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 2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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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晕船这个“小小的”意外，路翊认为这次出海还算是一趟很圆满的旅途。
起码他如愿看到了一望无垠的广阔海峡，见到了落日时金灿灿的绸缎波浪，还吹着咸咸的海风吃了不少精致小巧的游轮特供甜品……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得不昏沉沉地缩在被子里，但鲁弗斯经常会陪着他一起钻进床里躺着，把脸塞进柔软的胸肌间隙时路翊总会觉得好一些，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安慰带来的错觉。
莉蒂希婭在第一次偷偷跑出去参观了船舱，见识到了甲板上广阔的黑色海洋后就被那副场景震撼了。她对船下层的娱乐室和图书屋都没了兴趣，每次来就想跑到甲板上看海。
鲁弗斯很担心波浪过于激烈船体摇晃时她不大的身体会被晃下去，天气不太好的时候坚持跟着莉蒂希婭一起过去。
在外人看来大半夜在甲板上出现两个罩着宽大斗篷兜帽的身影怎么瞧都很诡异。尤其是某一次水手提着灯对甲板方向大喊“你们是哪个房间的，要下雨了，很危险！”后，他看到两个身影其中的一个惊慌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竟然“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水手差点惊叫出来，船上闹鬼了……！
他恐惧地看着另一个高大的影子向自己靠近，无比后悔跑到甲板上来管这个闲事。但看清了对方放下兜帽后的脸后，水手忍不住松了口气。
“是……贵宾房间的，鲁弗斯先生对吧？”
“没错。我来散散心，没注意到天气变差了。”
鲁弗斯开口就是令人安心的低沉嗓音。水手干笑了一声：“刚刚我好像看到您身边还有一个人。但他突然消失不见了。是您的那位‘朋友’玩了什么神奇的戏法吗？”
鲁弗斯顿了顿，一脸诚挚：“你在说什么？我是一个人来的，他一直在房间睡觉啊。”
水手张了张嘴，看向鲁弗斯的目光又一次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恐惧。
他鼓起勇气在甲板上搜索了一圈，把放救生圈和浮木的紧急储备箱都打开了，确实哪里都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哆哆嗦嗦地礼貌送走了鲁弗斯，决定回水手室立刻报告给船长和同事们这件事：他们的船上真的闹鬼了……
不过由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事，精神高度紧张的船员们一致认为他这是上班太久了出现的幻觉。
长时间对着甲板和海洋经常会出现类似的状况。以前甚至有幻觉严重的水手坚称自己在月下看到了浮现于水面的人鱼，并因此果断跳下了船，被发现时险些在水里被冻死的情况。
船长很重视手下的精神健康，决定等到了南大陆给这可怜的家伙放一个带薪小假期。
对于水手内部后续处理方式一无所知的莉蒂希婭则十分愧疚。她没想到自己突然的消失竟然会被谣传成“甲板上行踪不定的斗篷鬼”，虽然见多识广的船长没当一回事，但第一次坐轮船的许多客人们都信了，好几天都怕得不敢离开房间。
她遗憾地减少了参观甲板的频率，不过相应的，在占了本应该属于路翊的观景座位后，她带来了许多路翊喜欢的食物和奶茶刨冰，还有用曼德拉草和其他香辛料制作成的小药包，希望能缓解路翊的一点不适。
同时她也陆陆续续带来了新的手稿，以及一些从地下城杂货铺旁边新开的“荆棘书摊”进的闲书小说，送给他们打发船上的时间。
“荆棘书摊”这个名字听起来气得就不怎么高明。既没有渊博的感觉也没有那种午后端着一杯咖啡优先阅读的闲适，但得知摆摊的店主是一名罩着兜帽皮肤苍白且有犬牙的“神秘男子”后路翊就决定不管了。
夏天的红酒生意确实没有冬天好，但没想到血族最近闲成这样，都干起在城市间倒买倒卖书本的生意了……
想到地下城确实也缺一间书店，路翊决定任其发展，指不定哪天小摊就发展成大书屋了呢？
鲁弗斯低头看到路翊迷迷糊糊地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声音，不知道他这是在哼哼还是在说话，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路翊，你又觉得很晕了？刚刚吃饭时还好的。”
