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 30 章 ...
-
以往萧灏饭点回来聚一起吃饭,如今不是饭点王妃也特意安排了冰凉舒适的下午茶。好像每次萧灏回来都格外隆重,即便只离开了几天时间,回来的排场一如既往隆重,舒佟这才对萧灏是恭王府的王爷有了实感。
泽帆去送程杭去了英国,因此桌面上只有李殊、萧灏、舒佟、清悠清婉两姐妹,身后是一众下人,王妃身边的是周伯,清悠清婉两姐妹身边的是两个奶娘,舒佟让阿水把东西搬回去,顺道也回房休息,不需要他出来候着了,因此两人身边是不甚面熟的下人。
桌面摆的琳琅满目,几种冰冷可口的饮品,粉红的冰镇西瓜、一个个饱满清脆的青葡萄和几种零零星星的水果。
舒佟沉默着拿了一碗绿豆冰饮,埋头哐哐吃,所幸绿豆饮清甜可口,一口下去舒佟便喜欢上了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室外的燥热顿时消失的无所遁形,沉重的心情似乎得了一丝救赎,舒缓了一些,但舒佟依旧没开口说话,只模样乖巧地在一旁吃着。
看着乖巧地吃着东西,实则小差不知开到哪里去了,王妃连喊了两声不带回神的,萧灏侧目凝视,瞧见舒佟由眼神迷离逐渐恢复清明,而后抬头磕巴地回答:“额,王妃……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李殊笑着问,丝毫没把这样失礼的行为放在眼里,反而眼里都是关心的神色。
舒佟面不改色地说:“额,在想毕业作业交哪副画。”
“哦,这样?你说要送画给我,是什么呢?现在拿出来让人一睹风采?”李殊提议。
额,
舒佟先是沉默了须臾,才说:“到时……”
让阿水送过去。
萧灏打断了他:“额娘,到时让人送过去,现在就不拿出来了,舒佟早上起了大早上山,现在吃的差不多,先回去午休了。”
李殊一愣,“倒是考虑不周了,回吧,回去休息。”
这样的小意外轻轻揭过。
萧灏牵着他的手离开,舒佟也由着他牵着,直至入了清轩院便甩开萧灏的手,留下一个背影,还有一句话:“我回去睡觉了。”
语气闷闷的。
萧灏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发现他的方向是从小到大如同空设,吵架时才居住的小隔间,确定他不开心后大步迈过去,一把将他横抱在怀里,“为什么不开心?”
猛地天旋地转,一头雾水的舒佟瞪圆了眼睛:“你干什么!”
萧灏抱着他往自己房里方向走去,目不斜视的问:“为什么不开心?”
得。
萧灏一如既往板着一张冷脸,舒佟从他紧崩凌厉的下颌线转移到深邃的眼睛,从眼眸里看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登时炸了,不顾在他怀里便捶打他的胸膛,要鲤鱼打挺挣脱下去,“放开我!我不开心,你要真不放我下来,我立马不开心给你看!”
奈何两人的力量从来都是天差地别,舒佟妄想以卵击石没激起一点水花。
嘭一声,萧灏踹开房门,将他丢在床上,双手钳制了他的空间,不让他有挣脱掉的可能,微微蹙眉,语气凌厉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不要这样,你知道的,我很在意你,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
即便萧灏整个人和语气都略显锐利的霸道,但舒佟完全不怕,至少比在床上时可爱多了。
自从两年前那顿痛哭,好像触发了萧灏什么说肉麻话的机关,每每异地和舒佟郁闷,或者在床上的时候情话完全不需要打草稿就叽里呱啦从嘴里说从来,和他那张严肃的冷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十几年二十年前的新革命运动闹得沸沸扬扬,废除封建糟粕,建立新制度,剪辫子、不缠足、换简易服饰、改称谓、禁跪拜、自由恋爱、采用阳历、禁鸦片、一夫一妻,可如今到底沿用多少条例无人可知,大街上依稀可见长辫旧刮的旧牌人物,王妃这样开明买洋货,穿洋货,学习洋人思想,下人见了主子依旧行礼,也能轻飘飘就说出让萧灏纳妾的话。
明面上开化,内心深处依旧与旧朝的规章条例连枝同气,遵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立长不立幼那套东西。
“嗯?”萧灏掰正他的头,好让舒佟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想什么?我让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
舒佟拗不过他的力气,即便想偏头在一旁不看他,也无法做到,只能看着他那张凌厉的脸庞,忽然眼里蓄着泪水,倔强地说:“我,不想说。”
用什么立场说呢?
那是王妃与萧灏之间的事,母亲与嫡长子的事,即便他真的是萧灏的正妻,婆婆的话他还是无法抵抗,长幼尊卑,家婆与儿媳妇之间,儿媳妇只有尊重和服从、恭恭敬敬侍候的份。
岂能插手家婆给丈夫送人?
挑拨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吗?
