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知今夕何夕

63、第 63 章

　　李殊身在异国依旧每天拜佛念经，坚持素食，舒佟曾问加国人多数信耶稣，菩萨也能穿越大西洋来这保佑么？舒佟得到一个暴栗，和一个不得无礼的训斥，李殊呸呸呸好几声，手掌合十虔诚向菩萨解释小孩子童言无忌。

　　几年下来，李殊除了越来越慈祥，还更加活力四射了些，似乎跟肩上担子卸了有关，而舒佟肩负起这些责任，变得内敛沉稳，眼角带着笑意看向她，哄着冯牧禧的样子能看得出来王妃是真的喜欢小家伙，不知道是只喜欢冯知禧小朋友，还是小朋友都喜欢，或者萧灏的孩子更喜欢，但是他……实在没办法生。

　　生理结构决定了他无法生育。

　　舒佟摇头，无奈一笑，笑自己怎么想到了这些。

　　“笑什么？”李殊问他。

　　“没。”舒佟愣了一瞬间，而后恢复敛住笑容，“没，想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李殊没有问下来，转头就哄起怀里的小家伙了，冯广生夫妇则是和舒佟聊一些事情，三人在加国搞了一些生意，起初一年亏了一些，后来结交了一些外国朋友，人脉扩大后，利益慢慢就回来了。

　　两年前一个派对认识看起来吊儿郎当色电影制作人，正耷拉眉眼拉投资，原本舒佟就对电影有点兴趣，加上离开清婉奇异的第六感后，他莫名也有种感觉，这个电影一定要投，必须要投，是以根本不听冯广生的劝，直接投了钱，后来也说明了没了清婉的预感，他的预感也是能带来惊喜的，误打误撞跟着制作人认识了电影发明者，又投了钱研发有声电影和彩色电影，因此舒佟算整个电影行业的股东之一。

　　冯广生投资谨慎，不如舒佟大胆豪迈，但两人也共同合资投了一些产业，比如加国时兴的重工业，投了几个钢铁工厂，利润不算可观，但也没赔，有一些收入。

　　到底恭王府家底雄厚，能让舒佟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他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冯广生的顾虑，极少与他合作投资，一般都是先研究，有得赚再跟他说，投不投又是他的事了。

　　这会儿没有外人，都恣意放松不少，三人围着圆桌边吃边聊，身旁冯知禧被李殊哄得笑的咯咯直乐，笑个不停，气氛融洽和谐。

　　李殊突然转过来说:“灏儿来电报说，国内战停也将近一年了，希望我们早日动身回国。”

　　同样的电报内容舒佟也收到了，不过一直没回。一年前华国大胜利，举国欢腾，只是那个时候开始舒佟就不再回电报，以示报仇。胜利前舒佟不敢影响他作战，不论如何也会回电报，可收到大胜的好消息后，他憋在心间的气撒丫子冒出来，一报当初铁了心送他出国的仇，让萧灏感受一下失联的滋味。

　　只是虽然胜利一年时间，但真正签下协议，各国外租搬迁回国是最近的事。

　　舒佟问:“娘，你想回去吗？”

　　电报里灏儿催他们回国是不急的，还有下半段，就是最好等各方势力平定了再接他们回来，起码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只是舒佟不回电报，灏儿总是要来问她，不免起了替灏儿试试舒佟的心思。

　　一方面知道夫妻之间难免小吵小闹，可这也一年多了，舒佟到底怎么想的？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两倒好，隔着十万八千里玩起谁不理谁的游戏，像时低头了就会输一样，不是让人干着急么？

　　李殊犹豫不决，不回答想不想回去，而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这边，还得一年半载。”舒佟说完又补充:“如果您想回去，我就让人先送您。”

　　投的钱也不能投了就不管不顾，得步入正轨他才能离开，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冯广生同样也是如此，他投的不多，却也是冯府占大头的产业了，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还没做成，要带回国的不止李殊，还有其他人。

　　李殊知道他们在这里投了不少钱，一时半会回不去也情有可原，倒不是因为和灏儿闹脾气，心里有了数就不容易慌。这里的日子轻松，可也没法和人交流，她不懂英语，回去呢，人情来往什么的不轻松，好歹能有人说说话，无论回去还是在加国都习惯了，灏儿那边也建议一年半年再回去，她也懒得想了，于是说:“到时跟你一起回去吧，不麻烦两趟了。”

　　舒佟:“好。”

