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囚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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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基调为忧伤的浅蓝色水晶宫殿被不远处的一大片幽蓝色火焰层层包围，冲天都是沉静到近乎阴郁的淡冷火焰。
而坐落在奥斯克大海海底最深处的水晶宫，海水和火焰的蓝色幽光透过水晶折射出最优美的弧度。
这里的一切都是显得那么梦幻绮丽。
除了那个长年居住在这里的主人 ，她的记忆就像守卫金苹果的赫斯珀里得斯——漫长到不知多久的人生里，她被困在这座华丽的海底城堡，没有一天得到过所谓的自由。
不过自由的前提是她想要，显而易见的是，少女除了每日蚕食围困她的蓝色火焰以供修炼生存外，唯一的一点鲜活的记忆便是对着一本羊皮古籍作祷告。
至于她祷告的内容，这么多年来竟然都是同一句：我的神，何时才能见到你？
少女身形曼妙，一头墨色长发如绸缎般光滑，然而本该瓷白如玉的肌肤却布满了火焰烧伤后留下的疤痕。不过她的紫色鱼尾却格外绚丽美丽，她亲自为自己褪下了鳞片，在经受了火焰的灼烧后。
涅美西亚忘不了当时的痛苦，焦黑外翻的鱼鳞一片片从她的身上被剥落下来，露出的地方流出了血，血却又洇染在海水中散开。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心底却溢出变态的满足感。
她拔掉身上的鳞片后是不是就会长出双腿？是不是这样，神明就会再度来到她的身边，用她最眷恋的眼眸望向她。
眼泪在溢出眼眶的瞬间化成黑色的珍珠沉了下去，她此刻，是无比的虔诚。
毫无意识中，涅美西亚又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们唤她莫莉安。
她在冥焰之中搭建起城堡，她带着他们初见时的记忆困守在这里，她甘之若饴。
直到某一天火焰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唤醒了我……”
莫莉安记得这句话，这是神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此刻，又是谁？
莫莉安将目光投向水晶制成的城堡之外，从这里面，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城堡之外的一切景象。
那是一面无论何时看去都会被震撼到的蓝色火海，绚丽的蓝色火焰似乎就是以海水为供养持续燃烧，上万年来经久不灭，历久弥新。
蓝色的火光几乎将整片海域都照耀成一种奇异的光彩旖旎的蓝。
而那道声音就是从火焰之中传来的。
幼年的她，就是在这里遇上了她的神明。
“是谁……”蓝色的火焰映照在她的眸子里，为少女紫色的瞳孔漾起奇异的波澜。
莫莉安注视着不懈燃烧的火焰，嘴角喃喃。
也是在她发问的瞬间，一簇蓝色的火焰中火海中兀自飞了出来。
那团燃烧着的火焰对着她发出声音：
“指引者。”
那道声音亘古、恒久，仿佛历经上万年的时间烟尘。
“你可以这样唤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团火焰加剧燃烧，然而燃烧殆尽后却露出它金色的羊皮封面。
那是一本书。
它在海水中凭空自行翻阅起来，书页越翻越快，丝毫不受海底一切的影响，甚至是快出了道道残影。
最后，莫莉安眼瞧着那本古籍翻到了最后一页便突然没有了动作。
“我的大人，神在您的身上留下了印记，今后您就是我的主人了。”片刻后，它的声音渐渐归于自然。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莫莉安的眼神平淡无比，却在听见“神”这个字的时候才微微有了些许波澜。
神的印记吗？神到底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什么。
海底的波浪涌过一波，那本古籍的身子也跟着移动了些。
“您唤醒了神不是吗？”
说罢，它半合的书页开始在海波中翻飞，一页一页翻过，最后在某一页上一排符文显出了原型——冥焰者，诸神沉眠之所，闯入者以身饲焰可唤神。
它说的是她。
她便是以这种方式唤醒了海神大人。
“所有的一切，您想要的答案都在那里面，需要您亲自去寻找。”
莫莉安将目光投向身前的那滔天的蓝色火焰巨墙。
“答案吗……”
她不需要答案，她只知道一件事，是神明将她从火海中救出，他给了他唯一的慈悲。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这个房间里，涅美西亚缓缓睁开眼。
窗帘被进来收拾的安娜拉开了，就连窗户也打开了一点，外间的新鲜空气透了进来，她得以喘息。
这是她转生以来第一次梦见过去的场景。
她以为她过去已经回忆够了，毕竟在无妄海的四百年里她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回忆，她什么都干不了。
涅美西亚撩了撩垂到眼前的头发，眼光中看见铁栏里的少年已经苏醒。
她状似意外般笑了一下。
“为什么？”
阿洛瑞垂着眸子，他坐在床板上，盯着自己左脚脚踝上的那个镣铐。
沿着镣铐一路向上看去，粗大的锁链看起来像是专门被施了魔法加固的，而锁链最后系在了涅美西亚的床头。
他从来都没想过少女的房门内会有这样的一间“监牢”。
“这原本就是为您准备的。”少女抱着自己的膝盖，丝绸制的宽大黑裙由着她的曲起多出了一些褶皱。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照亮整个房间，驱除了里间的阴暗郁气。
她的床上一侧洒下她的影子，长长的黑发落到了床上。
阿洛瑞抬起眼眸，他能看见她黑裙下露出的那双脚。
白得刺眼。
她轻轻地笑了：“您还是不了解我。”
这是初见之后她第一次称呼他为“您”，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大概地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对他怀着恭敬的冒犯。
