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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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大封印启动片刻之后，空中互相交错纠结的力量混在一处，诡异地凝滞了空气。
紫荆衣收回元功，吃力抬头，面色愈加凝重：“这……难道……？”
圣魔对峙的混沌中，骤然平衡崩裂，封印之力形成宏大气墙，排山倒海般冲击一切外围事物；同时，一股惊天魔力袭向封云山！
“啊……！”
封印点外围护阵的小道子修为不足，被掀得人仰马翻，紫荆衣也滚落尘土，狼狈俯卧，血污混着黑泥自面颊留下，浑身瘫软到连手指都失去知觉。
回神之时，火焰魔城已从眼前这片大地彻底消失。
然而，方才异度魔界不甘的最后反扑竟使封云山主峰瞬间垮塌崩溃，强横魔气威势不减，沿着地脉迅速蔓延；封云灵脉彻底魔化，玄宗千年传承，巍峨灵地，唯余一片支离破碎。
道境保住了。
——满目疮痍，破败萧瑟，但终究是保住了。
可在消散的烽火狼烟之中，再也不见绵延雄绝的封云山脉。
主峰崩塌，三角地脉所在地亦受到恐怖魔源的余波冲击，地动山摇停止后，筋疲力尽的紫荆衣从一块巨石之下艰难挪出。
幸好他及时避开要害，但两条腿骨却碎了个彻底，动弹不得。
好在几个护阵的道子在他勉力施为护持之下，躲过山崩，一路寻来，终于将他从乱石堆中挖出，七手八脚匆匆忙忙做了个简易担架准备将他抬回据点。
“呃……”
战场之上顾不得动作轻重，担架被抬起的一瞬，紫荆衣身体受到一阵颠簸，剧痛传来，他咬了咬牙，皱着眉头看向封云山主峰，却意外发现封云山北方有黑色魔云汹涌翻滚，伴着不祥的气旋直冲天际，久久未散；几道赤色雷电交错鸣啸，魔云散去，再无动静。
那个方向……接近金鎏影顾守的第二封印点。
不知何故，紫荆衣忽然感到胸口窒碍，似乎有什么狠狠揪住了心脏。
某种急迫沉重的预感告诉他，他必须去确认情况。
“你们停下……去、第二封印点。”
重创在身，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他的精力和体力。
“师叔，总坛……”
“吾不管什么总坛不总坛！！！”紫荆衣死死抠着担架边缘，冷汗涔涔，面色阴冷，眼底有掩饰不住的不安慌乱：“将吾带去第二封印点，你们自行回归总坛便是！快！”
被他怒吼，几名道子面面相觑，以为是封印点出了状况才让师叔如此失态，不敢轻忽，立刻调转方向赶赴封云山北方。
还未走到第二封印点，前方已被七零八乱的碎石截断去路，碎石残渣之中，两柄寒光闪闪的断刀刺痛了众人的双眼。
那是……
奇首金鎏影和食堂秋师傅的兵器。
四周还残留着厚重魔氛，不难感受其与攻向总坛的魔气同出一源，强大得令人胆战心惊。
“师……师叔……”
一名小道子取下两柄断刀，走到紫荆衣身边，支支吾吾，片刻之后才哽咽着说：“紫师伯，吾等立刻带你回总坛。”
紫荆衣死死瞪着断掉的刀身，脑海中仿佛绷断了一根弦。
他为什么会在此？
他不可能会在此！
“回去做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吾找！找到为止！找不到绝不回去！”
“师叔……”小道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师叔，保重自己啊……”
“吾好得很！”明明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紫荆衣仍急喘着，用最后的力气命令道：“让你们给吾找，继续找啊……”
另外两名道子看着情绪狂乱的紫荆衣，又回首崩塌的封云山，抑制不住悲从中来。
“师叔……请你节哀。”
一语，惊醒并刺痛了狂乱的紫荆衣。
节哀？
节什么哀？！
谁说他死了……
多少年来头一次，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紫荆衣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闭上眼，将湿意逼回眼眶。
心口如同被人剜了无数刀，既痛苦无比又软弱无力。
意识终于开始昏沉，他任由道子们重新抬着自己回到总坛。
破败的总坛已完全看不出昔日宏伟清圣，山门颓倒，山道石阶层层断裂，尸横遍野，偶有幸存的道子躺在道边发出微弱呻吟。
“师伯……为什么？为什么？”小道子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声声地反复问着为什么，渐渐开始声泪俱下，嘶哑的哭喊声在空寂的天地之间散开，散在了风里：“为什么……为什么啊……”
“呵……”
紫荆衣觉得自己大概是笑了——谁知道呢。
梦境很长，连久远的前世记忆也重复播放了一遍。
他梦见自己被丧病老妈当成闺女打扮的黑暗童年，梦见被喜欢的女生发了不下10张闺蜜卡的苦涩青春期，梦见被腐女子们脑补成基佬还出本的郁闷大学期……
啊，失败，两辈子的失败！
秋禅孤蓦然睁眼。
眼前是一片无法辨认时间与方向的黑暗。
他头重脚轻地站起来，四处摸索着，手下的触感冰冷光滑，一路摸过去，都是这种状况。
所以说，这是下了地狱还是上了天堂啊？
唔……这种黑黢黢的空间，瞅着不像天堂。
眼前忽然闪耀不祥红光，与异度魔界的火焰极为接近。
