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落魄少爷的我成了白月光》潮头浪花

4、缓和

　　轿车停在老宅子前，邵辰一行人刚推开门，便受到了佣人们的集体侧目。

　　一位老女佣愣了一秒，放下手中的花瓶，对着屋内大喊道，“吴管家，少爷回来了，他今晚在家里吃饭！”
　　“少爷快进来，难得你能在这个点回来。”

　　陆淮远垂着头换拖鞋，老女佣在他耳边小声说，“老爷下午回来了。”
　　声音一丝不漏地落到邵辰耳里。

　　陆淮远脸色沉了下去，将拖鞋换回进门穿的运动鞋，转身去推门。

　　邵辰惊诧道，“少爷，你去哪？这才刚到家。”

　　身后传来严厉的呵斥。
　　“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吃饭。”

　　邵辰循着声音看去，二楼走廊上站着一位中年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露出一张严肃的脸，利落的轮廓仍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

　　这张脸邵辰曾无数次在新闻上看到过。

　　陆国安，异能治安局的局长，放眼整个帝国，称得上是一位极其位高权重的男人。

　　此刻陆国安皱眉看向儿子，陆淮远咬了下嘴唇，没吭声。

　　陆国安话里透着威严，“回答呢？我可没教你这么不懂礼貌。”

　　“是。”陆淮远低声说。

　　陆国安这才点头，转向邵辰，开口问道，“你就是新来的生活助理？”
　　“是的，陆局。”
　　“一会来找我，我有话和你说。”邵辰点点头。

　　陆淮远放下书包，一声不吭转身上楼，“嘭”地一声合上房门，留下邵辰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喊住他，邵辰认出是下午骗他签生死状的面试官。

　　“我是陆家家宅的总管，姓吴，跟我走，有行李吗？我给你安排宿舍，”吴管家一脸和善。

　　邵辰只带一台便携式平板电脑，没有其他行李，所有的家当早在穿越前，就被所谓的浩哥派人砸了。

　　吴管家带着邵辰拐到一楼尽头的房间，打开房门，是个小一室，十几平的面积，自带家具。

　　空间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桌上摆着一个花瓶，插着几支新摘的桂花。

　　吴管家拉开窗帘，“有点小，不要嫌弃。”

　　邵辰却喃喃道，“这简直太好了。”

　　“洗漱间出门左转，公用的，每天上午7点、中午12点、下午6点在后厨开饭，你的私人用品我一会叫人拿过来。还有什么问题？”

　　邵辰摇了摇头，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吴管家看着窗外，说，“少爷的房间就在你正上方，从落地窗出去就可以看到。”

　　“谢谢。”

　　他走后，邵辰整理了一下房间，赶在用餐时间，到后厨吃饭，做饭阿姨看他面生，往他餐盘里多添了一勺肉，“年轻多吃点。”

　　邵辰感激地道谢，抱着盘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肉。他真的饿了太久，能按时吃饭，有地方住都成了奢望。

　　做饭阿姨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叮嘱，“别吃太快，会呛到。”

　　期间，吴管家又进来了，“邵辰，陆局喊你去书房。”

　　邵辰含糊地“嗯”了一声，一口气喝光碗底的汤。饭后，他按照吴管家的提示，来到书房敲了三下门。

　　“进来。”

　　书房不大，半面墙塞满了书，一张方桌正对着门口。

　　昏黄的灯光下，陆国安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反复划着，听见房门的动静，他抬起头，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不用关门，简单几句话就好。”

　　邵辰顺势坐到书桌前的长凳上，“陆局。”

　　“叫你来也没别的，这段时间帮我盯好陆淮远，别让他惹出事来，”陆国安叹了口气，“这孩子真伤脑筋，也不知道性格像谁，总闯祸，给我丢人。”

　　邵辰说，“这个年纪都这样。”

　　陆国安摇了摇头，“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给我监视好他就行，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我打电话，听到了吗？”

　　邵辰沉默不语。

　　陆国安默认他答应，重新拿起手中的笔，“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然而邵辰并没有动，静静坐在陆国安对面，打量着眼前的人。

　　相比于八年后的满鬓白发，此时的陆国安仍然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中年人，他把所有的时间投入工作中，完全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一个月后的惨案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整个陆家。

　　他一夜白了头，失去所有的亲人，再多的悲怆也换不回来鲜活的生命。

　　曾经一心扑在前线的异能治安局局长，用了半辈子去维护秩序，却保护不了最亲的人。

　　陆国安见他还不走，诧异地扬起眉头。

　　邵辰道，“陆局，当初招聘岗位上写着，协助少爷生活起居，保护少爷人身安全，并没有监视他行踪这一条。你说的工作职责，不在劳动合同范围内，恕我不能从命。”

