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逗美食日常》冯默默

18、第18章 钵仔糕

　　沈沁越想越生气，一点都坐不住了，她气冲冲的从养居苑冲出来，一边自己懊恼没早点想办法出宫去，一边后悔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要是她没这么出风头，没做那碗豆腐脑、卤味、蒸鲥鱼、汉堡、奶茶该多好，现在好了，她升了尚膳，得了太后的赏赐，这满宫都知道她手艺好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气恼的甩着袖子，大步往外膳房走去，走到内宫出口，才想起来明日出宫的事，还没有向太后告假，又折返回来，继续甩着袖子一头扎进寿安宫。

　　她来过一回，小宫女们都认识她了，知道太后倚重她，一溜烟跑去禀告太后。

　　没一会儿，松容就亲自出来，请她进去。

　　进入正殿，就见太后精神抖擞目光灼灼迎了上来，“女史啊！可把你盼来了！”亲亲热热把沈沁迎到摆着矮几的贵妃榻上，叫她安坐，指着桌上掌大的小碗问道：“女史，看哀家这小厨房做的与你做的是否一样？”

　　沈沁一看，那矮几上放着二十来个掌大的小碗，各个碗里盛着白嫩的双皮奶，点缀的东西却不一样，有葡萄、蜜瓜、桂花蜜等等，一旁还放着几个略大的碗，盛着奶茶。

　　昨天她做这些小食的时候，太后小厨房的师傅们都在一旁看着，这两道甜点又没多高的技术含量，偷师非常容易。

　　让她觉得好笑的是，这才一天的功夫，太后宫里都学会举一反三了，直接来了个双皮奶开会。

　　沈沁尝了一碗，“不错，味道非常好。”

　　太后十分欣喜，笑着道：“这道甜食的味道真是太奇特了，哀家做了这许多，打算一会儿分去各宫叫大家都尝尝。”

　　主要是为了庆祝在厨娘争夺战中取得的胜利，胜利的果实哪能自己独享呢，还是要时不时的分给别人点，不然她们怎么知道自己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呢！

　　沈沁看太后颇有兴味，想了想说：“只吃双皮奶未免单调了一些，要说这种小碗装的小食，我倒又想起了一种。”

　　一听沈沁又要说起吃的，太后倏地坐直了，支颐靠前，侧耳仔细倾听。

　　“名字叫做钵仔糕，盛在小钵中，是两广之地的一种吃食，是用粘米粉做的，口感软糯非常有嚼劲......”

　　太后听到这里一拍手，“哎呀，哀家最喜欢吃糯糯的小食了！”她左右看看，拉起沈沁的手，“不若沈女史这会儿就做来给哀家尝尝吧！哀家已经等不及了。”

　　说着，就把沈沁往小厨房的方向推。

　　其实沈沁就是随口说说，真没想现在做，但耐不住太后的热情，于是着人去膳房取来粘米粉，放水搅拌呈面糊状，炒红糖水，待放到八九十度的时候与生粉混合，小碗是提前在锅中预热过的，一部分放入做奶茶剩下的小料，红豆等，一部分放山楂、葡萄干、芋头、桂花、炒制过的黑芝麻等，与粘米粉混合，上锅蒸一刻钟。

　　掀开锅盖，米香十足，等到凉了，用竹签沿着碗边轻轻一划，即刻脱模，钵仔糕有白色和焦糖色两种，分别是放了红糖和不放红糖，翻过来能看到里面放的小料，红豆、绿豆颗颗饱满，黑芝麻香味很浓，不一样的小料不一样的口感，而且一锅花花绿绿的，颜色丰富，很赏心悦目。

　　这是传统钵仔糕的做法，绝不是街上用木薯粉加色素做的水晶糕。

　　太后拿着竹签止不住赞叹，“这钵仔糕看着和双皮奶那样像，却完全不一样，双皮奶一碰就碎，这却可以插在签子上。”

　　“味道也不一样，双皮奶是奶香，这钵仔糕是米香，太后，您尝尝。”

　　太后咬下一口经典红豆味的，口感软糯细腻，香甜嫩滑，劲道而不粘牙，红豆是钳在糕里的，豆子的清甜和米的香气混在一起，不分你我，且十分耐嚼，越嚼越香。

　　没人能拒绝这种糯叽叽的口感，太后不住的点头，直夸又是一味可口的小食，“等会，连同那双皮奶，哀家都要送到各宫里去，好叫他们尝尝，哦，对，还有奶茶。”

　　太后于炫耀一道上乐此不疲，心情大好，沈沁趁机提出自己明日想出宫探亲的请求。

　　本来笑意盈盈的太后，表情瞬间凝滞，为难道：“沈女史，思家是人之常情，这哀家知道，只是清平看重你，你若出了宫，他明日的膳食该怎么办？”

