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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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陆续有援军先后抵达。
金鎏影和紫荆衣不欲轻易让弟子冒险，便亲自选择子、午、辰三时分别进入魔界三道与三路守关者交手，惊叹于魔族战斗力的同时，也逐渐发觉结界的微妙之处。
神无道空间狭窄，立锥之地难以施为；天荒道神秘难测，亦真亦幻易使人自乱阵脚；赦生道结界特殊，守关者虽年轻却极富战斗经验，配合异兽魔威，对道门佛门功体最是不利。
然而让金紫二人最难心安之事却是——被玄宗抢先下手封锁、压抑许久的魔界竟如此沉着，至今只肯放出冰山一角，令人难以揣测这迷障般的三道之后还藏着怎样的危险。
“看来吾等低估了魔界的狡诈。”
紫荆衣略皱眉头，大概他自己完全不知道，每每当他开动脑筋想正事之时，语气神态像极了他的母亲柳飘絮，常常引来秋蝉孤无声凝视。
“火焰魔城虽曾惊鸿一现，但如今却隐于幕后，连之前你与吾守株待兔也只等来一场障眼幻术。莫非他们真打算打消耗战吗？”
“未必，魔人善战，现今看来也善于隐忍，也许之后会有大手笔。”
“你是指……？”
“兵法有云：不动如山，动，则如雷霆。魔界的雷霆行动将以何种方式出现，正是吾堪不破之处。”
“吾等对他们还是了解太少。”
“正是，这方面玄宗完全处于劣势，不可不谨慎。赭杉与苍那方面有消息吗？”
“东海魔火已经平息，苍日前回转总坛，赭杉和墨尘音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
“有何想法？”
“无，只是隐隐感到有所忽略。”
“待他们两人来到，我们再反复推敲吧。”
“也只能如此，毕竟吾等处于被动。”
紫荆衣与金鎏影讨论许久，乍一回头便看见秋蝉孤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发呆，眼角一抽，差点习惯性地摔扇子。
“你是神游到哪里？！该回魂了。”
秋蝉孤双手托腮形象全无一脸梦幻地抬头望天：“荆衣啊，你都这么大了……”
“吾早已超过被你如此感慨的年纪了。”紫荆衣撇撇嘴：“本来也没指望你帮忙，与其这般在战场上不定时走神分心，不如回总坛继续做你的大厨。”
秋蝉孤顿时一蹦三尺高：“那不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然我不放心。”
“你以为异度魔界是厨房里的配菜任你切切剁剁？”紫荆衣看来是铁了心要赶他走，语气也开始加重。
“你以为异度魔界的人都是二叔我，任你点餐哦？”秋蝉孤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样挤开金鎏影往沙盘旁边一躺：“我不管，看不到你我不放心。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没办法跟大哥大嫂交代。”
“成天拿父母来压吾，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如你这般紧盯。”
“不会，换了你娘早就把你抽屁屁下毒药收拾到没脾气了。”
“……你！哼。”
完全插不上话的金鎏影默默黑线。
他真不想看这对叔侄吵架，真的。
看多了总觉得自己的思维也会变得稀奇古怪。
异度魔界第二殿，邪族王宫。
魔君旱魃、女后九祸、鬼族玄皇齐聚一堂，共商讨伐道境一事。
九祸虽嫁与鬼族之王银鍠玄影多年，却更像同伴而非夫妻，就事论事的冷淡态度时常让阎魔旱魃也忽略二者之间的婚姻关系。
“魔君，先锋军战况如何？”九祸飞快地边问边计算此战所需后援力量。
若单纯以为异度魔界仅靠武力横扫天下，绝对错的离谱。远交近攻、渗透离间，同样为魔人所擅长，而这正是九祸的强项与职责。
阎魔旱魃半是得意半是深沉：“三路魔将已安置于道境地脉最薄弱处，目前成为玄宗目光的焦点。要想突破，仅凭他们现今的伎俩是痴人说梦。”
“看来第一步的设局已然成功。”银鍠玄影握着一串琉璃珠反复把玩，目光却锁定在道境东海——那里，正是朝露之城蛰伏地点，像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巨鲨，正准备将猎物吞囊入腹，而被他盯上的猎物还懵懂不觉。
玄皇不似战神朱武那般骁勇善战，登基以来也一直显得最平和低调，颇有昔日长公主后期风范；然而在他统领之下的鬼族却始终不失锐意与霸气，不愧对魔界最高贵种族之名。
如今玄宗初识魔族之勇，却未曾想到蛰伏最深的鬼族将是更恐怖的梦魇。
“对了，有朱武的消息吗？”