　　陆国安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全程蹙眉听完，额头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有多愤怒，“你想不想干？”

　　邵辰顶着如有实质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缓言道，“陆局，陆淮远是您儿子。”
　　不是犯人。

　　“啪”的一声，黑笔狠狠摔在地上。
　　“你这个外人懂什么！”

　　陆国安指着他的鼻子，“不好好管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只会做出混账事！”
　　邵辰愣住。

　　陆国安重重叹口了气，揉着额头，重新坐回椅子上，邵辰弯腰捡起地上的笔，放在桌前，轻声道，“陆局，你的笔。”

　　陆国安摆了摆手，那表情仿佛把“快滚蛋”三个字写在脸上。

　　邵辰识趣地退了出去。

　　关门之后，用了几秒钟才适应黑暗的走廊，抬眼间，他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黑衣黑裤，身材颀长，与夜色融为一体，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少爷，”邵辰压低声音。

　　陆淮远没有说话，转身走进漆黑一片的过道尽头。

　　邵辰回到房间，洗漱过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今天一天发生了好多事，可关于凶犯的线索却没有任何进展。

　　邵辰枕着手臂，睁眼看天花板，几分钟之后，他决定起来，到房子外面透口气。

　　夜渐深，院子里时不时有风吹过，树影婆娑。

　　邵辰站在树下回望，古香古色的老宅子被夜幕笼罩，一排排小窗子点着明亮的光，仿佛一个个不为人知的小世界。

　　邵辰不懂别人的家事，在他童年里，一直与邵康时相依为命。邵康时虽然是个不靠谱的父亲，却很少吵架。

　　记忆里，吵架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刚开始，他很犟，绝不会主动道歉，后来邵康时和他约好，只要吵架了，无论谁对，谁错，都先与对方和好。

　　邵辰陷入回忆里，忍不住笑出来，下一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在笑什么？”
　　陆淮远站在二楼房间的阳台上，垂头看他。

　　夜色中，他穿着背心，露出白皙矫健的肌肉，那张帅脸隐约透着冷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令人沉醉。

　　邵辰仰起头，粲然一笑，“我在想少爷长得真好看。”

　　话刚出口，他突然想起，陆淮远还在和他冷战，应该不会理会他的胡话吧。

　　谁知陆淮远一反常态，说，“你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少爷你这是在夸我吗？”邵辰问。

　　“不是，”陆淮远双手交叉靠在栏杆上，把脸埋进手臂里，闷闷地说，“我在说你很迟钝。”

　　邵辰弯了眉眼，“少爷你消气啦。”

　　“才没有呢。”
　　“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陆淮远又沉默了。

　　他们一起看向夜空，半片月亮似微笑的唇，贴在夜幕上，砂砾般的星星，满铺整个银河。
　　陆淮远足足沉默了三分钟之久，才说，“下次不要和陆国安顶嘴了。”
　　邵辰没听清，“什么？”
　　陆淮远又说，“你总是把情绪写在脸上。”

　　这回邵辰听清了，他摸着自己的脸，“有吗？”

　　陆淮远嘴角微微扬起，背靠栏杆，仰头看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

　　邵辰看不清陆淮远的脸，还以为他是故意说的，“你不喜欢？”

　　陆淮远没回答，反而问道，“你既然不是陆国安安排的人，那究竟为什么来应聘这个岗位？为了钱？”

　　邵辰歪头想了想，“都有吧，但更重要的是，我想保护少爷。”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陆淮远不理解，“即使我从这世界上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的眼神里有一些邵辰读不懂的情绪，支离破碎，走向绝望，痛苦伴着生活野蛮生长。

　　然而很快，那些情绪转瞬即逝，仿佛从来不曾来过。

　　邵辰说，“我还是会在意的。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一团糟，毕业就失业，没人愿意收留我，还因为意外，欠下巨额医药费，住的地方也没了。我向老天祈祷，希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然后命运就指引着我，来到了这里。”

　　陆淮远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来到这里？然后呢？我能怎么改变你的生活？”

　　“不是的！”邵辰急着否定。

　　因为你会被杀死，在不久的将来。
　　后半句话邵辰吞了回去，他说不出口，即使说出来，陆淮远也不会信。

　　“你说的那些，我不需要，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陆淮远拉开推窗，回头对他说，“明天上午不用送我，下午学校有活动，也不用到学校来接我，加我账号，我发个地点给你。晚安，邵辰。”

　　伴随着玻璃滑动的声音，二楼阳台没了动静。

　　邵辰叹了口气，摸黑回到卧室，找岑昊要来了陆淮远的社交账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他点开陆淮远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狗狗，和他那嚣张的性格完全相反，邵辰不禁笑了起来，他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