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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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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祁伯亲眼见暴怒的萧灏蛮横地将二少爷抱回来,而电报是经他的手一封一封发出的,如何叫他不知发生什么?
舒佟坐稳了,端着鱼片粥一口一口勺着吃,时不时看两眼祁伯,也就是看看,没说什么。半碗下肚便感觉肚子满了,放下精致瓷碗,道:“祁伯,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会。”
祁伯犹豫了下,说:“爷回恭王府了。”
“嗯,”舒佟不咸不淡的应:“知道了。”
舒佟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可躯体的疼痛与不适生不出任何一点心思去收拾一下自己,眼皮的肿胀沉重,估计祁伯看不下,到底还是开口问要不要冰敷一下。舒佟懒懒地摇头,不愿开口,不知是疲惫还是什么原因。总之让祁伯出去,别打扰他。
祁伯心里叹着气,一边退出去,一边思索有些事该是他开口,还是让爷亲口跟他说。
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祁伯还是告诉了他。
洋楼外大雪纷飞,厚重的雪将路盖的严严实实,除了雪花夹杂着雪花飘雪的沙沙声,听不到其余的动静,祁伯的声音不大,入了舒佟的耳朵,他猛地惊恐万状,完全不敢相信:“祁伯,你在胡说什么?!萧灏刚回来,望安哥晚点就会回来!他答应我的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祁伯站在在门边,身子就这样着佝偻着,双手相扣搭在腹钱,少了几分平时的精气神,眼眸俱是痛楚,说:“二少爷......三爷,......没了,死在了战场。”
刹那间,舒佟好像感觉不到身躯的疼痛与不适,从床上惊坐起,然后不知怎么的跑到祁伯面前,摇晃他的肩膀,大吼:“祁伯,这话要是被王妃听到你,可是要挨板子的,不知胡说,不能胡说,你知不知道!”
那双昨晚流尽眼泪的眼睛不知觉地泪眼婆娑,或许他真从祁伯的眼神、抽搐的嘴角和颤抖的手里感受到望安真的死了。
舒佟试图将祁伯摇醒,似乎这样做望安就没有死去,不知摇了多久,他体力不支地晕了。很久过后,祁伯悲伤地开口:“爷一早捧着王爷的骨灰盒回了王府。”
“二少爷这段时日多担待爷,三爷走了,最伤心的除了王妃就是爷......”
舒佟从来没那一刻那么厌恶祁伯的唠叨,这时却想拿东西堵住他的嘴,即便很冒犯长辈,可那张嘴吐出来的话太难听了,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
怎么夏天答应他一定会回来的人说死了就死了。
恭王府内。
一刻钟前,李殊倒在了望安的骨灰盒前,王府一片慌乱。萧灏像是提前预知这场慌乱,早早地将御用医师程铎带在身边,程大夫为李殊把脉、开药,叮嘱周伯一切注意事项。
清婉站在李殊的床前,见证了这一切。手中的帕已被眼泪沾湿,能拧出一箩筐水,但她不能添乱,不能说一个字,不能打扰大哥。
其实她想问三哥哥是怎么死的,但是她不能,待到了李殊的卧室逐渐变得安静,乱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她才张了张嘴巴,可开开合合却不知说什么,怎么说。
最后话题落在舒佟身上。
“大哥,舒佟哥怎么了?”清婉内心苦涩煎熬,硬着头皮顶住萧灏锐利、厌烦的目光,磕巴地解释着昨天的亲密举动:“大哥,你不要误会,我跟舒佟哥什么都没有。昨天街道太多人了,他怕我被挤到才......”
清婉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瞧见大哥眼眸倏然一暗,眉眼间俱是压不住的杀气,心里一颤,清婉就闭嘴了。不管小时候还是如今,大哥在王府从来都是威严的代表,这几年安平军风声鹤唳,洋人更是将萧灏视为魔鬼路西法。
但其实恭王府和整个北城,乃至北十九省,萧灏的余威都异常足,是强大的权力代表。
萧灏对这个最小的妹妹没感情,他掀了掀眼皮:“哦?才什么?说下去。”
清婉萧瑟地缩了缩脑袋,不敢出声,有种一旦出声了就要被拉去枪毙的感觉,毕竟大哥名声在外。
萧灏轻皱眉头:“说。”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强大的压迫之下,逼的清婉将望安哥死去的巨大悲伤都给掩盖了过去,心头只剩恐惧与害怕。
心一横,她闭眼道:“大哥,舒佟哥真的很关心你,每天都掰着手指数你什么时候回来,没事就去寺庙祈祷求战事早点结束,安平军凯旋而归。特别是你,每次舒佟哥都要在菩萨面前跪几个小时诵念经文,乞求大哥平安归来。”
不料萧灏眉头的皱纹却加重了:“你还知道他在菩萨面前一跪就跪几个小时?”
清婉有苦说不清:“......”
“不管误不误会,”萧灏长腿轻迈一步,到了清婉眼前,只听他低沉令人感到压力的声音道:“你应该要有分寸,再有一次可不就是关你舒佟哥两天的事情了,想想你的身边人,我近来不见见血腥,心里就闷得慌。”萧灏边说边转了转手腕。
清婉颤抖着退了好几步:“不......不会了,大哥......”
萧灏周身带着风雪回来,接近时,舒佟感到一阵冷冽,他回过神来抬眸看起,牵动周身卷着的毛毯,窗外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
“怎么坐窗边?还不关窗。”萧灏眉头紧蹙,越过舒佟,伸手就要关窗。
“为什么不告诉我?”
窗户关上,严严实实的,可萧灏却没有动,舒佟转头看过去,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望安哥死了不告诉我?还......还那么荒唐,回来......回来就......”舒佟无法自如地、不当回事地说出昨晚的荒唐行径,现下舒佟只觉萧灏荒谬绝伦,亲兄弟战死沙场,他回归故里却只顾......只顾......
舒佟连在心里都不敢提昨晚的荒唐事。
“告诉你人就能回来?”萧灏屈腿半蹲,与舒佟对视,眼眸平静的不像死了亲兄弟:“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昨晚怎么了,怎么就荒唐了?我养你长大难道什么都不图吗?大户人家养小侍都有这么个规矩,舒佟。”
活像是在说“你越界了,舒佟”,舒佟的脸噌一下红了,不知所措地偏头,又听他说:“供主人玩乐,你懂规矩吗?舒佟。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我你就什么都不是。”
舒佟第一次切身感知,原来时间会改变的东西有很多,答应回来的人死了,回来的人变了,他忽然不认识这样的萧灏了。
他无话可说,因为萧灏说的都对。
没有萧灏,他什么都不是。
“是,”舒佟如今十八岁半,一直自居下人,可鲜少有人真当他是下人,连他自己都是自居,却做少爷行径,现下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低头道:“爷有什么吩咐?”
低头时,V领的睡衣遮不住后颈与锁骨的痕迹,一天过去,淤青扩散,一大片都是青色,萧灏烦躁地看了眼:“脱衣服,洗澡,光着上床。”
少爷行径习惯了,再做回下人也不是那么简单,听到萧灏的话,舒佟不可思议地抬头:“你真的疯了,萧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