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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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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生产都那么恐怖吗?
秋蝉孤捂着耳朵蹲在屋角,压根不敢听屋内传来的痛呼。
……大半天了!
为毛还生不出来!
大哥则始终保持着笔挺的站姿站在门前等,不知该说他太镇定还是太紧张以至僵住。
隔着一道门,他听见柳飘絮虚弱地说了些什么,里面又一阵热闹。
不久,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传出。
秋蝉孤的肩膀完全塌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娃儿太能折腾了。
侍女抱着襁褓笑吟吟踏出房门,将那团小小的东西递给秋蝉敬:“恭喜老爷,是儿子。”
一如所有俗套的情节一般,大哥抱着孩子无比欣喜:“秋家有后咯。”
随后面色又一凝,问:“飘絮情况如何?”
侍女宽慰道:“主人只是有些累了,正在休息。”
秋蝉敬闻言将孩子塞给秋蝉孤:“二弟,劳烦你先照看,吾进入看看飘絮。”
“耶?”
忽然被塞来一团小东西,秋蝉孤整个人僵住,不知所措地看着襁褓中还有些皱皱的、睡得香甜的小脸。
然后一股欣慰感成就感油然而生。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是他每天绞尽脑汁做菜做饭出一份心力的,共和国旗帜上有你血染的风采……
渐渐习惯了怀中的重量,秋蝉孤不断调整手臂的位置以让孩子睡得更舒服,引来侍女们掩面窃笑:“二爷真贤惠,下厨带孩子,比我们还在行。”
秋蝉孤囧,似乎看到一座名为“超级奶爸”的大山压在了自己双肩。
咧嘴笑笑,对侍女们说:“不用太佩服我,等你们以后嫁人生子自然就学会了。”
“二爷,你又取笑我们!”
屋内,秋蝉敬弯腰轻轻拨开柳飘絮面上汗湿的发丝,眼神无限温柔。
“飘絮,你辛苦了。”
孩子生下来之后,秋蝉孤反而觉得更尴尬。
鬼庐除了大哥夫妇便只有侍女,他一个老光棍在这儿杵着,柳飘絮有时要给孩子喂奶也得忙不迭回避。
算算时间,也真拖得够久,便跟大哥告辞,外出完成忠烈王府开出的第三个条件。
刚踏出柳飘絮控制范围,就看见前方一道紫色人影静候。
“好友,久见了。”
娃娃脸?
正打算一掌轰过去叫他别打我家侄儿的主意,对方一转身,秋蝉孤愣住。
“你是……”
秋蝉孤前好友?
紫衣人避开他的目光:“吾随你同做第三件事。”
“顺便观察监视?”
秋蝉孤摸摸下巴,虽说顶着个“前好友”的名头,但他跟这人真不熟。
“走吧。”紫衣人未答,径自前行。
秋蝉孤深感无趣地跟上。
天色已深,柳飘絮躺在床上,轻拍着孩子睡觉。
她拍得极轻,喃喃自语着:“小尹,将来还是学医比较好哦。像你二叔过去那般,打打杀杀,恩怨纠缠不清,太难看咯。”
“哈,飘絮,你这样讲,二弟会难过。”
“他此次失忆之后倒是老实许多。一步江湖无尽期,他的善心又能救到几人?最终还是恩怨难清,一念之差坠入魔道。”
“是啊。二弟就是太重感情,才会看不破,一时执迷。”
“所以吾讲,吾不希望小尹卷入江湖恩怨。”
“待二弟回转,我们一家人再也不涉江湖,在此扶持终老。至于吾儿,他长大之后是否要踏入江湖,但看他意愿吧。”
柳飘絮不言,只轻轻抚摸着孩子嫩嫩的小脸。几个月时间,眉目有些长开,看得出继承了她的容貌,精致得像女孩子。
她低低呐道:“只要吾还在,就不允他入江湖。”
秋蝉敬无奈地在母子俩旁边躺下:“何必因噎废食?将来的事情,我们也说不准……”
夫妇二人渐渐有些困意,在摇曳的烛火中昏昏沉沉即将闭眼。
突然,有人急促敲门。
“主人,不好了!”
柳飘絮警醒,将孩子抱入怀中:“何事?”
“谷外来了很多人,扬言要我们交出二爷,他们已经破了第二道阵法!”
“嗯?!”秋蝉敬翻身起来,拿过刀架上的刀:“这是怎样一回事?不是已经答应忠烈王府的条件吗?”
