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那片橙色的天空》神闲气不定

1、第 1 章

　　没想到大学也这么累，我看着渐暗的天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到了小区门口，我抬眼看了看小区楼，家家户户的灯光已经从窗户撒了出来。
　　我找到了自家的那扇窗，没有灯光，黑的。
　　章程居然没回来！我有些生气，快步回了家。
　　章程是我的男友，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哦不对，是七年。他说他高中就喜欢我了，其实那时候我也喜欢着他，可我们俩都是胆小鬼，蹉跎了三年才变勇敢。
　　我打开家门，站在玄关打开了灯。
　　章程就站在餐桌旁，手里捧着一盒蛋糕，傻乎乎地看着我笑。
　　他把蛋糕放在了桌上，走了过来：“生日快乐，宝贝。”
　　我愣在原地，哦，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大束花塞进我怀里，张开双臂：“寿星，让我抱抱。”
　　我笑了，搂紧怀里的花走近他。
　　我们隔着那束花怎么也抱不紧对方，真像两个笨蛋。

　　我们吃完了晚饭，靠着一起看以前的视频，他非得抱着我，我推不开，就妥协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他怀里。
　　屏幕上是章程，他的脸很红，连耳根都是红的，双手捧着个玻璃杯，老老实实地坐着，像个听话的小朋友。
　　“我们来玩个游戏，”这是我的声音，“我说什么你都说不喜欢好不好？”
　　章程点点头。
　　“喜不喜欢西红柿？”
　　“不喜欢！”他还摇头。
　　“喜不喜欢跳楼机？”
　　“不喜欢！”
　　……
　　“喜不喜欢沈远？”
　　“喜欢！”章程答得很快。
　　我笑着怼近了镜头：“你根本没醉！”画面晃来晃去，章程搂着我害得我拿不稳镜头，他不讲理地抱着我乱晃：“醉了醉了……”
　　……
　　画面变成了一大片橙色天空，是我和章程牵手散步的那一天，屏幕上出现了我和章程的影子，我们走得很慢。
　　“好想发朋友圈。”我没头没尾地说。
　　“想发就发啊。”章程笑着说。
　　“被发现了怎么办啊？”我的影子抬手锤了章程一拳。
　　“被发现了，”影子里我们的手重新交叠在一起，“那就没办法了，”他低声笑着：“只能去领证了。”
　　看了好多视频，章程没收了我的手机，说不准我熬夜，我们相拥着睡着了。

　　深秋的早晨含着凉意，我醒来时，章程已经出门了，阳光投过窗帘洒在床上，灿烂却不刺眼。
　　我睡了个回笼觉，起身洗漱，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存钱罐，那是章程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里面没钱，装着一些杂乱的小东西：笔记本、钢笔、小纸条……
　　我坐在床沿上，茫然地看着一地碎片，突然被晃了一下眼睛，我蹲着地上摸索——那是一对戒指。

　　我把两只戒指都戴在手上，拍照发给了章程，我说：找到了你的生日礼物。他回我：什么时候去领证？我骂他神经病，两个男人去哪儿领证啊。
　　下午我回了趟家，家门口站着一个长发女孩——那是我妹，旁边还站着我的父母。我妹看见我亮了眼睛，抬了抬手里的一个大盒子：“哥！我们昨天没赶到，今天来陪你过生日！”
　　我们坐在餐桌旁，我妈看了看四周，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小远，你家里这些……”我知道我妈想问什么，我不想再躲了。
　　“妈，我是同性恋。”我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死一般的寂静。

　　我转着手里的戒指，磨得我手生疼。
　　“小远……我们去看看医生吧……”我妈有些哽咽。
　　我很难受，心里好酸，连喉咙都是酸的：“妈……同性恋不是病……”

　　“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人吗？！”我爸一掌掀翻了桌子。
　　汤洒了我一身。
　　我不觉得烫，我觉得冷。

　　“哥……”我妹哽咽着。
　　我抬起手：“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我闭了闭眼，“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工作，以后还要一起去结婚，”我颤抖着声音：“我们和别人没什么不同的。”
　　“哥……”我妹哭了。
　　为什么要哭啊，我明明很幸福。
　　“小梦……哥哥不是神经病……”我顿了顿，“是我……是我对不起爸妈，你告诉他们，我以后会好好上学，好好工作，赚好多好多钱给他们好不好？”我好像要哭了，“我真的好喜欢他……”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哥……你醒醒……求你了……”
　　我听不懂。

　　一地狼藉，章程回来了会担心的，我想。

　　好累，我躺着沙发上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戴黑色眼罩的人被绑在了一张病床上，周围都是医生，我想走近看看，那些医生突然指向我的方向说：“还喜欢吗？”没人回答，医生们开了一个机器，病床上的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不受控制地弹起，又重重摔回去，他似乎筋疲力尽了，没再动弹，只是发出一些极度痛苦的声音，像是一只正在被凌迟的怪物。

　　他很痛苦。

　　那些医生拿下了他的眼罩又开始重复先前的那个问题，我觉得很吵，伸出手扒开那些医生，走近了那张病床，却看见一张和章程一模一样的脸。
　　我吓出一身冷汗，抬头却看见章程就坐在身边。
　　我喘着粗气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没说话，转身出了门，我着急地跟上他。
　　他去了楼顶。
　　“章程……”我轻声叫他。他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我笑，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已，他的身后是一大片橙色。
　　很好看。

　　他突然伸手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他靠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累不累？”我摇头说：“不累。”
　　我靠着他的肩看着远处正在弥漫的橙色天空，真像我们牵手散步的那天。
　　他又吻了吻我的耳侧，温柔又平静地说：“要开心一点。”我依旧看着那片天空，奇怪，怎么越来越亮了。
　　“好好活下去好不好？”他说。
　　“不好，没你我活不下去。”我的脸靠着他的肩，无赖一般地说道。
　　他无奈地低声笑了一会儿，又搂紧我：“听话。”他抱得太紧，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松开了我，走向了那片艳丽的橙色天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