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夜【无限】》千时柩

7、第四人民医院（5）

　　“呵呵。我有时候会想，他到底有没有把妙妙当过自己的女儿，他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赵晞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心已经被彻底摧毁，对一切都感到无力和疲惫“我当时和他吵了一架，说他根本就不在意妙妙，说他根本就是重男轻女，他心里根本没有妙妙。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和这种人结婚的。”

　　赵晞越说越激动，“更恶心的是，那一天他和苏冉搞在了一起。然后我又和他吵了一架。”

　　“他说不过我，然后我们发生了争执。他把我关在了家里，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让我报警，也不让我出去。家里位置偏，附近住的人少，我没有办法联系外界。他每天都回来，会给我带些吃的。那些天我都觉得我要疯了，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打不过他。直到有一天，警察来开了门。我才知道李晨已经死了，警察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哈哈。”赵晞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有点癫狂，让人不禁有些胆寒，“我该说恶人有恶报吗？哈哈哈。”

　　江冬许没有在意赵晞这突如其来的癫狂，只是在脑海里思索。

　　嗯……李妙妙是先死的，刚刚徐云舟挖到的头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根据李晨被分尸来看，李妙妙也有可能是被分尸了，就是不知道两人的死之间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有鬼的世界大概不能完全以常识来看待。关键应该还是在苏甜和李妙妙身上。

　　江冬许开口问道：“那妙妙的事警察有查出什么吗？”

　　赵晞瞬间又变得黯然神伤，“没有。警察说时间过去太久了，线索太少了。”

　　江冬许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抱歉，又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赵晞苦笑道：“没事。说出来我也好受多了，你愿意听我说我其实很高兴。”

　　赵晞指着挂钟，“18:28了，小王你是不是该下去了？有的病人吃得比较快，你得早点下去。平时你都不管这些，我不在的时候也是李晨在管，你应该还不太清楚这些。”

　　江冬许：“这样啊。那我先下去了，你要是实在熬不住就在家好好休息。”

　　“好。”

　　回到一楼，少部分病人已经在娱乐区自行玩耍了。徐云舟和苏曼香也在其中。

　　但江冬许并未上前搭话。一方面是因为员工守则上的条例，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毕竟是暗方玩家，不宜太过惹眼。

　　员工守则第二条：请勿在病人娱乐时间及用餐时间对病人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江冬许只好混在一群员工里，等待这些所谓的“病人”用餐结束。等到所有病人全部都到达娱乐区之后，娱乐区的管理人员又开始安排他们进行娱乐活动。江冬许对自己在这里和这群NPC待在一起的行为表示怀疑。

　　……真的有必要在这里干等着吗？

　　此时的徐云舟：这该死的无意义时间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谁写的游戏这么烦人啊啊啊啊！

　　等待期间，员工聚在一起唠嗑，还有人时不时也找他说上两句，江冬许都随意敷衍了过去。

　　还好这所谓的娱乐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江冬许带着四楼的四个病人回了房间。

　　安顿好三个病人后，江冬许留下来和徐云舟谈话。

　　江冬许：“李晨和赵晞夫妻不和，李妙妙失踪的时候李晨阻止赵晞报警，间接导致李妙妙的死亡。根据赵晞的说法，她前段时间都被关了起来，没有来医院。直到李晨死亡之后她才重回医院，并且放弃了辞职。至少无论是李妙妙还是李晨的死，应该都不是赵晞干的。”

　　“我觉得嘛……李妙妙的死和那两个姓苏的脱不了干系。她房间里的百合花不就是为了掩盖腐臭味吗？天天待在房间里，难道还不知道房间里埋着个头吗？”徐云舟十分认真地分析，“不过话说回来……赵晞经常去她房间难道闻不出来吗？”

　　“确实……按理来说这么臭一般人都受不了。她不仅不戴口罩，而且面色如常。”江冬许提出假设，“她会不会是鼻子闻不到气味？”

　　徐云舟：“有这个可能欸。你找机会问问？”

　　————

　　晚上，时针终于指向九点，江冬许按照员工守则准时开始在四楼巡逻。并且如约拿着着钥匙给徐云舟开门，带上他一起“巡逻”，简单在四楼逛了一圈。

　　徐云舟无聊道：“整整两个小时，你不可能都要在四楼乱逛吧。”

　　“当然不。”江冬许又补充道：“苏曼香在哪个房间？”

　　迟迟没有等到徐云舟的回答，江冬许疑惑地看向了他。

　　只见徐云舟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头，尴尬地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忘了问了。”

　　江冬许：“……”

　　此时空气短暂凝固了两秒。

　　江冬许在内心默默催眠自己要心平气和。然后对着徐云舟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开始后悔和你合作了谢谢。”

　　但江冬许并不相信徐云舟所说的“忘了问了”。他可不相信排行第三的公会里被安排带新人的玩家会把新人搞忘。

　　江冬许继续往前走，“但是你忘记问了没关系，我记得她在208。”

