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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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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还温暖和煦的天，夜里猝不及防地下起了雨，连带着气温也降了好几度。
叶安醒来时，感觉鼻腔在喷火，浑身乏力。
摸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八点多，纪云锦不在家，应该又去公司了。
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翻出茶几下医药箱里的温度计测量体温。
39度。
叶安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以前在江城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但是来北城读大学后，每逢暑假总会莫名其妙来一次严重的高烧。
毕业后没再犯过，可能昨天睡的晚且受了点凉，今天又毫无预兆烧了起来。
叶安胡乱找了点东西垫吧两口，囫囵吞了片退烧药，摇摇摆摆躺回床上。
等到十点多，叶安整个人越来越昏沉，她给纪云锦发了条消息：
【记得吃饭，今天中午我不过去了。】
纪云锦胃病住院的事情吓惨了叶安，她时刻不忘纪云锦吃饭的事。
没收到回复，叶安习以为常，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持续了整天的雨让空气潮湿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叶安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汗，潮湿黏腻的感觉难受的她翻来覆去。
西西着急地绕着床转来转去，时不时用嘴扯一下叶安的袖子。
雨天天气能见度低，下班后路上的车堵成一条长龙，司机因不耐烦而疯狂地按喇叭。
窗外不断响起的鸣笛声终于将叶安吵醒。
叶安感觉喉咙似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西西见她一脸痛苦的样子，转身出去叼了瓶矿泉水进来。
喝了一口水，她感觉好受些许，看到西西担忧的眼神，揉着它的头轻声安抚。
“乖啦，我没事～”
时间已是傍晚，早上给纪云锦发的消息依然没收到回复。
叶安脚步虚浮地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温度计重新量测体温，39.5度。
“靠，不升反降！”
以往每次发烧都需要打退烧针，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幸好不远处就有诊所，叶安随意套了件衣服，出门打针。
天色渐黑，细雨蒙蒙。
忘记带伞又懒得上楼去拿，晚风带来一些凉意，叶安裹紧外套，冒着雨朝着诊所走。
几步路走的她气喘吁吁，刚到诊所门口，旁边的小巷子里突然冲出一辆机车，眼看着要撞向前边撑伞低头看手机的女生。
叶安急忙提醒：“小心！”奈何嗓子干涩发不出声音。
叶安猛地向前一步，拉住齐瑾的胳膊将她扯向旁边，接着便失去意识倒向地面。
“找死啊！”机车司机咒骂一声，扬长而去。
“傻····”齐瑾正要骂回去，听见一声闷响，回头看到刚才拉开她的人倒在地上。
“快！叫医生过来！”路过有人喊道。
叶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诊所输液，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皱眉玩着手机，接着传来游戏失败的声音。
嗓子似被扼住一般无法出声，叶安只好抬了抬胳膊。
“恩人，你终于醒了！”齐瑾看着突然晃动的手，起身激动道。
齐瑾扶着叶安靠坐起来，递过一杯温水，“喝点水。”
轻抿了一小口，叶安从沙哑的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谢···”
长发略显凌乱的垂落，双眼因病而蒙上了朦胧的水汽，眼尾略微泛红，唇色泛白，破碎感十足的叶安，让齐瑾保护欲爆棚。
叶安轻轻望过来，齐瑾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为了掩饰拘谨与羞涩，她不自然地挠了挠额头。
“应该、应该是我谢谢你，不然我就被撞了。”磕磕绊绊说完，急忙出门找医生。
医生看着手里的温度计，“高烧已经退了，这瓶药输完就可以回家休息，多喝水，保持室内通风。”
“医生说你是高烧加低血糖晕倒的。”
医生离开后，小小的诊室就只有两个人，为了避免气氛陷入尴尬，齐瑾主动挑起话头。
“我叫齐瑾，在读大三·····”
不知说她自来熟还是心大，对着初见的叶安给自己来了个全面的自我介绍。
叶安的嗓子讲话实在吃力，大多都是听齐瑾讲，最后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叫叶安，比你大几岁。”
“那我叫你姐姐吧，你也可以喊我小瑾。”一小会时间，齐瑾已不再拘谨害羞。
叶安一直挺想有个可爱的妹妹，便笑着应下齐瑾这么喊她。
叶安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小声道：“小齐，谢谢你。耽误你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先回去吧。”声音跟电锯过似的。
她那有气无力的说话声和虚弱的呼吸声，让齐瑾愈发不放心。
“我送你回去吧。”齐瑾提议。
“不用了，我就住附近，一个人可以的。”
齐瑾因为着急，语速不自主的带了几分严肃，“可是你一个人，万一又晕倒怎么办，你刚才晕倒手臂都擦伤了。”
叶安低头看了眼蹭破皮的小臂，又看了眼齐瑾认真的表情，思索片刻：“那我找人接我。”
·
此时，云游会议室里还在紧锣密鼓讨论着新游戏的进度。
因为没及时吃饭，纪云锦的胃又隐隐作痛。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众人。
纪云锦拧眉挂断电话，“继续，早点结束下班。”
脑中闪过叶安今早睡在沙发上的画面，纪云锦回想起叶安以前回江城时说过的话。
“阿锦，我在家一个人睡不着，因为你不在。”
所以，为什么要睡沙发？纪云锦不解。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安静的小病房里，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显得尤为清晰，叶安无奈又打给唐佳。
