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谈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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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百合花香漫溢会客厅，夏日的鸣蝉在上午时分其实并不热烈活动，可涅美西亚就是觉得它们现在似乎在她的耳边尖叫。
有风从两面的窗边轻抚外间的树木穿了进来，又带着传来绽放着粉色小花的荆棘清香。
颇有一番夏日悠情。
涅美西亚将膝盖上的书籍拿开放在身侧的波斯毛布料沙发上，而后她从面前的茶几上端起一杯已经凉透了的红茶。
他已经没有试探的心思了，直接就指出了她的身份。
让她想想是哪一步暴露了呢？
茶杯触碰到嘴唇，冰凉的茶水入喉，涅美西亚依旧悠然自得坐在沙发里。
“您看起来并不意外呢。”
赫文安德的声音继续从后面传来，再慢慢接近。
他走到了涅美西亚的侧边。
“真是好久不见呀，我亲爱的莫莉安大人。”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涅美西亚侧过脸与他无声地对视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的气氛漫延开来。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了。
涅美西亚瞧着旁边的男人，似乎穿过悠长的岁月看见了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那时候男人站在雪地里，他也戴着黑金色的斗篷，兜帽下是他那比白雪还要透明的皮肤。男人猩红的眼底下透着兴味和狂热。
“路西法，你真是一点没变。”
时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那副年轻俊美的样子。
包括他此时看她的眼神，都似要将她剥开透析了看清楚里面的每一根血管一般。
男人笑了。
“莫莉安大人，您比起过去可变了许多……”他轻轻地说着，语调里多了一抹认真。
皮鞋踏上地板的声音并没有被刻意放大，可涅美西亚没办法忽略。
“您现在多美呀……”他似乎是在感叹。
涅美西亚的眼神却一凉。
“我们应该不是那种可以坐下好好谈话的关系吧？”
涅美西亚按捺下心底的躁动，她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您可真是冷血。”赫文安德轻笑着摇头，随即又道，“您不是已经和海神大人同归于尽了吗？”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吓一大跳，您那样的爱慕着海神大人……怎么会……”
他惋惜般微微叹了口气。
而涅美西亚则是闻言后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下一秒，她手中光芒大闪，一把通体银白色的弯刀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手持弯刀，随意地一扬就对准了赫文安德的方向。
涅美西亚眼神泛着杀意：“你在找死吗。”
弯刀的刀刃掀起一股风刃向着赫文安德而去，刀身淬人，寒光凛冽。
赫文安德表情不变，眸子里带着惊人的光亮盯着那把长弯刀看。
“莫莉安大人，您这把刀可真是棒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已经没有耐心了。
赫文安德伸出两只手挡在自己的前面，弯刀虽长，可与他到底是隔了一端距离：“我就知道，您不会死的，当然，我们的海神大人也活了下来……”
“他就是海神大人不是吗？”
他脸上的笑容未曾逝去。
涅美西亚手中举起的弯刀此刻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可海神大人没有死的话，他为何不回神殿呢？”赫文安德直视着她，“您难道不好奇吗？”
涅美西亚没说话。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赫文安德含笑一步一步上前，他最后自己靠到了弯刀的眼前。
他伸出手捏住弯刀的刀刃。
而后他手掌一个翻转，指尖就触及到了刀刃，豁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血滴了下来，落在沙发下的地毯上。
涅美西亚任由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并没有动作。
“您弑神了。”男人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恍恍惚惚之间，涅美西亚忆起了当初在无妄海底的那一幕。男人拨开海水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想弑神吗？
男人的声音在诱骗她：他会杀了你，而你这样爱他，你甘心吗？
他拾起十字架底端堆积的一颗黑色珍珠，他拿到她的眼前。
冰冷黑暗的海水中她无力地垂着头，唯有颤动的指尖能暴露她此时动荡的内心。
“你不想弑神吗？”
他又重复了一句。
那枚黑色的珍珠发出荧光在海水中浮悬着朝她而去，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眩晕和黑暗。
她想起来了，那段被她遗忘的记忆。
一阵剧痛袭来，犹如刀子穿深，她本性里的每一根细小的神经都在颤动。
见涅美西亚的神色逐渐有了变化，赫文安德嘴角噙着笑。
“您也不想看见海神大人回归吧？涅美西亚小姐。”
这一次，他唤的是她如今的名字。
“再同我们合作一次吧，您想要的不过是他而已。”他的脸上是完美的笑容，看起来既无害又优雅。
他再一次朝她抛出了橄榄枝。
