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知今夕何夕

75、番外

　　年后，十五元宵，李殊继续北下十九省，舒佟停下步伐，精心养护脆弱新成员。人嘛，注意力分给别处，就没心思给萧灏，舒佟精心呵护舒去疾，惹得萧灏心里频繁不舒适。

　　除了进王府时抱了一下，其他时间像烫手山芋，碰都不愿碰一下，眼神不愿分一个，抱简直就是妄想。

　　去疾离了舒佟晚上睡得不踏实，时不时闹出一阵惹人心疼的哭声，夜深人静的晚上尤其闹心，舒佟要把孩子抱进房间哄睡，萧灏不应允。

　　舒佟气的直接撂下萧灏去了去疾的房里，遣了奶娘，他自己带睡，迫不得已萧灏只能跟着他到孩子的房间，孩子不闹了，舒佟睡着了再抱回卧室。

　　把孩子丢给奶娘。

　　这样的行为一直持续到孩子六岁独立睡觉。

　　孩子毕竟是孩子，即便训练独立睡觉的能力，还是会渴望在爹爹香喷喷的怀里入睡，这样就能做美美的梦了，但是父亲总是说他长大了，不许再和爹爹睡了。

　　是以独立睡觉了大半年后的舒去疾在某一天凌晨抽抽搭搭抹眼泪，被奶娘发现后，心肝都颤了颤，直直往二爷的方向奔走。

　　“不…要……了……萧…灏……”

　　大雪纷飞，卧室暖洋洋，甚至一片炙热，两具交叠的身躯不断抖动，已经大几个小时，舒佟直呼拒绝，萧灏置之不理，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慌乱的声响：“爷，二爷，少爷埋在被窝哭了大半夜，怎么劝都不停，老奴真是没办法了……”

　　回应奶娘的是嘭一声瓷器摔到门边的声响，可见里面的人有多愤怒，萧灏冰冷的声音下一秒响起：“滚，睡不着让他淋一夜雪去！”

　　奶娘当即被震慑的颤巍巍跪了下去，她没看见里面的二爷立马也怒气冲天，推开萧灏：“萧灏，那是你儿子！你在说什么胡话，滚开！我去看看。”

　　腰酸背疼恼的很，萧灏对孩子这么冷淡无情，舒佟不管不顾大骂过去，一顿拳打脚踢，只不过多年过去，他的力气依旧敌不过萧灏，没推动罢了。

　　萧灏跪在他身上，钳制双腿，手同时控制舒佟想要挣脱的手，橘黄色的小油灯小心翼翼地映着整间卧室，洒在沉默对峙的两人身上，姿势分明亲密无间，但脸上神色各不相同，无一例外都铺满的了怒气。

　　舒佟是怒火外露，萧灏则是满脸冰霜，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对峙，最后还是萧灏不爽的开口：“是不是那东西比我重要？”

　　那东西？

　　舒佟眉毛紧锁，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这六年时不时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吃醋，害的孩子总是问他父亲是不是讨厌他，什么讨厌，分明就是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外人都没有他这样对孩子冷漠！

　　简直就是虐待。

　　“你说，是不是？”萧灏整张脸凑过来，下颌线绷着紧，眼睛仿佛如一把利刃，听到不想听的就出鞘，一刀毙命，舒佟偏了偏头，萧灏又将他掰正：“我在问你话！”

　　“我说不要那么早养孩子，你非要养，如今还要被一个破小孩破坏感情，舒佟！”萧灏咬牙切齿地道。

　　舒佟心里叹气，哪里破坏感情了？他们的感情出现裂缝了，他怎么不知道？

　　“萧灏，你冷静一下可以吗？”下巴给他捏的生疼，不客气地想要甩开：“你捏疼我了！”

　　闻言，萧灏手上松了些力气，脸色依旧绷紧，像是舒佟要辜负他似的，闹烦了舒佟根本都不想理他，但又没办法走开，这头牛力气大得很，不回答两个他想听的答案，今晚别想离开这个房间了。

　　“哪里破坏了？你觉得我不爱你？还是你觉得我的注意力都在小孩身上？”舒佟语气放软了些，哄着他：“哪有，明明是你更重要一点，更爱你一点，我有什么不满足你的吗？没有吧，去去想我陪他睡我都拒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拒绝的，不然你以为什么？嗯？”

　　舒佟从他松了力气的手抽出手来，顺在他的脊椎撸猫，继续哄骗：“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想养小孩来着，是因为你我才愿意养的，孩子那么麻烦，头大得很，你就帮帮我嘛。”吧唧一口他亲了他的嘴角，双手搂住他的颈脖，脸贴脸的说：“帮我教教去去，你帮帮我，我就不那么烦了呀，你不想我过去我就不过去了呗，哪有你重要。”

