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劫录之祈灵》笑冷人

48、妖筋络

　　自从射流影离开，险峰峦内的妖师也没闲着。
　　寇奇宇的侍妖影鸠医术造诣堪比炼妖老，且很多疑难杂症都能轻松应对。
　　按理说一名御妖师只有一名侍妖，但很明显寇奇宇不止一个。
　　而另一边，炼妖老许堇年因为妖蛊之毒伤了根本后，身子越来越差，这点可以从何闻闻越来越臭的脸上看出。
　　连他一向聒噪的师弟许采优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他。
　　何闻闻自从回来，便把自己关进了炼丹房，抱着他的炼妖炉到昏天黑地。
　　这一趟出去，他也算收获不小，妖丹妖骨收获一堆，准备用这些炼点能用的东西，顺便再加强一下他的妖爪。
　　回想起他们与蛊虫之间的战斗，都还只是子蛊级别就这么难以应付，杀伤力最大的应属弑妖师，然而览风光却……
　　炉火映得他的脸颊通红，他一指点炼妖炉上，下一秒炉火开始扭曲变形，妖气外泄，猛地一下撞在他的胸口上。
　　只听砰的一声，吓得外面听墙角的许采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已经五天了，师兄这是要炼一个屠蛊利器？”
　　次日天刚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许采优被一声巨响惊醒，一瞬间他以为房子炸了，衣服都来不及穿，抱着头冲了出去。
　　结果只见何闻闻的炼丹房塌了一半，浓烟滚滚，满目狼藉。
　　何闻闻坐在墙角一阵猛咳，手上身上全是鲜血，衬得他的脸异常苍白，然而他却在笑。
　　“师、师兄——”
　　许采优哇的一声就要扑上前，谁知被何闻闻一脚踹开。
　　“别、咳咳……别碰我！”
　　“师兄！你在干什么啊？吓死我了！你、你怎么吐血了？还这么多血？都是你的血吗？哇——”
　　习惯了何闻闻臭脾气的许采优才不理会他的嫌弃，又一个虎扑直接扑到了何闻闻身上，泪如瀑布扯着嗓子哀号。
　　何闻闻被他吵得脑瓜子嗡嗡嗡地叫，一种恶心感油然而生，硬撑着浑身酸痛的身体一脚给他踹开。
　　“滚一边去！”
　　许采优摔了个狗啃屎，一下子老实了。
　　“咳咳……”何闻闻又一阵猛咳，右手被烫伤，后背一阵阵生疼，像是撞的，他扶着墙站了起来，走到炼妖炉前，伸出烫伤的右手在炉口的灰烬里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许采优当即眼前一亮，擦干眼泪就要上前，结果被何闻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去请览师叔过来，告诉他……咳咳……我或许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
　　话音刚落，许采优不敢相信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我这就去！”
　　何闻闻看着手中的东西，顺手一甩，竟然是根长约三寸多的绳子，但仿佛活的一般微微蠕动，他为这个东西取名妖筋络，或许可以帮助到腿脚残废的弑妖师。
　　览风光本人其实并没有多大悲观，甚至已经开始研究怎么在轮椅上发挥弑妖剑的威力。幸好来的是许采优，直奔主题，换做何闻闻，看得他这么认命地接受那个破轮椅，说不准会扭头就走。
　　果然，览风光在听完后，只有一刹那的激动，很快冷静下来，跟着许采优来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小院。
　　院子里何闻闻坐在炼妖炉旁，手里拿着一根金色绳子，见览风光前来，他犹豫片刻，走上前递出妖筋络，道：“只是试验品，不一定会成功，但我可以保证会比你现在强，只不过……”
　　“不过什么？”览风光看着他手中微微蠕动的妖筋络，苦笑一声，“能比现在强这就够了。”
　　何闻闻没有继续说下去，点了点头，“师叔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间房门，许采优也想进去，被何闻闻毫不留情地踹了出来。
　　当日览风光因为与蛊女一战失去双腿，他的膝盖以下已经毫无知觉，何闻闻将妖筋络一分两半，直接埋进了他的膝盖里，那妖筋络一见血立刻钻得更深，览风光蓦地睁眼，双腿传来一阵剧痛。
　　他闷哼一声，硬是双手摁着颤抖不已的双腿，好像下一秒，它们会有自己的行动一样。
　　随着妖筋络逐渐深入骨髓，疼痛瞬间从膝盖位置蔓延开，有一瞬间，览风光恨不得一刀砍断他这双腿。
　　他额上冷汗直冒，一阵头晕目眩，紧咬牙关，硬是忍着没有哼一声。
　　连何闻闻都为他捏了把冷汗，他的妖筋络是从妖骨和妖丹中炼化而来，本意想炼化一根妖的筋络，用于习惯妖力的弑妖师身上。
　　其副作用和他们用的弑妖器异曲同工，长期依赖折损阳寿，但对于览风光这样痴迷强大力量的弑妖师而言，只要能拥有斩杀妖类的能力，其价值远高于长命百岁。
　　说白了，他们弑妖师一脉都是不怕死的疯子，否则也做不了弑妖师。
　　许采优在外面抓耳挠腮，等了快两个时辰，其间其他弑妖师听到风声全都赶了过来，想看看何闻闻究竟炼出个什么宝贝。
　　这个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不易相处，却是完全继承了许堇年的本事，说是下一任炼妖老也不为过。
　　一群人贴在门上听动静，而屋内，览风光像是又死了一次，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膝盖传来一阵闷痛，只是疼痛比之前轻了许多。
　　他仰头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歇了很久，这才缓缓睁开，只见面前何闻闻同样神色紧张，冷汗直冒，他着实被览风光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览风光会这么死在他这里。
