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喜欢我行不行》酥茶粥

60、可怜

　　程衍舟也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再度抿唇，把冷笑话憋回自己肚子里。
　　他掩饰似的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的闷响隐藏了他藏在红色衣服下的慌乱的心跳声。

　　许映秋没有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她拿着菜单，放到程衍舟面前，告诉他自己已经点了哪些菜，让他看看有没有还想吃的。

　　不愧是青梅竹马。
　　两人对对方的口味和胃口都相当了解，一通点下来几乎没有不爱吃的，分量也恰好，不会是两人吃不饱或者吃不完的量。

　　程衍舟无意识抓着自己的裤子，问她：“课上得还适应吗？”
　　“你这话问得跟我爸妈一样，”许映秋拿着手机给他翻聊天记录，“前两天在家庭群里我爸妈就这么问我的。”

　　盯着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片刻，程衍舟突然轻轻笑了。
　　他说：“我也是短暂当过你爹的人，慰问一下怎么了？”

　　高一的时候，忘了是打赌什么事情，由好事者孟远意下的赌注，谁输了谁管对方喊爹。
　　长这么大许映秋就耻辱过那一回，非常小声且羞耻地喊了声爹。

　　后来回家找自己爸爸告状的时候，程衍舟果不其然被他爸臭骂了一顿。
　　虽说丧失了尊严，但程衍舟也没好过到哪去，许映秋这才将这件事情翻篇。

　　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会儿又被他翻出来。
　　许映秋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爱吃就滚。”

　　程衍舟低下头，偷看她一眼，随即又快速躲开对方的探视。
　　过不久再偷偷摸摸瞄一眼，再次躲开对方追过来的眼神。

　　许映秋疑惑：“……你又在干什么？”

　　程衍舟吸吸鼻子装抽泣，“没事的，没事的，就算被你凶了也没事的。”
　　许映秋：“啊？我凶你了？”

　　她愣半天，才想起自己说的那句“不爱吃就滚”，无语，“这也叫凶你啊。”
　　她颇为好奇地问：“你怎么上了个大学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记得你以前也没这么爱装可怜啊？”

　　原来这就是装可怜。
　　程衍舟在心里默默点头。

　　“爱情36计”说得好，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唐可说，像许映秋这种女孩子，是不会喜欢太强势的男生的，只有适当地扮可怜，才能更为效果显著地走进她的心。

　　程衍舟再接再厉。
　　眼尾向下垂，眼皮半阖，望着桌面上的玻璃杯，双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头微微往旁边侧，躲过对方探究的目光。

　　“没事的，就算你根本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也没关系。”
　　他越说，倒好似真的要把自己放进了受害者的角色，演得更加起劲。

　　许映秋忍无可忍，“再演给我滚出去。”

　　程衍舟马上假意擦擦眼泪，把身板方正。
　　心里默念，可恶，这招怎么不管用？难不成唐可说错了，她根本不喜欢这种的？

　　但这个时机不好找唐可，他只能板着张脸看逐渐被端上来的饭菜。

　　许映秋什么话也不说，端过自己的那份，拍了个照就开始埋头苦吃。
　　程衍舟心里偷偷流泪，但也不得不拿起筷子勺子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军训这两天天气太过炎热，东西往往吃不下多少。
　　坐在带有空调的房间里，饥饿的感觉便渐渐上来了，他越吃越开胃，最后竟逐渐忘了自己还要扮可怜的事情。

　　对面的许映秋忙里偷闲，瞥他一眼，见他终于恢复正常了，才放心。
　　真是的，没事装什么可怜，差点吓得她怀疑是不是京大虐待学生。

　　她吃饭的速度逐渐变慢。
　　她本来也没多饿，只是为了躲开程衍舟那副模样才装作大快朵颐的样子。
　　这会儿她停下筷子，放下手机，托腮问程衍舟，“你和时亭一还有联系吗？”

　　他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因为托腮脸颊被撑得突出一块显眼而软糯的脸颊肉时，不由自主地笑，随后想起她问的话，才把笑容收收，一板一眼地问她干什么。
　　许映秋没有注意他面上表情的变化，苦恼说：“总而言之我跟时亭一也不算很熟啦，所以自从问过他几次奶奶的情况后，就再也没有聊过天了。但是我们宿舍里有个他的粉丝，想从我这儿问问他最近的情况，顺便问能不能见见面合个照之类的。”

　　程衍舟挑眉，“这个啊，”只要不是许映秋想联络他，什么话都好说。“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虽说他们的联系变少了，但每日也还是能聊上两三句话的，顺嘴帮忙问一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
　　他隐隐勾起嘴角，询问：“最近的情况，是指哪方面？”