　　丧偶式家庭教育悲哀，舒佟亲眼可见十三四岁的孩子叛逆的找不到人，最后意外死在荒郊野外，吓的舒佟做了几天噩梦，无论如何也要改善两父子之间的矛盾。舒佟又凑上去亲了一口，引他接了个热烈的吻，结束时萧灏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说：“你就知道哄我开心。”

　　但已没有刚才的介意与怒色，说：“去看看吧，不看你睡不着。”

　　听到这话，舒佟眼睛亮了亮，随即嘴角要扬不扬，不想让萧灏看出他太高兴，不然又要闹，便忍住，淡淡道：“真的？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大晚上我害怕。”

　　“嗯。”

　　萧灏说着就起身穿衣，穿好了给舒佟穿，舒佟任由他上下其手，时刻观察着他的脸色和情绪，这些年闹了太多次，他都能信手拈来安顿萧灏和去疾了。

　　只见除了冷淡，眼底没别的颜色才放心，末了奖励地亲了亲他的嘴角：“老公，你最好了。”

　　“哼。”萧灏撇了他一眼，就抱着衣物完整的他出了门，到了去疾房间才放下，完全不担心小孩看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爸爸，我想你……”

　　去疾在偌大的床上双手抱膝，圆乎乎的脸颊挂着一长串泪珠，鼻子红通通，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可怜的小心肝，叫爸爸时奶声奶气，叫父亲时语气多了敬畏，颤巍巍地看着皱眉的父亲，缩了缩才喊：“父亲，我……我，我只是想爸爸了，想和爸爸睡觉……”

　　哎哟。

　　舒佟心脏那个疼，立马过去抱如怀里，哄道：“想爸爸了跟爸爸说，怎么一个人哭成这样样子？小可怜……”

　　小可怜觊觎父亲的威严，是以不敢回抱，只愣愣地任由爸爸擦眼泪，可怜但又害怕的样子，舒佟哪里不知道萧灏又吓他了，就喜欢欺负小孩。

　　“萧灏，你过来，今晚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睡。”

　　舒佟拍拍床，去疾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望着父亲，以前他每晚爸爸和父亲都会和他睡的，可是后来父亲就不让了……

　　萧灏自然不拒绝，小孩哭了，舒佟定会留下，便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才上了床，接过孩子，淡然道：“脱衣服。”

　　自然是对舒佟说。

　　去疾遗传了舒佟的习惯，睡觉惯了开着一盏小油灯，小小火苗映亮了满房间。舒佟很快脱了外衣，上床时去疾眼皮打架快要睡着了。

　　舒佟无声地比了个大拇指，越过他，在他和去疾中间躺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去疾哄睡，待到小家伙呼吸平稳均匀才松手，缓慢地转过来与萧灏面对面。

　　舒佟打了个哈欠：“好困，就在这睡了吧。”

　　“嗯。”

　　“其实去去也很依赖你，你不要……这么严厉，板着一张脸，吓他做什么？”舒佟钻进他的怀里，闭着眼在他颈窝深吸一口气，像是补充能量那样，舒服地喟叹：“你们老是不对付，我很辛苦的……哄完你又哄他……”

　　话越说越小声，很快舒佟打起疲惫的鼾声，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晨，舒佟一大早赶去实验室，送去疾上学的任务交给萧灏，萧灏不作声，却也依言送小家伙上学。

　　车里气氛安静，去疾攥紧书包肩带，惶惶不安地一会望望开车的军官叔叔，一会看看默不作声的父亲，心中越发不安——父亲不让他找爸爸睡觉，昨晚昨晚……

　　这时，萧灏淡淡开口：“以后不许在你爸爸面前哭，知道？”

　　“为……”

　　“为什么？”萧灏对于他的唯唯诺诺颇有不满的蹙眉，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说句话不利索，干什么大事？

　　替他补充完为什么，接着淡淡道：“他会不高兴，知道？”

　　“知道……了。”

　　“好好说话！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每天晚上来书房给我读一本古文，等你会好好说话了再说！”

　　去疾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父亲的话，但这次不敢结巴了，立马答：“不，我会好好说话的，父亲！”

　　萧灏眉毛这才松开：“嗯。”

　　车上有小孩，司机缓慢平稳地向前开着，掠过街道两旁勃勃生机的松树，眼见快要到学校，去疾小心翼翼、再也不敢结巴的开口：“那父亲，我还可以找爸爸睡……和你睡觉吗？”

　　萧灏眼神没分他一个，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没听到答案，去疾以往父亲还是不许他这样做，失落地耸肩，嘴角下垂着要去开车门，却听到背后那道令他害怕又向往的声音响起：“一个月一次，不许缠着你爸爸。”

　　“好耶！”去疾兴高采烈地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父亲：“谢谢父亲，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