灯光迷离，音乐声与人声交织交汇，唐佳娴熟帅气地摇着调酒壶。
叶安打电话时，她正沉浸在一声声‘姐姐好帅’里乐不思蜀，压根没听到手机响。
接连两次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叶安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齐瑾的好意。
·
“到了。”
齐瑾陪着叶安直到小区楼下，叶安接过齐瑾递来的药，憔悴的脸上扬起感激的笑。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方便加个微信吗？我把药费转给你。”
医药费这茬齐瑾自己都忘记了，一路都在思索着怎么开口，留个联系方式，闻言笑着掏出手机。
叶安到家时，纪云锦还没回来。
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叶安又给纪云锦发了一条信息：
【阿锦，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回复，
纪云锦晚饭一般都是在家吃，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叶安思索了一下，去厨房熬了粥温在锅里。
给西西喂过饭，叶安顺势躺在沙发上等纪云锦，随手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
夜色沉沉，雨势渐大，车内灯光昏黄，车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模糊，远处的灯光在雨水中模糊，像是迷失的灵魂在寻找归宿。
时间已至深夜，路上人车寥寥无几，纪云锦裹着一层湿气回到家。
西西等在门口，电视画面停在电影结束的界面，叶安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胃不断传来饿意，她去厨房发现了叶安留下的粥，直接站在厨房喝完。
回到客厅的纪云锦，目光飘到沙发上的叶安身上，她有些为难。
冯欢的信息和叶安邀请她去江城的事情，让她这几天情绪低沉。
本来已经平复了些许的情绪，又因这两天的事，隐隐有些反扑。
她不习惯主动打破沉默，也没办法抱起熟睡的叶安。
最后，纪云锦只是轻轻给叶安掖了掖被角。
雨声淅淅沥沥，冷风从没有关紧的窗缝钻进来，将纪云锦拽入童年的噩梦。
幼小的身子被推搡至门外，刻薄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这个丧门星，把我们云程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哭！”
“明明······是他自己去玩雪的。”小女孩弱声反驳。
老妇人抬脚将小女孩踹倒，啐了一口。
“死丫头，你还敢犟嘴，你咋不死在娘胎里，我们老纪家做了什么孽，遇到你这么个祸害。”
门外的地上落满了雪，小纪云锦瑟缩着身子紧抱双膝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发丝和眉稍上因飘来的雪有些许碎冰碴，蜷缩在袖口的手僵硬红肿，整日滴水未进。
直到晚上母亲下班回家，小纪云锦才被允许进门。
温暖的房间，全家人围着小纪云程呵护备至的画面，衬得坐在一旁的小纪云锦像个多余的小丑。
无声的眼泪让纪云锦喘不过气，心脏好像被一双大手捏紧似的，她猛的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纪云锦默默擦干眼角的泪，悄声走到客厅沙发旁。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黄光线，盯着沙发上熟睡的叶安和西西，心底的阴霾慢慢被驱散些许。
生病让叶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又已过八点，家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沙发并不大，叶安的身高这两晚都是蜷缩着睡了整夜，还被西西挤压着，加之感冒影响，站起身腰背清晰的酸痛袭让她轻“嘶”一声。
看到厨房粥没了，明显那人有回来过，叶安不可置信地呢喃：“喊我睡觉都不愿意吗？”
那天听完纪云锦的话，她满是心痛和茫然。
吹了一天冷风后，她说服自己。
“要看她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她是在意你的。”
虽然她跟纪云锦一样同样考上了北城大学。
但纪云锦是高分考进来的，而她是高考超常发挥，北城大学是擦着录取线服从调剂考上的。
高数课，只要上课的铃声一响，再怎么努力，叶安不到五分钟便会昏昏欲睡。
纪云锦那时不但学习忙，还有很多兼职工作，但还是会在考前抽时间耐心的辅导她，经过纪云锦短时间的突击辅导，她才能勉强擦线考过。
她喜欢看漫威超级英雄的电影，纪云锦虽然不感兴趣，但是每次有新电影，总会挤时间陪着她去看。
端端正正的坐着，仔仔细细的看完，没有一点敷衍。
有一次，整个影厅全是小学生，叶安觉得挤在一群小朋友中间有点傻，歪在纪云锦身上问她：“我是不是很傻，跟小朋友坐一起。”
纪云锦一本正经道：“不傻，你是大一点的小朋友。”
只要是她提到过喜欢的东西，没几天纪云锦便会买来给她。
此刻，望着茶几上没收起的药和温度计。叶安不自觉想起那天血淋淋的话、昨天没回的消息以及昨晚被挂断的电话。
“你还要怎么说服自己，你怎么知道那些你以为的在意不是错觉。”叶安苦笑着。
回过头来想，她觉得自己陌生得可怕。
曾几何时，跟朋友无事闲扯的话题“你们会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还是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叶安明确记得自己当时回答的：我要跟我喜欢，恰好ta也喜欢我的人在一起。
而今，她居然在试着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真是可笑。”
【我想跟你谈谈。】
叶安快速敲下一行字，颤着指尖点击发送。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叶安无关。
她失神地握着手机等待纪云锦的回复，等到满室昏暗，依旧什么都没有。
无尽的悲凉与荒谬将叶安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