柳飘絮神色凝重,一面将一张护体冰蚕软甲裹到孩子身上,一面露出冷冷的笑容:“哈,所谓正道,也不过如此。”
秋蝉敬眉头紧锁:“飘絮,吾去与他们一谈。你功体未复,不可轻举妄动。”
“吾知晓,对方来意不善,你要小心。”
待秋蝉敬匆匆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中,柳飘絮即刻起身,带了两个侍女,掩上房门,绕到后山。
“茜容。”
“在。”
“你速速前往忠烈王府告知此事。”
“是。”
“秋棠,你带小少爷从密道离开。”
“可是,主人……”
柳飘絮面色极冷:“今日之事,显然预谋已久,绝难善了。他们的目标是吾与秋蝉孤,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尹。”
“那……主人,我离开之后该怎样办?”
“不可声张,带小尹去找二爷。若我们出事,告诉二爷,暂时不要寻仇。吾倒要看看,忠烈王府给一个怎样的交代!”
“啊,主人!”
两名侍女感觉到了主人的决意,抱着孩子含泪拜别,由密道进入。
柳飘絮运力击破机关,一阵震动,滚落的沙石堵死了入口。
小尹,但愿我们一家能逃过此劫……
她闭了闭眼,忍着心中的不祥刺痛扭头化光而去。
秋蝉敬守在鬼庐之外三里,一步不肯退让。
来人态度强硬,一点点进逼。
“秋蝉敬,你未曾作恶,只要交出秋蝉孤,我们不会为难你。”
秋蝉敬静默半瞬,忽然开始低声发笑。
“哈……哈哈,想不到你们竟连用心赎罪之人也不肯放过,莫非忠烈王府的担保对你们一钱不值吗?!”
“秋蝉孤罪恶滔天,岂是忠烈王一力担保便可洗清?”
“对秋蝉孤,我们法门自有定论,忠烈王府的做法我们并不赞同。”
秋蝉敬宝刀出鞘上手:“那不必多言了!众人止步!吾妻吾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一语落,杀声起。
秋蝉敬的刀法虽不如秋蝉孤精妙,也算得上不世高手,然而对手杀招一波接一波,终是寡难敌众。
渐感体力不支之刻,忽闻琴音泠泠,异香萦绕。
众人分神一瞬,有人顿悟,高声提醒:“是柳飘絮!当心中毒!”
“啊!”
秋蝉敬惊起回头,看见鬼庐结界洞开,现出柳飘絮单薄的身影。
“世间毒药,未有一种毒得过人心。”
艳容含笑,冷酷不胜言。
“掩住口鼻又能如何?鬼医杀人,从来无形。”
话音轻落,已有数人刀剑落地,捏着自己的脖子痛哼不已。
秋蝉敬半身浴血,勉强用刀身支撑身体,回望的目光由惊讶转为沉重:“飘絮,你……”
柳飘絮深深注视他,冷笑渐消,眼中情意绵绵:“谁,允你丢下吾独自赴死?”
“可恨!柳飘絮,秋蝉敬,既然你们不肯合作,便休怪我们无情了!杀!”
鲜血染红茸茸青草,衣衫破烂渗血,发丝散乱,体力流逝,视线开始朦胧。
产后功体未复,耗损过巨,又用了太多毒药,柳飘絮一闪神之间,被挑破肩头,淬毒的暗器顿时脱手,立陷险境。
“飘絮!”
秋蝉敬不顾伤体,杀开一道缝隙,急欲支援,眼角余光瞥到冷锋闪烁,下一瞬——
头颅在空中旋转几圈,滚落到柳飘絮眼前。双目未闭,死犹不甘。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柳飘絮弯腰拾起那颗头颅,眼中无声渗出血泪。
“你竟敢先吾而去,吾不会原谅你……吾不会原谅你……”
“柳飘絮!事已至此,你还要顽抗吗?”
柳飘絮如若不闻,无限珍爱地抚摸着秋蝉敬的眉眼。
“哼,杀啦!”
“且慢。她是秋蝉孤的大嫂,可以用她来做人质,引秋蝉孤入瓮。”
“嗯……也好,抓起来!”
奉命擒拿的几名高手方靠近,却见柳飘絮周身气流激涌,毒雾狂喷,十步以内草木灰飞,人成白骨。
众人大惊,急忙后退,待毒雾退却,上前观视,柳飘絮抱着秋蝉敬的头颅,已气绝身亡。
秋棠抱着孩子从密道出口钻出,仓惶环顾。
若有所感的婴孩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哭起来。
“啊,小少爷,麦哭,麦哭啊……我带你去找二爷……呜……”
远望见鬼庐所在的山谷火光冲天,她立刻用手死死捂住嘴,泪流不止,踉跄着冲入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