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索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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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后传到屋内，阿洛瑞低头往房门处看去。
是涅美西亚。
门外站着熟悉的少女，她的气息透过空气钻进房门的缝隙来到他的跟前，他对她的存在永远感知清晰。
正如她也笃定着他会在里面一般。
“……涅美西亚。”
阿洛瑞的声音透过房门闷闷的响起，传了出来。
他总是这样，习惯性的在一切话语的开头率先叫出她的名字来告诉她，他在的，他一直在听着。
叩门的手仍旧举在半空中，而她戴着黑天鹅绒手套的手轻轻地贴上门扉。
少女气息安静流淌，今天的她和以往很不一样。
“我想你可以进来的，为何要等待？”
他知道，涅美西亚从来都不是擅长等待的人。
同理，这扇门扉于涅美西亚而言想来都只是一个摆设，相信以她的能力，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它。
红漆木的门扉“吱呀”一声从外间被打开了。
门槛外，涅美西亚穿着红色的丝绸长裙迈步走了进来。
阿洛瑞还曲着膝盖倚靠坐在床尾的地毯上，他抬头看着涅美西亚，她神色如常，甚至还显现出几分诡异的平静来。
可他知道，这不对。
上一次在她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时还是在海神节庆典那天，他浑身散发着金光不可避免地升到了空中。
那时她唤过他的名字，然而他做不出决定选择以沉默回应时，他望见她的脸上的也是这样神情。
他忽然慌张了一瞬间，旋即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这样问她，而她又要怎么回答呢？
眼前的少年渐渐同十九年前那一天的海神重合起来，他们有一样的眼眸，一样的发。她从来都没有将与之分开，涅美西亚一直都知道的，他们是一个人。
她的神，永远自大、狂妄、目中无人。
她怎么会因着近日他一点点的异常举动就忘记这些呢？
“阿洛瑞，你做了什么？”
被询问的少年看见从涅美西亚身上冒出的黑色雾气，随着她说出口的言语而愈发浓烈。目光越过那团即将要将她全身包围的雾气，阿洛瑞看见的她乌黑蜷曲的发丝猛然间在她的躯体上肆意生长。
他徒然间生出抚摸的渴望来。
然而本能里告诉他不该这样，他强迫着自己抑制住所有的渴望，他回答道：“……只是和那天晚上一样，我不知道……”
他最后四个字音量低了下来，他并非是这个模样的。
可他同样不愿见涅美西亚对着他露出那样的神情，他不愿从她的眼睛望见如此的目光。
凝望着涅美西亚的长发，他的视线又落在她的脸颊上。
望入那双紫眸。
长久的沉默里，涅美西亚歪了歪头，神色晦涩不明：
“海神降下神谕，你依旧不信奉神明吗？”
我的阿洛瑞，你就是人们苦苦渴求的神祗啊。
“人们说海神将重临世间，神谕里说颓废中才见新生……”
您当着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的眸子生寒，歪头看向阿洛瑞的目光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她的神，她的阿洛瑞，一直都是那样……
“涅美西亚，不要用那样的目光看向我。”
？
是谁在说话？
刹那，这句话落幕的时刻，她过往的一切认知又立即被阿洛瑞的举动当场打破。
他朝着涅美西亚的方向前进一步，伸出手试图去拉住她，甚至他的声音里都听出一丝祈求。
那残忍冷漠的神明，和眼前的少年于此刻剥离开来。
他甚至于是低下了头。
这似乎就是她最初想要的，她一开始在市井救下他时便是心怀这个念头，她便是要她的神明为她低头、为她臣服。
可这并不是。
涅美西亚在心底冷笑，她会为此而动容吗？
随后是她在空中残忍地一挥手，避开了他的触摸与哀求。
不会的。
“阿洛瑞，你看错了，我没有。”随着他的靠近，涅美西亚向后退了一步。
她歪头微笑起来：“我永远都是这样注视着你的，你是我的爱人啊。”
她又在撒谎。
那笑着看向阿洛瑞的目光，冷漠到不可思议。
阿洛瑞悬在空中的手顿住，那一瞬间可怕的情感吞没了他，他被自己心底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吸引，致命的诱惑着他再度向涅美西亚靠近。
意料不到之际他向前又迈出一步，一手便抓住了涅美西亚的手臂，而后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另外的手随即握上她的腰肢。
以绝对强硬的姿态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他素来习惯了感受对方的情绪，这是头一次，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波动。
阿洛瑞忽然想质问她，她一直都在撒谎，刚刚对他说的话，在她的口中，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涅美西亚被他这个举动给弄得分神，她下意识地皱眉就想推开他，急促地动作里她一抬眼就看见阿洛瑞金眸中的那圈蓝色光晕，还有其中的自己。
彼此离得这般近，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素来冰凉的躯体此时竟然带着分暖意。
“……涅美西亚，请你好好看着我。”
他再次向她低头。
不够。
涅美西亚的眸子依旧冷然，随着与他的靠近，她其实能听见自己心底疯狂叫嚣的那道声音，骨子里的记忆重现——我爱您。