　　外面动乱闹得沸沸扬扬，杂乱的呐喊从远处传来，如野兽咆哮，动静之浩大，从前怎么闹也是远离富人区的，如今闹来富人区，连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说明黑人的决心之大无人能比，每每只有这些动乱祸起才让舒佟回忆起他的国家亦是这样的状况，贫穷混乱不公。

　　接下来几天没有人出门，甚至还收留了几个留学生。靠近街道的房子简直没法住，一天天锣鼓喧天，到了晚上这些黑人更加喧嚣，扰的人无法安眠，迫不得已相熟的留学生都来舒佟这儿逃难。

　　多一个多一条门路，李殊不会拒绝，舒佟更不会，只不过外人来了，关于恭王府的一切都需闭口不言，尽管其余人侃侃而谈华国南北两方政权，也是有应对的说法。

　　李殊装着懵懂无知贵妇，说形势如何严峻也与她们无关，在加国生活的有滋有味，才不回去受苦；舒佟和冯广生夫妇则是笑着迎合评论时事，绝不多说一句其他，也让人看不出错来。

　　现下人多，李殊便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在草坪上举办了一场只有华国人的派对，气氛和乐融洽，李殊也跟着偶尔舞动两下，犹如青春依在模样。

　　舒佟不参与舞蹈，举着高脚杯来回和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如同一个金贵的小王子，长长的发尾，额前碎发轻柔而随意，与大多数学艺术的学生形象相似，但气质又不一样，让人形容不出来的感觉，白皙乖顺的脸蛋惯会骗人，让人觉得像家里小弟，都愿意和他毫无防备的交流。

　　独一无二的气质，是金钱堆出来的，人人都知这里的舒公子是华国北三省名门望族舒家旁支出来的，虽说旁支，但富可敌国却是眼见为实，跟着他做生意稳赚不赔。

　　跟舒佟做生意的门槛并不低，大多数时候靠的都是眼缘，诶，对上眼了，那么舒佟就给对方一个机会，要是不合适他也不明说，含糊其辞说些拒绝话术。

　　和他眼缘的无非是一些，寄希望于献身物理事业的赵凯舟，临床医学专业溪东，勤恳的建筑助教基儒，化学专业的祁刚……

　　不过他们都不爱谈钱，也都不爱参加喧嚣的派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样就很好，舒佟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不同学校，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十来个人，不知道冯广生如何邀请说服的参加的，不过人既到了他的主场，接下来就由他发挥了。

　　这些人多多少少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相反，舒佟时不时出现在他们身边，只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有意而为之，见舒佟过来便笑着打招呼，舒佟也笑着回应，陪着聊了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比如伽利略、牛顿、莫雷、爱因斯坦、诺贝尔、阿伏伽德罗、鲍林、乔治·索伯、埃尔，物理化学医学建筑专业跨度之大，舒佟废寝忘食好长一段时间，才得以如此轻松对话，这些天才性格迥异，但凡有一点对不上话，便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舒佟有求于他们，总不能让人迁就他的。

　　舒佟长得好，幽默风趣，懂得又多，都喜欢和他聚在一起聊天，派对中十几个将舒佟围在一起开了一个学术研讨会，各个手捧香槟或者橙汁，模样认真地讨论着雅典大瘟，丝毫不觉有一点不妥当。

　　舒佟笑笑，这些学者就是这样，兴致上来了才不管是在派对还是学校，或者说厕所这样污秽之地，只管满足心里那点兴奋与旖旎。

　　三十年前的雅典与锕国爆发战争后发生了一场大瘟，那场大瘟让雅典直接死了全国三分之一人数，后来传染给锕国，锕国同样死伤无数，至今未找到攻破大瘟的方法，这个消息一出震惊全世界，唏嘘不已，对医学生来说自然也是一个话语。

　　场上有五六个学医的，程意作为中医代表人物没说什么，只是听着其他人侃侃而谈，中医讲究辩证论治，没有经过望闻问切都是不严谨的，到末尾有人问他怎么看，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人人都知舒公子的家庭医生内敛含蓄，硬邦邦的两句话没人应，很快转了话题，到了牛顿身上去。舒佟拍拍程意的肩，让他别在意，其实程意出从来不在意这些，反而很喜欢这样讨论学术的环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他大开眼界，同时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四年舒佟被逼得跟萧灏一样，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懂一些，越发长袖善舞，惹人喜欢，气氛稍有不对他便出来说笑，打破严肃宁静的氛围，在派对里也是一派融洽。

　　最后舒佟随口问了句毕业后大家都有何打算，将话题引到他感兴趣的地方去，这时候程意也会意到二爷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会很意外的多说几句，引导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