“怎么哭了?”萧灏在见到舒佟眼泪从脸颊滑过,眼眸惊慌了一瞬间,继而声音也温和了一个度,也不钳制他的空间了,抓住他的巧手,哄道:“不哭了,告诉我,怎么了?嗯?你哭我心里也难受。”
舒佟感受到身边一沉,萧灏睡在了一旁,将他搂进怀里,但他却不想被碰,甩开了他的手,“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怎么还这样?嗯?”萧灏心里也不太好受,像是心脏掌握在舒佟手里,而刚刚舒佟明确表明不要他,这种感觉比中了一枪还要难受,但他只能压下所有情绪,去哄舒佟:“是现在不想见我,还是一直不想见我?”
舒佟闷闷地说:“不知道。”
萧灏的手再次搭在他的腰间,两人紧紧贴着,肚皮贴着肚皮,替他擦了脸上的泪水,“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嗯?你说,是现在不想见到我还是一直不想见到我?”
“回来之前还是开心的,怎么突然就难过了?是不是回王府难受?还是见了额娘难受?还是清悠清婉?”萧灏放软语气,徐徐诱之,“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难受?刚才打断你说话吗?”
“在王府不开心,那我们回斯林路住吧,好不好?”
“还是,私自去小脚山村你不开心?那,下次我不这样了,好不好?下次我在北城等你回来。”
舒佟默默流泪,枕头洇湿了一大片,依旧没有停下来对我意思,萧灏此刻倒是希望他发脾气,大骂一顿也好,不知道不高兴就哭,不高兴就离家出走,不高兴就说不想见他,是那里学来的。
“说话好不好?”萧灏此刻也难受的红了眼眶,“你答应我了,说以后不这样闷着的,怎么又这样?”
舒抽抽搭搭地说:“没答应……一直说…的都是看你表现……”
终于开口了,萧灏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一点,他问:“那,是我表现不好?那要说,说出来,我还想和你长长久久呢,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一件一件解决,你就不会有离开我的念头了。”
“不是!”
萧灏乘胜追击:“那是什么?说出来好不好?明天生日开酒会,你当恭王府新王妃,大帅府夫人来主持,可以吗?”
“哎呀!”舒佟翻了个身,留个后背给他,不满道:“不好不好不好,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闻言,萧灏顿住好一会儿,舒佟的哭声像一把锯子在心头上拉扯,令人心烦意乱,萧灏终于被磨的不耐烦,严厉喝道:“舒佟,是不是皮痒了?动不动赶我走,什么意思?有问题不能说出来,偏要我跪下来求你说?我看你就会折磨我,行,你就折磨吧!”
萧灏拿开在他身上的手,随即舒佟感受身边一空,萧灏已经离开这张大床,舒佟心里一紧,听到萧灏烦躁的声音响起:“你根本,从来没爱过我,稍有一点不满意就要离开,就让我离开,”他顿了一下,深叹气,“你根本不懂我,也不爱我。”
从小相处起来,萧灏凶巴巴的样子舒佟不一定害怕,但现在哄着他却不顺着杆子往上爬,萧灏变了语气,舒佟就有些害怕了。
“不是……”舒佟着急忙慌地坐起来,见到他已经提脚离开,只剩一道背影留给他,那道背影平时威风又威严,如今却透着一股失落和冷漠,舒佟心脏一阵抽痛,着急地爬下床要去追,结果床太高绊倒在地,地板发出闷哼,膝盖直直磕倒在坚硬的地板,一阵麻痹,在萧灏抬手开门之际,舒佟艰难地抬头,冲着他无情的背影凄惨地喊:“萧灏!我摔到了膝盖!很痛!你……你要是走,我我……”
我就不原谅你了。
话还没说完,萧灏已经回头到他身边,沉默着将他抱回床上,然后翻箱倒柜找到药膏,轻柔地涂上,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舒佟心里发毛,不知萧灏会不会像刚才那样放完狠话就要走,在他涂完药膏时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解释:“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明明比爱自己还要爱你,望安哥可以为兄弟泽帆哥挡枪,如果你遇到这样的情形,我也会以爱人的身份毫不犹豫替你挡枪的……”
望安替泽帆挡枪这件事,在恭王府除了萧灏和泽帆,就只有舒佟知道了。
萧灏语气不太好打断:“够了,我不需要你替我死。”
“呸呸呸,不说这个词了。对不起,是我发脾气了,你不要生气。”舒佟是这样哄他的,眼角泛红,眼眸闪着水光,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水汪汪地往上看,可怜兮兮。
萧灏微微蹙眉,冷漠地俯视着他,倏然扯着嘴角抬了一下,要笑不笑的嘲讽:“还不打算告诉我原因?行,舒佟,你真行。”
说完,被舒佟拽抓住衣袖的手突然用力一转,舒佟为了不让他离开,双手迫不得已牢牢地缠住,整个都要挂在他的手上。
“放手!”
舒佟哭过的声音已经变哑了,一脸倔强的道歉:“不放!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