　　“哟，你记性挺好嘛。”徐云舟打趣道。

　　“没有，我记性并不算好。我只是看的时候特地记了一下而已。”江冬许瞥了他一眼，“我们有必要这样相互试探吗？”

　　正说着，那只黑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它只是看了江冬许一眼，便朝楼梯口跑去。见江冬许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它又折返回来，盯着江冬许。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徐云舟。

　　徐云舟：“呃……这猫是你的个人技能吗？”

　　“？”江冬许疑惑，“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它的灵魂颜色和你有点像，但是弱很多。”徐云舟指了指黑猫，“所以它盯着你干什么？”

　　江冬许问黑猫：“你是让我跟你走？”

　　黑猫点了点头。

　　徐云舟瞳孔地震：“我擦？这猫能听人话？”

　　于是黑猫瞟了眼徐云舟，转身就走。

　　徐云舟：第一次在猫身上看到蔑视和无语是怎么回事？

　　江冬许追了上去，“跟上。尽量不要跑。”

　　两人跟着黑猫来到一楼的杂物间门前。

　　江冬许：“你让我们进去？”

　　黑猫依然是点头。

　　徐云舟：“可是我们没钥匙啊？怎么进去？”

　　江冬许：“我说你能不能动脑子想想？就比如你上学的时候，学校哪个地方会保管各种钥匙？”

　　“哦——我知道了。”徐云舟恍然大悟，“保安室是吧。”

　　江冬许认真交代徐云舟，“我去拿钥匙，你先去找苏曼香。你穿着个病服太显眼了，注意点别被巡逻的抓到了。要是被巡逻的发现了我可不知道会怎么样。”

　　好歹是个加了好友的临时合作人，江冬许可不希望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让自己损失一个人形探测器。

　　徐云舟毫不在意，“不就是找个人吗？又用不了多久。说不定我回来了你都还没回来呢。”

　　“最好是这样。”江冬许对黑猫说：“你和他待在一起。”

　　江冬许一路小跑到保安室。他是真不放心徐云舟一个人待在那。以目前对徐云舟的了解，这家伙虽然不是新人，但是胆子真的说不上大。谁知道他一个人待着会不会自我脑补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徐云舟才11岁，江冬许总觉得让一个小孩自己待着还是不太好。

　　保安室的大叔见江冬许朝着保安室过来，便开了窗。

　　大叔探出个脑袋询问：“咋了小王？你有事要出去？”

　　江冬许礼貌地弯下腰，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不是。是赵晞让我过来拿一下杂物间的钥匙，她要到杂物间找点东西。”

　　“杂物间钥匙啊。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大叔拉开抽屉，拿出一大圈钥匙，各种钥匙碰在一起发出的响声。

　　大叔一边翻着钥匙，一边和江冬许说话。

　　“哎呀，小赵也是个可怜人。女儿不见了，丈夫也走了。她呀又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人，这下只剩她一个人。她呢脾气好，做事认真，也很有礼貌。但是又要强得很，不服输。她肯定没和你们说自己是孤儿这事儿。”

　　大叔终于把杂物间的钥匙拆了下来，嘴里仍然不停地念叨着，“她之前那么久没来医院，院长说是她生病了不方便来。但她的性格我这么多年也看在眼里，她不是那种会因为生病就不工作的。而且我看他们夫妻关系也不咋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你说这女娃命咋这么苦啊，努力了一辈子却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江冬许还真没想到赵晞居然是孤儿。他倒是有点知道赵晞当初为什么会和李晨走到一起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李晨刻意伪装，接近并向赵晞展示善意，很难说身为孤儿的赵晞会怎样看待李晨。

　　江冬许已经默默在心里把李晨和人渣画上了等号。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和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一样令人讨厌。尽管在江冬许的印象里，自己的母亲从来没谈论过他父亲的事。但奇怪的是每次谈论起这个话题他母亲都会避而不谈。

　　江冬许佯装惊讶，“赵姐居然是孤儿？她还真没跟我们说过。不过赵姐和院长关系好像确实不怎么好，他们吵架的时候还挺多的。”

　　江冬许说着，突然一滴水滴落在鼻尖。江冬许若有所感，望向了漆黑的天空。

　　下雨了？

　　见江冬许看着天空，王叔又道：“最近奇怪的很呐，差不多一到这个点就下雨。”

　　在白灯的照射下，飘落的蒙蒙细雨清晰可见。

　　“是啊，可能老天也在难过吧。”江冬许附和道。

　　大叔伸手把钥匙递给江冬许，“赶紧回去吧，待会下大了就麻烦了。”

　　江冬许双手接过后，笑了笑，“谢了啊王叔。钥匙明天早上还你。你早点休息。”

　　王叔憨厚地笑了笑，“得嘞。你让小赵也好好休息啊，我看她都瘦了一圈了，让她看开点，别那么难过。”

　　“行。”说罢，江冬许转身跑回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