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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诚实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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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又糊了。
丁家乐垂头丧气。一早上试了五回,做出来的蛋糕还是烤过了头。明明都是按照严浩说的来,却总是做不到他那个程度。丁家乐无可奈何的把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几枚实验蛋糕夹起来准备扔掉。
“等等。”严浩连忙举手叫暂停。
丁家乐皱着脸瞪他,一看到他那种审视的眼光就心里不爽。那个毒舌,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刻薄的话了。怎么说也都无所谓,已经在这里磨练了一个多月,适应得差不多了。其实不适应也没办法的,十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丁家乐幽幽的叹息着,看着严浩拿起一块闻了闻,然后咬了一口咂吧咂吧嘴。
“有何高见?”丁家乐乜斜着眼,等他发布那些带刺的评语。
严浩细细的尝过之后,拿出一些蜂蜜涂在上头,又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这样好多了。”
丁家乐“啊”了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以严浩的个性怎么可能表扬他。严浩转身,把加了料的蛋糕送到丁家乐嘴边:“尝尝。”
丁家乐难以置信的盯着严浩的脸。他的表情很严肃,按正常思路推断,肯定味道超级难吃,严浩要等自己尝过之后再来发出那些刺耳的评论,说得自己无力反驳。丁家乐哼了一声,严浩就是这么刻薄的人,真不知道这种个性是不是从他那没见过面的老子那里继承过来的,反正不是从他妈那里继承的。
“算了,扔了吧。”丁家乐郁卒的皱着脸:“我知道不行,我重新来过。”
“连你自己做的东西你都不敢吃么?怕被自己毒死?”严浩似笑非笑的挖苦他。
“吃就吃。”丁家乐最听不过严浩的这种语气,夺过严浩手里的蛋糕塞进嘴里。倒是,没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外表虽然烤焦了有些焦苦味,但是涂在外头的蜂蜜中和了这种味道。里头很松软,不甜不腻,有那么几分神似严浩做出来的蛋糕的那种感觉。总得来说,甜甜苦苦,还别有一番滋味。他抬眼看严浩。
“怎么样?”严浩抱着胳膊靠着操作台。
“比你差远了。”丁家乐把半个蛋糕塞到嘴里。
“有自知之明。”严浩拍了拍丁家乐的屁股说:“不过,你也还算是有些天赋,一个多月能学到这种程度。”
这是……,鼓励?丁家乐吃惊的看着严浩,乍一听到这种话不仅仅是难以置信,还有些不习惯。还以为他那条毒舌只会损人。
严浩又拿过他手里半块蛋糕全都塞进嘴里,腮帮子包得鼓鼓的,瓮声瓮气说:“不能浪费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帮你吃了一个,剩下那些就是你的午饭。中午吃不完,晚上接着吃。”
丁家乐一个喷嚏,嘴里的蛋糕屑呛到气管里,咳的脸通红。严浩拍着他的背,让珍妮递过来一杯水。丁家乐一口喝下去,缓过气来,举头看,烤盘里还有六七个。才刚对他有那么一纳米的好感,转眼间荡然无存。
“虽然夸了你两句,但是不能骄傲,就算你有那么一点点天赋,那也仅仅只是百分之一。还需要你用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来弥补。今天就学到这里,明天继续。干活儿去吧。”严浩又在丁家乐的屁股上揩了把油。
丁家乐瞪了他一眼,嘀嘀咕咕的去收拾烤盘里的蛋糕。把那几个蛋糕夹起来放到冷藏柜里,洗了把手去店里准备招呼客人。又看到之前那个戴了眼镜的年青男人进来,丁家乐刚要去招呼他,严浩拿了价目单亲自过去招呼客人。丁家乐不解何意,也乐得轻松。不管怎么说,今天头一回听到严浩说了句像样的话,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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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闷热。S市的一大特色,从四月开始进入漫长夏天,然后没完没了的台风,密集的时候一周之内接二连三。放在柜台边的小电视的右上角上打着黄色高温警报和黄色台风警报。听说今天半夜将会有一个强台风在附近沿海登陆。