旱魃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这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玄影动作一滞，九祸倒是淡定。
“听任沉浮回报，他已经离开第一战线。”
“兄长行为虽叛逆，但他绝不会背叛魔界，只是……他竟为一名人类卷入战场，令吾费解。”玄影适当地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哈，在外混迹太久，他的戒心与傲气都变得迟钝了。”旱魃不以为然地摇头：“他还明白自己的立场就好。”
“不必浪费时间讨论他的话题。旱魃，下一步需要吾如何配合？”九祸很快地将话题转回正事。
“吾欲一举彻底打乱玄宗布局，乱中取胜，掌握绝对主动。”
“你要怎样行动？”
“你们还记得长公主口述的数千年前第一次道境远征吗？当时魔界虽获得全胜，却苦于深陷消耗泥潭。”
“摄政王教导，一日不曾忘却。”
“所以，先以绝对力量重点打击玄宗，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利用魔龙之威，困战玄宗残余力量。”
“你是要速胜？”
“正是，人类的顽强出乎意料，不可轻予喘息之机。”
“正如你所说。旱魃，此次鬼族与汝等同时出战，给予玄宗沉重一击！”
“是否太过冒进？两强相遇，忌以分兵，自暴实力。”
“九祸，你所言者确乃兵家上典——但并不适用于魔界。因为异度魔界的战斗力与布局机深，绝非小小玄宗可比拟！”
“嗯……好，吾会为你们提供支援。但有一点吾保留意见：为免一击不成，吾等必须同时把控道境与他境互通渠道，避免引来援兵。毕竟，佛尊后人依然存世。”
昔日魔界远征道境，道境佛尊领军抗衡，将魔界拖入持久战，长公主更曾被佛尊所伤。此事在场三位魔界掌权者都曾有耳闻，心内自有一分重视。
“唔，险些忘了那群余孽。可有探查到任何信息？”
“苦境，万圣岩。”
“看来切断道境与苦境联络，确有其必要。”
“然也，分头行动吧。”
苦境，万圣岩。
迦叶殿中，圣尊者召集弟子宣布了来自玄宗的求援。
“异度魔界与吾辈的孽缘竟未断绝。道境佛脉早已毁于一旦，然而这项任务，依然落到后人身上。”
“渡苦厄，修圆满，本是吾佛慈悲。”善法天子目光凛然。
“天子依然如此坚定不摇。”一步莲华对善法始终存有一份敬佩与欣赏，见他闻讯立刻表明态度，不免感叹。
“吾非一莲托生，岂能将心力尽耗于冥顽不化的魔人？”
“啊。一莲托生之意志，亦不下于天子。”
“他今日也没来，还在与那名魔人论经讲道吗？”
“想必如此。”
一莲托生、一步莲华与善法天子皆为万圣岩年轻一辈最为智慧者，尤其以一步莲华的佛性修为最高，有望成为下一任圣尊者。
善法天子修菩萨道，心怀悲悯而是非分明，却是有些着相。
至于一莲托生，坚信无不可渡化之人，亦无不可渡化之魔性，为助人克服天性五毒，他甚至愿意花费数十年时间苦心孤诣。
天子对他的做法不甚赞同，但也不会拦阻，亦是佛性宽容所致。
圣尊者与众人商定援助道境的计划，一步莲华赫然在列，迦叶殿由天座调遣，先行穿越黑暗道送去一臂之力。
圣尊者与戒者尚需讨论下一步行动，安排善法暂时留守执戒殿。
善法天子将留守众僧安排妥当，便遣人去万圣岩无垢莲池向一莲托生传达讯息。
大敌当前，他有必要提醒这位同修佛友将稍许注意力转移到异度魔界之上。
无垢莲池香氛扑鼻，圣光盈盈。万千朵莲华之中，赫然矗立着一支怪异的紫色花苞。
这朵紫色莲花，已出现数年，始终未曾绽放。
圣尊者对此不予置评，而造成如此怪象的魔人，如今还悠闲地与一莲托生坐在一处喝茶。若非魔人手腕还戴着佛门伏魔法器，不知情者大概会误以为他的身份是客人。
“尊者，善法天子请吾传达一事，是关于最近出现在道境的异度魔界……”
罗汉将情况一五一十转告一莲托生，一莲托生面色凝重，思索间却发现魔人目光闪烁，似有所思。
待罗汉离开，一莲托生听得魔人低声道：“果然。”
“这句‘果然’，是叹人，或自叹？”
“佛者多心了。”
魔人转头漫不经心把莲池中的紫色花苞看了一眼。
不出你所料，异度魔界果然按捺不住沸腾战意，对道境开战了。
“吾多心，是因魔者有心。有心，便是有所思。魔者做客万圣岩已有一段时间，难得见汝吐露心意。”
“吾是找寻答案的魔，尊者何以困吾许久？限制自由，如何得道。”
“当你认为你所找寻的答案，不需以杀戮求证之时，任何咒诀法器皆不能限制你的自由，因为佛，是无上极乐，再无挂碍。”
“哈，陈词滥调听得烦。”
“那吾便问一个新鲜的问题——鸩磐神子，汝与异度魔界有关吗？”
“无可奉告。”
……持续数年的佛魔僵局，今日依然没有完结迹象。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