最开始，是在北地的雪原上，男人冒雪奔赴为她赋予神的光辉。漫天的雪花就像神明的眼泪，述说着世人的罪恶。
那时的她相信了他的说辞，他说神明厌恶众生，终有一日会倾覆这片大陆。而她便如他所愿，在大陆上散播罪恶。
她是赫文安德的帮凶。
“我以为，冥界地狱不存在了……”
过了良久，涅美西亚低低的声音响起。
她歪了头。
“我拒绝你的提议。”
大柄的弯刀浑身收敛了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落下！
赫文安德眸色一暗，原本捏着刀尖的手指极快地向后收缩，另一只手释放出黑色的雾气就朝着那把弯刀而去——
黑色的雾气阻挡住了弯刀的行进轨迹，刀刃停在半空中无法再继续挥下去了。
然而鲜艳的红色却一滴一滴地继续从赫文安德的指尖流出。
他大意了。
赫文安德腾空一跃向玻璃窗户边退去与涅美西亚保持着距离。
放在身侧的手抬起，余光落在上面，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源源不断。
根本不是仅仅被刀尖划开一道口子那么简单。
那把刀有问题。
涅美西亚站在原地调转了方向，她周身渐渐散发出一种浓郁的魔力。这股魔力里包含的气息就是连赫文安德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黑魔法。
当初莫莉安身体里的魔力很强大，她被喻为“海之女巫”，就是因为她拥有一种近乎于海神神力之源的力量。当然，莫莉安本身就有身为人鱼的魔法天赋。
可涅美西亚不同，她现在身体里释放出来的所有魔力来源，几乎全都是黑魔法。这是完全相悖于海神的。
像他身为冥界地狱的人，他们修行的一直都是黑魔法，却又不同，受到了冥界地狱的影响，他们的黑魔法也带有一种神的性质，来自于冥界之主。
但是涅美西亚身体里的黑魔法，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就是按照着古书里的禁术来修得的，有着极为强大的后遗症和反噬。
该说果然不愧是那个疯子莫莉安吗？
“涅美西亚小姐，何必呢？”赫文安德的指尖凝聚出魔力。
“我们的目标本就是一致的，四百年前我们能都合作，四百年后我们依旧可以。”
涅美西亚手握着弯刀往自己身后一立，巨大的弯刀刀刃朝上，她整个人都散发着股恐怖骇人的气息。
“你们背叛了我。”涅美西亚缓缓抬头看向他，“初见第一眼我就想杀了你。”
指尖的伤口越变越大，已经覆盖了他整个手掌。血不断的流，快速地就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小滩血渍，放眼望去他的那只右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您这刀可真厉害。”这一次，他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涅美西亚没什么表情，立在身后的弯刀早就将他染在刀尖上的血液吸收干净了。
他也是疯了，竟敢自己送血给“嗜”。
“赫文安德，你猜你今天是脑袋先掉地上还是手先被我砍掉？”
涅美西亚没有用“嗜”了，她伸出手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就从她的手心里钻了出来，而后愈发体积壮大起来。
赫文安德上一秒勉强还称得上自若的脸色明显就变了。
这是海底炼狱的火焰，昔日海神沉眠的地方。
若是之前的莫莉安倒也罢了，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她还能释放出这个火焰？！
而后是一阵风划破了空间朝他面门而来。
幽蓝色的火焰眨眼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目标是他的脑袋！
又一股黑色的雾气从赫文安德的左手手心中被大量的释放出来抵挡，与此同时他歪了身子往旁边闪去。
火焰同那雾气相撞的瞬间直接爆开，而另一边地下长出无数的触手藤蔓缠绕着去包裹涅美西亚。
红色的高跟鞋一脚踩碎了刚刚好从她脚边冒出的触手藤蔓，而剩余涌来的藤蔓则被她从身体里放出的火焰给焚烧掉。
赫文安德换了一个位置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涅美西亚看。
他放出雾气的左手此时焦黑一片，而右手的伤口还在扩大中。
“涅美西亚小姐，您比过去还要让我惊讶。”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可眉眼间依旧优雅慵懒。
涅美西亚没再贸然向他发起攻击了。
“我真心觉得，我们根本不用成为敌人的。”他诚恳地笑了。
不过他还没有等到涅美西亚的回答，他的脚下就接着长出了无数了触手藤蔓，疯长的藤蔓将他的双腿缠绕，他一点点向地下融化。
这个藤蔓的路数，转生前她并没有在他的身上见到过。
消失的前一刻，赫文安德还对着涅美西亚露出优雅的笑容。
最后，他完全化为一滩黑色的粘液物质同藤蔓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这不是转移魔法。
他现在应该直接到了冥界地狱。
周身包裹着她的幽蓝色火焰顿时消散，从那藤蔓出现的瞬间她就感到了不妙。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某样东西产生了忌惮心理。
她低头，脚下的藤蔓也都消失了，那根刚刚冒头就被她踩碎的藤蔓也没了踪影。
方才的高跟上她都覆上了一层火焰。
她将高跟鞋从脚下甩开，果不其然，高跟鞋的鞋跟和底子被腐蚀融化了一些。
哼。
她冷笑一声，脱了鞋一个跃身光脚踩上了沙发。
意念一动，“嗜”也消失在了原地。
她抬头望向会客厅掩上的门，刚刚这里的动静让赫文安德全数隐匿起来了。
紫眸里越发幽暗，涅美西亚又摸上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谈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