那是过去的她疯狂爱恋神明的产物，她对海神波塞冬的欲望。她以为过往身为莫莉安时怀抱的爱意不再，昔日沸腾的心脏早就该寂静无声。
然而此刻那道声音告诉她，她只爱着眼前这一人。
可理智和真相又让如今的涅美西亚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他同样是让她魂飞魄散的真凶。
她刻意学着阿洛瑞的样子凝望着对方的眼眸，她只能看见自己。
依旧是完美的微笑，像她面对着特洛都里人们的一贯伪装那样：
“我亲爱的阿洛瑞，我一直都在看你呀。”
脸上的肌肉跳动，他一时情绪失控，低头捧着涅美西亚的脸就吻了上去。
少年的所有理智荡然无存，他用力地舔吻着，后又无师自通般用舌齿撬开她的唇，很快就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涅美西亚忽而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她既不回应他的索求，也不拒绝。
直到阿洛瑞发了狠，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涅美西亚吃痛，遂还击也咬了他一口……
到最后分开时，两人的唇瓣均是异常的水润红嫩，尤其是二人唇上分别被咬破出血的位置，更是瑰艳无比。
……
特洛都的中心广场上。
细细的雨丝飘下来，迎风的方向在广场中央那尊巨大的白玉海神神像脸上留下点点痕迹，就好似，神明也流出眼泪。
自从那日海神大人神谕降世后，连月来的暴雨渐消，主城邦各处莫名出现的黑色粘液物质也被海神大人的光辉净化消除。连同各地肆意妄为的异端者都收敛许多，神谕降世加之奥克斯圣学院的动员，至少是特洛都里的异端者行事不再猖獗，显得隐蔽许多。
而远在边境线上的帝国骑士团在佩恩骑士的带领下击退了异端，成功守住了原本濒临崩溃的帝国疆域。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幕后推手到底是谁？”
巨大的白玉海神神像前，十几名全身覆盖在黑袍下的异端被围困在一起。将他们包围成一团的是大群列队整肃，身披锐甲的士兵。
他们全都是涅美西亚过去养在索克斯府邸旁安置处的私兵，奈何后续被皇太子发觉全数揪了出来，便上缴皇室，部队全数整编，成为危难之际替帝国冲锋陷阵、首当其冲的精锐。
当然，除却他们，围在内圈的还有奥克斯圣学院的人。
穿着白袍的男人率先往前站出一步：“冥界地狱的恶魔，你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男人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掀下，露出一张极为平凡的脸来。德海特，奥克斯圣学院常年在外奔走的使者，也便是那日将阿洛瑞带到圣学院里的人。
说话间德海特从衣袍下拿出一根魔法长杖挥向他们，圣魔法汇聚在长杖的顶端，凝结成光团，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个光团也正逐渐变大。
“德海特，不要和他们废话！”另外的白袍男人叫了一声。
他们都很清楚，这些人是不会透露半点消息的。
直到突如其来的一阵笑声打破这个场面，在十几名黑袍的异端者里有人骤然笑了起来。
笑声立体环绕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听者无一不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道声音极其阴冷，仿佛真的是从地狱中钻出一般。
“异端！”德海特辞色厉色喊出这两个字，他再度将手中魔法长杖往前对着发出声音的异端挥出，金色的光团愈来愈大。
反观其他人亦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大陆崩坏，帝国也会灭亡……”
这道声音凄厉地尖叫着，最后被榨干般哑声。
霎时空中卷起狂风，云层聚拢发沉发乌，纤细的雨丝顷刻肉眼可见，重重砸落在地。
雨又变大了。
面前那十几名黑袍的异端者猝然失去动静倒跪在地，黑色的宽大衣袍掀起微的风，雨丝被弹开，继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好似什么东西被腐蚀般的声音。
德海特等人目光一变，他们纷纷释放出净化魔法朝异端而去，洁白的光辉照耀在被大雨淋湿的一地黑袍上，却了无声响。
地面上只是大概还能看出是个个的人形，却残缺不堪，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黑袍上，像是在敲击些什么。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德海特手中的长杖光辉已散，方才他将光团转化为净化魔法也跟着释放了出去。
他茶褐色的头发被淋了个湿透，乱糟糟地粘在他的头顶。他小心往前迈上几步，举起长杖撩开离他最近的黑袍布料——
黑色混沌的布料下只余森森白骨，而白骨也还在一点点缓慢地由内腐蚀着。
他眼神一凛，随后对身后人挥手吩咐：“快，揭开这些袍子！”
饶是一贯平静自若的他也慌神了。
奥克斯圣学院的其他导师和使者纷纷上前揭开黑袍查看，十几张黑袍都被揭开来。
无一例外，均是森森白骨。
白骨如同有自我意识般不断地腐蚀，随着黑袍的揭开向上冒出缕缕黑气。
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异端们从未摘下过覆盖在身上的黑袍，哪怕是遇上不敌的圣魔法使用者，他们也是即刻化为一滩黑水消失，只留下那身象征身份的黑袍。
它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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