　　沈沁心说他才不是看重她！他就是要跟她唱反调！

　　太后的顾虑，沈沁早已想好对策，“这几日王爷吃得油腻，我今日已与安庆王约好明日吃些清淡的饭菜，一会我回去把馄饨包好，放入膳房的冰库，这馄饨做法简单，清水煮过，加些调料就成，明日我先让我身边的丫鬟暂代我一天，想来不会有事。”

　　沈沁嘴上说的真那么回事似的，心里哼一声，赵清平想吃火锅麻辣烫，她偏做一碗馄饨给他！不是要唱反调嘛！大家一起唱就好了！

　　太后还是犹豫：“那后日呢？”

　　这次沈沁只是回家探探底，想来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我明日清晨出宫，明日晚间宫门下钥前回，应当不会误事。”

　　太后见她都已安排妥当，又思索了片刻，才点点头，“也好。”

　　沈沁走后，太后叫了几个小宫女进屋，将做好的双皮奶和钵仔糕还有奶茶挨次装进竹篮里，分给各宫。

　　小宫女们挨次上前，太后拿着后宫花名册念念有词，“皇后那里，多放些双皮奶吧，哀家那一群孙子应该喜欢这个，哎，要是能有个孙女该多好，混小子们能吃出个什么？”

　　“宜宁宫，多放些吧，宁贵人喜欢吃甜食，顺便把这三样甜食的方子也搁进去，越详细越好，哀家倒要看看文妃能做出个什么歪瓜裂枣来。”

　　“良妃？良妃还是多发放些黑芝麻吧，黑芝麻养头发，哀家上回看她，那头是越来越秃了，是天天操心十里八方的八卦操心的吗？”

　　“慧贵妃？慧贵妃一向吃得少，就送上两个尝尝鲜吧，多了哀家也舍不得。”

　　“嘉妃？哎，嘉妃那身子骨，放碗双皮奶吧，钵仔糕恐怕她克化不了。”

　　分完妃嫔，桌上清空一大半，只剩几碗双皮奶和钵仔糕。

　　太后盯着桌子发呆。

　　松容在一旁问道：“太后是在想如何分给王爷和皇上。”

　　太后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是在想清平，十年了，”太后抬头望着松容，“一转眼，竟十年过去了，我儿终于肯在皇城留些时日。”

　　松容听出太后语气中的怅然，生怕太后再陷入往事的愁绪中，微笑着道：“是啊，王爷肯留下，这是好事啊，太后，只有王爷在您的身边，才有化解往日心结的机会。”

　　太后怎会不知这样的道理，她扶着松容的手站起来，苦笑说，“当年一夜间发生那么多事情，哀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清平。”

　　这是太后的心里话，当日听到沈沁说他不会离开，太后初时有多高兴，那么后来便有多无措，儿子留下了，可留下之后呢。

　　十年的时间太漫长了，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当年七岁的幼童，如今已是翩翩少年。

　　这十年里，太后也只见过他三次，次次惊异少年人变化之大，他的身上有她的影子，可岁月也让他变得那样陌生。

　　他那样倔强，脾气性格很随她，是她最喜欢的孩子。

　　如果当年没有那回事，没有那回事......会不会今日就不会这样，清平还会像幼时一样，泼猴一般，日日惹她生气，再想方设法哄她开心，逗她笑。

　　每每想到当年，太后胸中就如同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想了一圈，无人可怨，又绝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于是只好把怨气撒在那死鬼身上，“都怪先帝！都是他，害的本宫十年骨肉分离！他倒好，腿儿一蹬，走了！留了一堆烂摊子给哀家收拾！哀家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他更不靠谱的爹！”

　　太后每回想一回往事，就有一个死去的皇帝要挨骂，这已经是太后第几千次骂先帝了，松容早有了经验，知道太后一开骂，便是想通了，这时候千万不能逆着她来，提醒她不能不敬先帝，要顺着她。

　　松容扶着太后坐下，一边给她捶背，一边道：“太后说得有理！这事儿不怨您！也不怨王爷！您别气！气大伤身！您放心，王爷总会有想通的那一天！”

　　太后叹息着坐下，骂了一通，脸上的郁色少了一半，唤了个提着食盒的小宫女过来，亲手装了双皮奶和钵仔糕进去，“送去给王爷。”

　　小宫女领命要去，太后又补充道：“记着，若王爷不收，便告诉他，这是沈女史做的。”

　　桌上的双皮奶和钵仔糕越分越少，眼见着就快没了，松容又道：“这些留给皇上？”

　　太后好似才想起自己有个大儿子，惊愕道：“皇帝？不够了，就委屈委屈皇帝吧，哀家做主了，就不分皇帝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抢东西呢？”

　　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