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第 2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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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的脚步比平时缓慢迟疑很多。他们挪动到摊位前时正好看到拉姆达在和老板还价，比划着他们有五个人，每人来几串是笔大生意，希望老板给点优惠。
还要来几串？
莫妮卡和哈维尔看向摊位内。戴着头巾皮肤黝黑的老板指了指桌子下一只巨大的玻璃罐子，那里的小蝎子们还是活的，密密麻麻黑压压地挤在一起爬行着。
姐弟俩几乎要昏厥。
“抹个零头的铜币，不能再少了！我这可是整条街最新鲜的。其他家要是比我便宜，说不定用的是死了几天的货呢。”老板不留余力地夸耀自己的品质。
路翊看到罐子里密集的活蝎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已经炸好放在架子上的成品散发着椒盐和油炸后的香气，和小牛肉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本着“能吃好吃就行”的心态，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付钱了。
“先来十五串吧。”
摊主口中叫着“好嘞”的同时手已经娴熟地动了。他抖搂了两下已经沾上面粉的串串，将多余的粉末掸掉后才倒着插入了油锅中。
一大把串被插进锅里时发出了响亮的“刺啦”声，从透明锅底泛起的细密泡泡溅起了小范围的油花，让路过的人忍不住探头过来张望。
“这个，确定没有毒吧？”路翊吞了口唾液，看着从脚到尾勾全须全尾都保留的小蝎子一点点被高温煎炸得弯曲蜷缩，不确定地再次询问摊主。
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切掉吗？
摊主挥挥手：“放心吧。这个小个头的毒性很低，连三岁的孩子都毒不死。如果遇上脸那么大的，确实需要处理一下就是了。”
“脸、脸那么大的……”
哈维尔吓得缩了缩肩膀。
“在说什么的大小？”鲁弗斯侧头问路翊。他现在听南大路的人讲话属于做完形填空的水平，仅能听懂一部分关键词。
“蝎子，说是有那么大的，”路翊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尺寸，“我们可以去学学怎么处理蝎子。如果在野外遇到魔物蝎，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料理了？”
鲁弗斯点头：“理论上没错。但如果不小心被毒死了……”
路翊感慨道：“……那就死回家了。更可怕的是毒了但没死，每天上吐下泻，头晕眼花走不了路。听说严重的蝎毒甚至会让人瘫痪变成植物人。我可不要那样。”
莫妮卡和哈维尔用前所未有的警惕目光看着两位雇主。总觉得他们此时一脸轻松，但嘴上肯定在谈论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好了，请收好。”
摊主手里的小蝎子串油炸完毕，金黄色的外皮中透着原本蝎子的黑色。他像一位魔法师那样轻轻挥舞了小勺子，细密的调料粉就均匀地落在了每一只烤蝎子上。
一毫米都不抖也是一种天赋。路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摊位前的位置让给了后面的旅客，自己和同行人们站到了街角享用美食。
拉姆达小心地吹着炸串。虽然她有着比人类宽一倍的嘴，吃东西很有效率，但对于口腔怕烫这点还是一样的。
莫妮卡和哈维尔定定地看着黄里透黑的蝎子，似乎在做心理建设。
鲁弗斯看了看这群怕烫的家伙，用嘴唇试探着触碰最顶端的蝎子钳感受温度，觉得这完全在自己的可接受范围内后，毫无犹豫地张口吞入了一整只。
“啊啊……！”
“鲁弗斯先生……”
姐弟俩敬佩地看着面不改色大口咀嚼的鲁弗斯，投来了“味道如何”的目光。
鲁弗斯一口下去只吃到了调料的咸香和酥脆的口感。完全被炸酥了的蝎子像以前吃过的油炸小鱼干，躯壳和钳子尾巴都能轻而易举地被牙齿挤碎，混着椒盐粉在口腔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唔。好吃。但是与其说是肉，不如说只是小零食……”鲁弗斯对路翊说道，随后又“咔嚓咔嚓”地吃起了第二只。
从他毫无停歇的动作路翊就能看出炸蝎子肯定是好吃的。
他无比痛恨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这么怕烫。
拉姆达很快也开动了。在人类看来蜥蜴人吃东西的模样其实有点可怕，她咧开的嘴角看起来能把一个小孩的脑袋塞进去，但这只是部分人类的偏见。拉姆达吃东西的姿态非常优雅，长尖的舌头卷着蝎子送入口中，很快她的嘴里也传出了“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不加调味料直接烤会有些涩苦。也能吃。但我还是更喜欢油炸的，让原本表皮就硬脆的蝎子风味更好了。”拉姆达品评道。
“唔嗯嗯——好酥脆！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味……油炸加椒盐粉。就算是鞋底这么做都不会难吃吧？”