珍妮吹着空调恹恹欲睡。台风来之前的天气极其难受,外头闷热的像个蒸笼,以前人来人往的街道,经常能见到的走路的,不超过一百人。店里的生意跟天气成反比,一整个中午顾客都廖廖无几。只有附近的几家店叫了送外卖,都是严浩自己去的。丁家乐坐在空调边看着电视剧里各种各样的面孔。S台正在放一部新的神话戏说剧,竟然在电视剧里看到一个曾经跟他一起在北京参选过“楼上楼中人”的哥们儿。丁家乐瞪大眼睛。这哥们儿长相身高都比丁家乐逊一个成色,但是家里条件还不错。参选的时候,明明他的表现不怎么样,结果竟然进了二十强。现在竟然还在电视剧里崭露头角。草,什么世道。
丁家乐有些郁闷的从电视机跟前走开。严浩送完外卖回来,对着空调吹了一阵凉风之后系上围裙走进了操作间。他似乎正在做一款新的蛋糕,用料都还挺讲究的,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
丁家乐无聊,站在操作间门口忍不住伫足观看了一会儿。严浩的确是对做糕点很有天赋的人,很会动脑筋。其实严浩似乎会很多东西都有天赋。小的时候丁家乐觉得拉小提琴很酷,吵着要学,丁喜贵就让他去学。怕严浩觉得落单,也替严浩交了份学费。才学了几节课,严浩就能把小提琴拉得像模像样,每回上课老师都喜欢点严浩做示范,让丁家乐非常不服气。上美术课,严浩也同样比别人快一步掌握老师教的画法。就连去游戏厅去玩个游戏,玩了几回之后就能一个币通关,游戏厅的老板看到他就头痛。不仅仅如此,玩玩闹闹,他的成绩也没落下过年纪的前十名,是老师既头疼又很喜欢的学生。回家后还装得很认真的样子学习做蛋糕,帮忙照看店里的生意。整个少年和青少年时期,丁家乐都活在这只混蛋的阴影底下。
上高中之后,严浩整个人就开始进入叛逆期,喝酒、打架、逃课,就差没弄大女同学的肚子。一向最欣赏严浩的丁喜贵那时也被气得发颠。以往总拿严浩来刺激丁家乐的,后来倒成了天天晚上一关了店门就去大街上逮严浩。有一回着实气狠了,拿着皮带猛抽了他一回。高三的时候,严浩那个在精神病院住了八、九年的妈,用床单把自己勒死了。严浩一下子就沉静下来。高中毕业也没有去念大学,老老实实的跟着丁喜贵学习做蛋糕,当喜贵蛋糕店的学徒。
严浩把蛋糕放进烤箱里定好时间后轻轻的吁了口气,一抬头,目光跟丁家乐的目光正好对上。他拧着眉:“站在一边偷偷观察我?”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丁家乐嗤笑一声。
“是不是觉得我做事的样子帅到无与伦比?”严浩自恋杵着下巴看着丁家乐。
丁家乐转过头做了个干呕的姿势。严浩叹了口气,摇着头:“你知道你最缺乏什么吗?”
“缺什么?”丁家乐懒得回头看他。
“缺知足长乐的精神,缺欣赏周围一切的眼神。”严浩走到他面前。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老爷子的口气。丁家乐笑了笑:“多谢提醒,我会试着慢慢学会的。”
“教你啊。”严浩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脸:“看着我,说,老板你真帅。”
“我从小到大,老爷子教会我的第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丁家乐眨巴着眼睛看着严浩。
“什么?”
“那就是要诚实,千万不要撒谎。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严浩捏着丁家乐的鼻子:“有吗?我终于发现你长相里的缺点了,就是鼻子短了点。”
丁家乐被他捏鼻子捏疼了,顺手抓起柜台上的一本台历拍到严浩脸上:“放手。”
“啊!”珍妮尖叫一声。严浩和丁家乐都吓了一跳。两人齐齐后退一步,就见珍妮捡起地上的台历,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这是我的私人物品啊。”
“不好意思。”丁家乐揉着鼻子道歉。
珍妮拍了拍指着上面一个憨憨的男生的头像:“这是我亲爱的,但是无缘无故被你摔了,你要跟他道歉。”
“哈?”丁家乐啼笑皆非的看着珍妮。
“我亲爱的性格那么温和,你还要这样欺负他,太坏了。”珍妮把台历好好的摆放到柜台上,双手叉腰瞪着丁家乐。
“我又不是……”丁家乐想解释,一看珍妮生气的样子,决定还是放弃。
“我拜托你们啦,以后要打情骂俏不准连累到我亲爱的。”珍妮郑重的警告。
“谁打情骂俏?”丁家乐脸皮蓦然发红。
“你们啊。”珍妮指着丁家乐和严浩说。
“我……,我什么时候……我怎么跟他打情骂俏了?”丁家乐看了严浩一眼,突然就心慌。
“哼!”珍妮哼了一声背对着丁家乐,把台历放到后边一个稳妥得位置上:“亲爱的对不起,看来你只能在后边默默的注视我了……”
丁家乐深吸了一口气,不能跟这种人计较。有不正常的老板才有不正常的员工。他瞪了严浩一眼,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坐到一边的藤椅上。
严浩揉着额头听到烤箱到时间的声音,转身去把刚烤好的蛋糕拿出来,尝了尝。又开始往盆里重新放原材料,重新做。
丁家乐斜睨着严浩。一开始做蛋糕,他又像变了个人,表情很严肃,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