护着我们呢。”

　　惜春点头又说：“像云姐姐说的也有道理，过一日算一日吧。”

　　黛玉看惜春神色还是有厌世之意，想了想索性在惜春耳边低语：

　　“我们姐妹一场，你也别和旁人说，我……就算老太太不在了，我求到陛下面前，左右姐妹们还是能保全的。”她爹爹给陛下到那些银子，到时真到了那个地步只求情饶过家里的无辜姐妹就好。

　　惜春眼睛忽然亮了，猛的看向黛玉，半晌又重重的点头。

　　后边探春找了过来，见两人坐在一起就笑说：

　　“我才听云儿说要吓吓你们俩，我不忍心过来告诉你们，你们诗可有了？”

　　那边湘云走过来抱怨：

　　“三妹妹来告状做什么？她们俩在这里说小话，还不许我吓吓了。”

　　探春道：“自然不行，四妹妹胆儿小，你这么一吓，回头四妹妹不敢一个人睡了闹你去。”

　　湘云笑嘻嘻的搂住惜春的肩头：“来来来，我最爱热闹了，四妹妹害怕来和我还有林姐姐挤一挤，我们三秉烛夜谈！”

　　惜春有点惊慌的看向黛玉，生怕刚才的话被探春湘云听了去。

　　黛玉安抚的看了一眼惜春，起身笑道：

　　“云儿这嘴就喜欢胡说，秉烛夜谈？怕是才躺下你就要打呼噜了。”

　　惜春知道这是没听见也松了口气，笑说：“我害怕的话也不闹云姐姐，我就把云姐姐赶走，我和林姐姐挤一处睡。”

　　湘云瞪大眼睛拉过惜春：“四妹妹定是和林姐姐学坏了，怎么还把我赶走呢？”

　　迎春站在偏室门口冲几人招手道：

　　“可好了没？快来写出来，别在那闲聊了，再不写赶不上午饭了。”

　　黛玉和探春听了就一人拉一个往回走。

　　回了屋子，果真见到笔墨纸砚已经摆好了，就等她们回来写。

　　几个人各领了书案坐下，将诗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妙玉拿起来一一看了，最后指着黛玉的笑道：

　　“果真是林姑娘的诗通透。”

　　又拿着湘云的笑道：“云姑娘的诗却新颖别具一格。”

　　再点评迎春的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二姑娘的字里行间透着期盼呢。”

　　这话一出迎春脸上绯红，别开脸不作声。

　　探春便拿了自己的问：“我的呢？”

　　妙玉看了道：“三姑娘胸怀大志，可惜没脱生男儿，外面天高地广，只怕难得一见了。”

　　探春神色便有些暗淡起来。

　　又说惜春的诗，妙玉皱眉，随后又松开：

　　“四姑娘头两句倒有厌世之意，后两句又峰回路转，奔回人间，不错不错。”

　　（我写不来诗T-T）

　　黛玉也看了一会，悄悄对惜春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写过诗后，黛玉等又把以前写的那些都抄录起来，署了名，合装成一本《大观园群芳诗集》。

　　探春看着一本诗集感慨道：“原来我们在园子里写了这么多诗，以前还不觉得呢，时间过得这般快。”

　　黛玉听了笑说：“今儿只得了这一本，回头我们一人抄一份出来，大家都留一份，今天这本就留给宝姐姐。”

　　大家听了都点头，一时又有贾母那边来人请几个姑娘过去，黛玉等这才和妙玉告辞，去了荣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