真是矛盾，明明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述说着对他的关心，可那又似乎并非出自她的真心。
“您总是想着离开，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的……”
见他没有回应，涅美西亚忽然又这样说着，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听起来竟然有些脆弱。
可还是一样的，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少女的情绪分明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
“不是的……”阿洛瑞呢喃出声，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解释还是在疑问。
他的眼里是懵懂和茫然，他看起来是如此的痛苦。
可涅美西亚却越发想笑。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任何一个时刻，她能此般平静地面对着她的神。无端的，她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她错了，她应该去追寻那个答案的。
涅美西亚动了动身，她从床上下来，赤足走到了关着少年的铁栏前。
一道阴影投射下来，房间各处都沐浴在阳光之中，唯独少年的监牢仍陷在一片暗色之中。
“我总是容易激动，”少女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洛瑞，“我相信您，我又怎么会囚禁您呢？”
她改变了话术，她说刚刚的一切都是骗他的。
阿洛瑞闻声，他直直地看着少女，他又听见那片混沌无序的声音了。
嘈杂的，几乎令他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
涅美西亚从手中亮出了一枚钥匙，她打开了铁栏上的锁。紧接着，她走了进来。
随着少女的靠近，阿洛瑞发现那些混乱的杂音又消失了，他的世界重归安静。
“阿洛瑞，我并不是有意将你锁在这里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少女走近了他。
她在骗他。
她蹲下身为他打开了他脚上的镣铐。
“我真的好害怕你离开我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几乎是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句话是真的，她怎么能让神从她的身边逃走呢？
“所以，您能原谅我吗，”解开镣铐的同时，涅美西亚忽又抬头看向阿洛瑞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黑发的少女肌肤雪白，她的眼睛漂亮勾人到不像话。
“就待在这里好不好？”
她在蛊惑他。
少年就这样看着她，慢慢的，他从喉咙里溢出了暗哑的音节。
“好……”
……
让阿洛瑞回他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后涅美西亚就叫来了安娜。
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少女看起来一派从容，比之刚来到她身边时成长了不少。
“把那里好好装饰一下，以后阿洛瑞就住在那里面了。”涅美西亚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红茶。
她用眼光示意了一下她旁边的那间监牢。
安娜飞快地瞟了一眼那看起来显得格外阴暗狭小的空间，点了点头：“好的，小姐。”
其实那里也不算小，涅美西亚的房间特别大，加之并没有摆放什么多余的家具物件，所以整个房间的布局看起来特别空旷。
除了用铁栏围成的那个监牢。
他们都这样认为。
在涅美西亚小姐来到这个家之后就立刻在她的房间里安上了这样的一个监牢，最初涅美西亚小姐还“温柔善良”的时候他们也曾询问过这样干的缘由是什么。
那时漂亮娇贵的小姐弯了眉眼笑着告诉他们，这是她送给神明的礼物。
他们均是惊恐地低下头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见的话。
海神大人陨落了十来年了，可是万万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这是亵神！
然而少女很快就笑着安慰他们，她说他们胆子太小了，别总是这样害怕。
对此他们不敢苟同，并非是害怕，而是生来就有的，对神的畏惧。虽然这份畏惧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轻巧，可没人会这样说出来。
不过此后又过了好几年，那个监牢一直不见有人住进去。
当然他们可不会以为那是涅美西亚小姐的玩笑话，毕竟小姐什么脾性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就是……
离开的时候安娜低着头，她回忆着早起为涅美西亚小姐收拾房间时看见的场景。
漆黑无光的房间里，少年被关在阴暗的监牢里，他坐在床板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床上沉睡的涅美西亚小姐。
少年沉在黑暗中，他的脚上是银制的镣铐，可他眼里却翻涌着没人能看懂的情绪。
等安娜大着胆子再度看去时，他眼底什么都没有了。
就好像是她的错觉。
少年注意到她的到来，眼光轻飘飘地看向了她。
安娜噤声着快步往窗边走去，轻手轻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气呵成。
这全程里，她再没有抬起过头去看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囚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