　　许映秋苦恼地挠挠后脑勺，“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相问，那就是问有没有喜欢的人之类啦，如果是以粉丝的身份问，就问问接下来的拍摄计划呗。”
　　程衍舟挑高眉梢，“那你想问哪方面？”

　　许映秋没有陷入他的圈套。
　　“又不是我要问。”她思考一瞬，“问问他之后有没有时间？”

　　“行，还需要问其他什么事情吗？”程衍舟应下来。

　　她眨眨眼睛，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
　　“但是我确实蛮好奇的，咱们亭一男神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
　　程衍舟顿住。
　　“天天好奇这好奇那，好奇心害死猫，知不知道。”

　　“少管我。”许映秋别过脑袋。
　　片刻后又突然转回来盯着他，“那你问不问嘛？”

　　她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
　　程衍舟很难拒绝她。

　　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对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是否能够成功打消许映秋心里那丁点期望。

　　程衍舟说干就干，端起手机就给时亭一发消息。

　　之前他就了解过，时亭一早在八月份就军训完了，这会儿应当回家过节，因而消息回得很快。
　　他几乎没有犹豫：“有。”

　　程衍舟惊讶了一瞬。
　　印象中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走得特别近呀。
　　不过他不是很好奇对方的真实身份，只问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对方回答了个“不是”。
　　程衍舟放下心来。

　　他如实转告话语给许映秋。
　　对方同样惊诧。

　　在她的印象里，时亭一也从来没有特别关注过哪个女生。
　　她皱着眉回想，随后了然，“是不是大学一见钟情了呀？”

　　她这话说得是纯好奇的语气。
　　程衍舟有些讶异。
　　听到暗恋对象有喜欢的人，难道第一反应不应该是伤心么？

　　他细细打量她的脸。
　　她脸上没有出现任何一点类似皱眉头的悲伤表情，有的只是眼里闪烁着的好奇之意。

　　若不是顾忌还在公共场合，程衍舟估摸着她会直接凑到自己身边叽里咕噜地乱猜一通。

　　有点奇怪。
　　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但很快，许映秋没有给他多猜测的时间，又问：“问问他这几个月内有没有空跟粉丝吃吃饭呗。”
　　程衍舟听话照做，随后抬头道：“他问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叫……春迎？”许映秋皱着眉头回想，“春天的春，迎接的迎。”

　　好奇特的名字。
　　程衍舟心里讶异，如她所说打下名字，对方很快就答应下来，并说他来安排时间地点，让许映秋把女生的名片推给他。

　　许映秋一脑袋疑惑，但还是照他所说推去微信。
　　“时亭一以前不是这种性格吧？他能跟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

　　程衍舟同意她的说法。
　　别说不认识的人了，不熟的人约他吃饭也很难。

　　他看手机屏幕里的名字，突然意识到什么，询问她：“她是我们学校的么？”
　　“谁？春迎？”她点头，“我跟她就是在同乡迎新群里认识的。”

　　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把脱口欲出的真相往嘴里咽。
　　许映秋不乐意他这种独乐乐的行为，缠着问他，“你问这个问题干嘛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了，快说！”

　　程衍舟故作无辜，“这都是我猜测的，没有证实就是散播谣言，我不能这么干的。”
　　许映秋对他这种突然遵守规矩的作风很是无语。但他说得在理，她没有反驳的空间，只能悻悻而归。

　　程衍舟心里可开心。
　　时亭一马上就要跟喜欢的人见面，谈恋爱指日可待。
　　那么收留心碎小狗也是早早就能期盼的事情。

　　他眼里溢出笑意，直到吃完饭回学校的时候，都没能抑制住这种开心。
　　舍友回宿舍问他，“晚上操场上跟哪个妹子看对眼了？这么开心？”

　　他敛眉澄清，“不是，只是和……喜欢的人有了新一步进展。”

　　“呦——”那位舍友被吊起兴趣，好奇打量他全身上下。他没穿军训服，一看就知道是偷摸溜出去和传说中那位喜欢的人一起过中秋去了。
　　他打趣，“怎么不在外边过个夜啊？”

　　程衍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潜台词。
　　凝了凝语气，最后还是没动气，“我和她目前只是好朋友。以后也不会和她在外面一起过夜。”

　　舍友凝了一瞬，认真道歉。
　　回头又笑着说：“那祝你和她早日喜结良缘。”

　　程衍舟点头，心里道，那当然了。
　　全天底下，只有他们青梅竹马最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