路翊终于等到了油炸蝎子的表面温度降低，直接连着啃了两串。
鲁弗斯看到路翊吃得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开阔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纳闷了一会儿，路翊在雪山吃鼠肉时很犹豫，但是对于蝎子竟然没什么抗拒，只担心会不会中毒。
对方对于食物感到“奇怪”的分界点到底是什么？
他看向明显心里抗拒的姐弟俩，想友善地告诉他们如果实在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就算了，可以把那几份给自己解决。
但莫妮卡和哈维尔比他想象的还要勇敢，见几人都动口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眼睛一闭，直接吞掉了一整只小蝎子大口咀嚼起来。
“……！”
莫妮卡和哈维尔一起露出了“竟然是好吃的”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无声看向彼此。
“竟然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这个火候，把握得正好……”
莫妮卡的重点已经迅速从蝎子本身跳跃到了油炸的技术层次。
但等他们回头时，买油炸小蝎子的摊点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莫妮卡懊悔于刚刚自己抱有偏见，没有再多来两串仔细品尝，肉眼可见地眉头纠结成一团。
路翊虽然知道她敬业，但还是被其作为厨师的专业精神打动了，主动把自己剩余的份都让给了莫妮卡。
思科啤的商业街很集中，就算难得遇上游客满员的状态导致道路有些拥堵，几人也花了不到半小时就转悠完了。
他们除了油炸小吃外还品尝了从南方不远处进货来的仙人掌榨的果汁，最后也在杂货铺买到了据说是用骆驼毛和羊毛混合做的昂贵靠枕垫。因为老板选对了推销方式，热情地对着鲁弗斯说两个一对适合情侣使用，还能够第二件优惠，路翊很爽快地抱走了一对。
唯一没有成果的就是摩尔先生的下落。
夜晚降临后昼夜温差极大的思科啤挂起了对于南大陆来说称得上寒冷的小风。路翊穿着漏风的外套抖了抖身子自主发热，和鲁弗斯一商量，决定先钻进餐厅里吃晚饭，明早再进行进一步的找人计划。
思科啤的美食风味和北部很不同，但是种类略显局促。路翊一行人坐下后翻看菜单，发现这里的特色依旧是油炸蝎子，另外还加上了一种油炸蝉可供选择。
刚刚接受了蝎子的姐弟俩没想到还有更高级的挑战等着自己。这次就连路翊都犹豫了，没有立刻下单。
可看到别桌的炸蝉拼盘被端上来，里面的小块都被炸得焦脆酥黄，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头部已经去除，看起来就和普通的肉段差不太多，路翊纠结上了。
来都来了……
鲁弗斯正在吃仙人掌果实什锦沙拉。这里距离东南部的森林很近，水果的种类比北方丰富，比如说这沙拉里的菠萝、木瓜和芒果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物种。
仙人掌有着防御性很强的外表。鲁弗斯从赫尔斯区往南走后才第一次见到它们，却没想到这玩意是能吃的。
去掉带有刺的外皮后，仙人掌的内部看起来就和青瓜差不多。这家店的冷盘做法也很简单，估计只是切小块后加盐焯水，沥干后加入了水果搅拌，口感还很清脆，当开胃小菜相当合适。
看到路翊瞥了好几次隔壁桌，鲁弗斯快速“哦”了一声。很了解自己恋人地开口简短问道：“要不我们也点一盘试试？”
路翊就等着有人问呢，立刻道：“你也想吃吃看？那正好，我们试试。”
哈维尔看到雇主举起手招呼服务生，大脑一阵恍惚。
虽然他平时经常崇拜鲁弗斯先生的勇敢干练，但这种时候就不必这么有气魄了吧……！
“你们要点炸蝉虫？好品味啊。那个下酒最棒了。老板，请追加一份你们店自己酿的烈药酒来——”拉姆达摊开尖尖长长的五指，眯起眼睛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吃过蝉？那个口感是什么样的？应该不会在嘴里爆浆吧？”路翊忍不住在菜还没端上来前提前确认。
“你说的是蚕蛹吧？那些白白胖胖的小家伙们？蝉可没什么肉，更不会爆浆水。吃起来的口感也就和刚才的蝎子差不了太多吧。调料搭配也是近似的风味。”
“哦，这样啊。”路翊点点头，好学地记在了自己的游记小本子上。
听到“爆浆”，哈维尔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姐……”
哈维尔看向莫妮卡，却发现自己的亲姐姐脸上竟没有露出和自己处于统一战线的惧色。
“哈维尔。刚刚吃了美味的炸蝎子后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能够理解路翊先生的用心了……作为厨师，我应该对一切食物都充满好奇心和期待，不应该抱有偏见才对。”
莫妮卡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所以哪怕是会爆开的虫子，我相信作为菜肴也一定有它的优点和可学习的地方。”
哈维尔两眼一黑。
他姐姐被雇主们的歪理洗脑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