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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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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和她离开,这个家从此以后就算散了。”
噼里啪啦的雨声外加雷电交加的声音,犹如怒了的野兽发出的声音。
砰!
天空炸响一声闷雷。
陈惠子已经感觉到窗边飘进来的风,尽管没有睁开眼睛,她也知道自己醒了。
外边豆点大的雨打在对面人家的雨棚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和记忆中很像。
她坐起来,忽而觉得有些头晕。
看着窗外密密麻麻落下来的珠子,她拿起手机,却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在那个世界,她没有父亲。
父亲在这样一个雨夜和另一个女人离开后,被车撞死在街头。
每当想起这个,她就会看见母亲当时躺在地上摆烂声嘶力竭的模样。
咚咚。
门口响起敲门声,她艰难地撑起了点力气,走到门口,透着猫眼看到熟悉的人。
门开了,她没能撑住,最后倒在一个略微冰凉的怀里。
“你醒了。”
雨过天晴后的阳光亮得刺眼,和昨晚的阴暗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窗帘,被宋百威看到了。
他拿着杯热水走过来,把窗帘轻轻拉上。
光被部分隐去,陈惠子额上的纹路渐渐隐退。
“喝点退烧药吧。”
她没有太多力气,最后被宋百威扶着坐起。
布洛芬下肚后,她整个人后仰。
宋百威看见她紧闭的眼睛上轻颤的睫毛,伸手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在陈惠子睁开眼之前,他的理智将他的手拉回。
他撇过头,找了把椅子,拉过来后坐在她的床旁。
“昨晚打雷下雨,我记得你害怕这个。”
“不必这么大惊小怪,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当年也才上大学......”
陈惠子抬眼,宋百威立刻闭上嘴巴。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嗯......也不全是,房租那个我给你交了一年,你不用担心。房东和你说了没?”
叮。
陈惠子看向床头柜的手机,刚好是房东发来的信息。
她看了眼信息,对着宋百威摇头。
“不用一年,我现在的时间也就两个月,我去和她说说。”
“不用。”
宋百威伸手去抓她的手机,手不小心搭在她的手背上。
他立刻松开手:“对......不用。”
“不用?你有钱也不能随便丢啊。”
“我也不是随便丢,就这地方,我挺喜欢的。你那什么我之后也可以来这里小住一段,这比我现在住的便宜。要不是没有其他房间了,我当初就定这里了。”
“哦。”
陈惠子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刚放下没一秒,宋百威就把它拿开,放到了另一边的桌子上:“放远点,对头好。”
他背着陈惠子,没有看到她此刻略微纠结的表情。
回过头来,他瞧见陈惠子低着的头。
“怎么?因为我关心你,害羞了?”
“别自己给自己找戏,我的事你少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的上级,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再说了在公司你算是我的员工。我们俩这关系不属于互不相干的关系吧。”
“你别管我私事。”
宋百威噤声。
他知道这是陈惠子的雷点。
关于她家的事,他只在她唯一喝醉的那一次听到她酒后吐真言。
那也是唯一一次他看到她情绪上过分的波动。
“你今天工作了没?”
宋百威看了下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今天是正常的工作日,按理说如果问也得是他来问她。
“你头脑现在是不是有点发晕?”
可看到陈惠子的眼睛,他很确定她现在脑子很清醒。
“不是......”
宋百威尬笑着看她:“你知道现在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他僵住后叹了一口气:“好,好。”
转头,宋百威自己去厨房拿了个杯子给自己装了杯冷水。
一口灌进喉咙里,入了心,才觉得稍微好受些。
“姑奶奶,我是公司的继承人,你今天的假还是我帮忙请的。怎么反问起我来咄咄逼人呢?”
陈惠子侧过脸。
空气安静无声。
外边薄薄的阳光打在陈惠子的头顶上,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宋百威觉得要是陈惠子就这样安安静静躺着也算还行,只要不开口,一切都好说。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震颤了他的心。
瞳孔忍不住放大,他无法控制自己一连眨了几下眼睛。
他小心翼翼往前走,一边小声道:“我没听错吧,你是在和我道歉?”
“嗯。”
陈惠子微低着头,轻颤的睫毛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小心地把头移到一边,一边用余光瞥着她。
陈惠子侧脸的头发丝随着外边的清风摇动,他小心吞咽了下自己的喉咙。
“我想回去,很想很想回去,才会那么问你。”
他转过头,看到金色的阳光撒在她的头发上。
他缓缓伸手,但在坐下的时候又悄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刚刚被说不要管私事,他不敢在这时候逾矩。
“你还剩时间的,按我们现在这速度,这时间铁定是足够了的。”
陈惠子缓缓抬起头,宋百威在她眼中看到了清冷和不信。
她摇头:“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所有看似快要完成的事往往会在行将结束的时候功亏一篑。”
“你怎么总往坏处想呢?做人正气一点才能有好运气啊。”
“那是你,不是我。”
宋百威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僵住,他只觉得自己口中的话说再多也只是废话。
无力感慢慢上了他的心。
“改变了命运的是你,不是我。你不是我,你不能劝我去做一个怎样的人,你也不该劝我去做一个怎样的人,你没有资格。”
他的确没有资格。
可是当面听她这么说,心里总是有种不是滋味。
他微微咬着唇,看着她默不作声。
“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你再也不用做两份工,被我所累。”
他的嘴角翘起:“说什么呢,我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被累到。”
“是吗?可是你的眼......”
陈惠子指着他的眼睛,又指向一边的镜子。
他回头看向镜子,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那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全是苦涩,嘴角的笑也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