他抬头望去，却见一只挥舞着巨大翅膀的魔影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人类——汝，激怒神明，要为汝之行为付出代价。”
秋禅孤看着半空的魔影，扯了扯嘴角：“那个……您哪位神明啊？”
话音刚落，他就被魔力抽了1080度，精准地砸到一堵无形的墙上——哎唷，这地方有墙的？
魔影冷哼一声：“汝就留在此地，做吾的奴隶吧！”
秋禅孤呸了一口满嘴的血水，靠墙坐着，嘴里念叨：“做你奴隶？吾性别男爱好女，可没有什么会被请到局子里喝茶的特殊癖好，拉倒吧。”
神明显然不能理解这名人类的吐槽深意，但他能够感觉出人类的轻慢，于是再度出手，将秋禅孤从另一个方向抽了1080度。
秋禅孤摸摸肿得差不多高的左脸和右脸，脸肿得几乎说不出话，还是怼了回去：“做你的奴隶可以啊，吾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带重样给你做高热量高油脂饭菜，不要两年你就可以去和佩奇结拜了。”
“哼……”
Get不到笑点和槽点的神明莫名感到无趣，挥挥翅膀掉头离开。
万年牢再度恢复平静。
秋禅孤摸着肿成猪头的脸，再不敢开口，只好脑内叨叨。
什么神明啊，这满身魔气的怕不是堕天使哦？
正腹诽着，黑暗之中再现一点火花，空间撕开一条细小的口子，一道火红身影迈入，神光沛然，驱散了四周黑暗。
秋禅孤捧着脸抬头，看清来者形貌，一脸懵逼。
“……朱武？”
“人类，看清楚，不是朱武，是神明。”
自称神明的来客几步迈近，指尖弹出一缕神光，立刻使秋禅孤伤势恢复，魂魄稳固。
“神明是批发来的吗？随便来个谁都说自己是神明。”秋禅孤活动了一下手脚，果然腰不酸腿不痛上楼有劲儿了，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见他形貌虽与朱武有些相似，但气质神|韵全然不同：“所以啊，你又是哪位？”
“身为厨师，你应该认得吾才对。”神明脸色沉了沉，万分不情愿地变出一张红纸展示在他眼前：“人间厨师，皆受吾管辖。”
艾玛？？？
秋禅孤懵逼地看了看红纸上的人物画像，再对比对比眼前的神明本尊，忍不住破口大骂：“哪个丧病画手画的啊？完全不像的好嘛？！”
“说得好。”神明终于觉得自己的委屈得到了安慰，自我介绍道：“吾乃天界火神，炎君重黎。”
“……请问火神大人怎么就成了灶王爷啦？”
“这非是重点。”火神敏感地避开了话题：“汝激怒毁灭之神，若吾不出手，汝以为自己还有生机吗？”
“您是来救吾的？感恩哦。要救就快一点好不好？这个地方又黑又无聊。”
“虽同为神明，但万年牢乃毁灭之神个人领地，吾可潜入，却无法打破，也不可打破，毕竟吾与他有约定在先。”
“……所以呢？”
秋二叔满头黑人问号。
“汝或许会在此渡过漫长的岁月，为免无聊，吾可以提供打发时间的途径。”火神挥挥衣袖，一堆纸笔和锅碗瓢盆整整齐齐码在了秋禅孤面前。
“将汝毕生钻研的菜色菜谱进行记录，或者也可研发新菜，相信你不会无聊。你保重吧，吾会再来与汝共论厨艺之道。”
玄宗首席大厨.秋二叔：“……”
几个意思？
无聊的是你们这些神明吧？
宗主不是正经宗主，神明不是正经神明……这个世界怎么啦？！
光阴飞逝，物换星移。
六极天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云流平和，化外天的气候也就格外好。
昭穆尊——或者说换了马甲的金鎏影——正心有戚戚看着对面那位一身蓝衣羽扇轻摇眼角微挑眉毛纠结面上一道蓝色波纹印记的陌生客人。
卧龙行好不热情地向他介绍“这位是来自灭境的高人柳飘絮.尹秋君，听说你的化外天觉得很有兴趣吾就带他来了好友你不会介意吧哈哈哈”。
不不不，他当然一点都不介意……不过这位尹秋君道友你的扇子可以不要这么眼熟好吗！
他还森森记得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自己钻到封云山林子里拔鸟毛给某人做扇子的往事……
尹秋君也在暗自打量对面从头到脚金灿灿的木头脸。
一本正经，四平八稳，气度雍容，似曾相识的气质与感觉令他莫名想踹。
此刻昭穆尊迫切地想找块镜子来照照自己现在这副尊容有无破绽。
把手中香炉捏了又捏，心道，南武林第一神医亲自动刀应该值得信赖，唔，稳住稳住。
道魔大战最后一役情形极为混乱，四奇散于各处执行任务，断了联络。他脱出空间乱流之时已伤及肺腑筋脉，养了几年才稍微恢复元气，便不顾卧龙行劝阻执意带伤穿越黑暗道返回，却发现道境人烟寥寥，封云山主峰变为一片废墟。
而苦境万圣岩亦封闭关隘，不知所踪。
重新安家的道境居民，对于玄宗之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究竟发生何事、有几人侥幸存活尚未可知，眼前之人是何身份，还不能轻下结论。
……先应付着好了。
于是未来的双桥之主就在和谐又扭曲的气氛中，“首度”会面。
会面完毕，昭穆尊心慌慌地跑到云台上，打开暗格，露出内中一具云棺。
云棺乃是他引化外天云气所化，以玄门秘法保护棺中人身体不坏。
“秋前辈，今日那名尹秋君……让吾想起了紫荆衣。真正会是他吗？你的魂魄，又被困缚在何处？嗯……”
昭桥主心事重重地离开云棺，自去了藏书楼查阅典籍。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