　　见览风光睁眼，他才恍惚回神，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问：“览师叔，感觉如何？”
　　览风光摇头，何闻闻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失败了吗？
　　只见览风光双手一撑，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你这东西，还真差点要了我的命，不过……似乎真的有用。”
　　他说着，慢慢迈出一步，那种重新掌握双腿的感觉让他宛如重获新生。
　　“不愧是许堇年继承者。”
　　何闻闻这次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道：“此物名叫妖筋络，览师叔可能需要好好习惯一段时间。”
　　此消息一出，弑妖师们精神大振，纷纷跑来何闻闻居住的地方，即便对方摆着臭脸，也令众人亲切无比。
　　许堇年看在眼里，欣慰地笑了笑。
　　“你这弟子，确实天赋惊人。”寇奇宇远远看着逐渐暴躁的何闻闻，笑着道。
　　许堇年点头道：“他啊……呵呵……”
　　何闻闻对于妖筋络的炼制方法并未藏私，可奇怪的是，除了许采优能勉强炼制出能用的妖筋络外，其余炼妖老弟子都炼不出这个东西。
　　而且，许采优的妖筋络也有一定的概率，不是次次成功，其强度与何闻闻炼制的也有一些距离。
　　所以何闻闻被吵得不厌其烦，但又没办法撒手不管，只是后悔自己怎么没事找事弄个什么妖筋络来自找麻烦。
　　虽然他把暴躁两字都写在了脸上，但上门求妖筋络的弑妖师依旧络绎不绝，而且都是自备材料。
　　屋檐下，一只蚊听嗡嗡嗡地朝寇奇宇和许堇年飞来。
　　寇奇宇目光微变，蚊听在他面前停住，眨眼化出一行小字。
　　——延石岭有异，阳殿恐怕不保。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凝重。
　　“蛊王要苏醒了。”许堇年长叹一声。
　　寇奇宇摇头，“未必是蛊王，也有可能是其他子蛊。”
　　“一个蛊女就让我们不得不迁移至此，蛊郎更是直接横扫阴殿两大妖族，其余子蛊也都不容易对付，还有一个蛊王……”许堇年眉头紧锁。
　　“廖万川的记录中可有应对蛊王的方法？”寇奇宇问。
　　这些时日，许堇年一直研究廖万川留下的笔记，试图从中找到对付妖蛊的办法。
　　但一无所获。
　　“当年那些无法承受妖蛊之人，全都烧毁，我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能让他们死而复生。”许堇年摇头。
　　片刻，顿了顿，又道：“或许，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漏网之鱼，但这妖蛊，当年廖万川一心灭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何来破解之法？”
　　“哎……”寇奇宇忧心忡忡，一声长叹。
　　“阳殿可还有什么人？”许堇年问。
　　寇奇宇望向阳殿方向，怅然回道：“都是不愿离开之人。”
　　要与阳殿共存亡。
　　这类人中，怎么都不可能有吴费，但他偏偏在抵达险峰峦后又请命回去了。
　　连他都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只是他的这个举动，倒是让他的侍妖胡风刮目相看。
　　本来上一次应战时，吴费迫使她逃跑，让她不爽了很久，这一次，正合了她的心意。
　　妖兽园里的妖兽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剩下的多是一些病弱的幼崽。
　　易辛老头作为失去侍妖的御妖师，已经一把年纪，死在这里倒也得偿所愿。
　　只是这寇峰，自从他的侍妖为救他死后，搬来这里，也没有随大部队离开，看得出已经有了求死之心。
　　易辛作为过来人，无法劝阻，只能长叹一声，由着他去。
　　可没过多久，吴费也跟着回来了。
　　这两人自幼相识，又是同时成为御妖师，即便吴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回来，可还是放心不下寇峰。
　　“你真不打算跟我回去？”吴费苦口婆心地跟在寇峰身后。
　　寇峰没有看他，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兽巢，这是有五六只瘦弱的小猫小狗，如今都被他安顿到外面去晒太阳玩耍。
　　他仿佛没听到吴费的话，看到旁边一个已经腥臭的水池，又开始提来水桶进行清理。
　　“你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延石岭的妖蛊打来，大家都得死。”吴费一脚踹飞他的水桶。
　　寇峰动作一顿，淡淡回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快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然后咱俩再抬着易老头。”
　　易辛忍不住骂道：“臭小子，关我何事？你们走你们的，老头我哪儿也不去。”
　　“你的侍妖救了你的命，是为了让你找死吗？”
　　寇峰动作一顿，目光倏然一冷。
　　“黄善死了！为救你死了！你这么自暴自弃，拿她换来的命去送死，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寇峰怒吼，“黄善死了！她死了！你根本无法理解，原本死的人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