这个举动让路翊的脸从鲁弗斯侧卧形成的胸缝中脱离出来，可以看到他的鼻梁和额头都压出了红色的痕迹。
“今天……是航行第几天了……？”
路翊平均每天要问三遍这个问题。
“正好一个月。听说我们的船已经驶入南大陆领海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已经到领海了啊。窗外有南大陆的其他船只了吗？”路翊揉了揉太阳穴，撑起了身子。
“目前还没看到，等我瞄到叫你。”鲁弗斯答道。
他一直开着窗户，可以在床上靠着床头看书的同时瞥到海上的风景。
“好……这个距离，就算有应该也是货船。我想看渔船。听说南大陆沿岸有很多海鲜美食，比如柠汁鱼生？我打包票，肯定有不少渔民靠这个吃饭……呃……！”
“怎么了？”
路翊突然闷哼一声，让鲁弗斯心情紧张，他连忙扶住了路翊，却发现对方的表现不像是头晕。
“这种感觉……”
路翊从晕眩中努力分辨着，隐约有了一种正在被无形之物投下注视的感觉。
“难道是……”
与此同时，外面的船舱走廊上传来了船员匆匆的脚步声和大声叮嘱：“各位，前方航路有大型海兽出现，船只需要暂停行驶，请不要慌张，稍等片刻应该就会过去了。”
路翊竖起耳朵，听到了几个船员小声的嘀咕：“怎么都到了南大陆领海还会出现海兽！？而且那么大的个头，几十年都没见过了……它不会袭击我们吧！”
“别瞎担心，我们船可是有定期给海神大人献祭食物的！‘信奉海神的船只绝对不会遭受海兽攻击’，这点你都忘了？”
“嗯，说的也是哈。大概只是路过。”
路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模模糊糊地从几人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海神吗……
他现在一肚子的怨气，只想好好躺到船只到岸，延迟一分钟都让他想跳海自尽。
看着路翊从船上爬起来，鲁弗斯忍不住扶了他一把：“你要去甲板看海兽？现在吗？”
路翊轻轻摇头：“在这里就行。我有预感，那不是普通的海兽。就像是当初我们在雪山时进入女神教堂，看到雕像时一样。”
鲁弗斯慢了一拍才明白他的意思，惊讶道：“你是说祂来了？在……在海兽身上？”
这么说起来海神确实与北大陆的两位女神不太一样，在信徒中并没有明确的人形姿态，祂可以是海洋本身，也有被称为硕大鲸鱼、章鱼的传闻。
“祂现在来做什么？我们都快到南大陆了。”
鲁弗斯难得一次对神灵非常没有礼貌，甚至有点不耐烦。他可能是把路翊晕船的苦难怪罪在海神的头上了。
“不知道啊。我以为我一踏上领海，祂就会来的。虽然领地毫无关系，但毕竟也是新同事嘛……呃。又来了，我能感觉到祂在找我。”
路翊披上一件外套罩在睡袍外，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虽然在一名连人形都没有的神灵面前打理形象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还是坚持着外貌上的包袱，对着镜子确认自己整洁干净才来到窗口。
“我在这里。”路翊对着窗外以普通的音量说道。
这样对方真的能听到吗？照船员说的，那只巨型海兽应该在航线的前方，而非侧翼。
鲁弗斯抱有疑惑地双手抱胸站在路翊后方，一副称职的守卫姿态。
然而神灵之间的感应超乎他的想象。路翊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整只船就被突然掀起的波浪晃得上下摇曳，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不远处其他房间里客人们的惊叫声。
路翊死死抓着窗框，冷静地问鲁弗斯要了杯水喝。
要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新同事就没忍住吐在了对方的海里，他以后估计就一辈子只能窝在地下城不出门了。
轮船的猛烈摇晃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就在路翊脸色苍白，觉得自己神生即将社死走到尽头的时候，鲁弗斯突然瞪大了眼睛，从他后面扶着后腰指着窗外：“看那边，是祂吗？还是……”
斯佩和南大陆沿海地区的居民都对海兽并不陌生。大部分的海兽都以贝壳鱼类为食，对人类的兴趣不大，只要没有主动捕捞攻击，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友好的。
至于大型海兽，人们几乎没有见过，只有航行到深海可能会瞥到一眼路过的大家伙们，但真正从头到尾都浮现于水面的情况很少。
从船只的正面缓缓游动到路翊房间窗户所在的右侧，一只几乎与客轮长度一样的巨大鲸鲨混合海兽浮现上来。
除了鱼鳍，它的头呈流畅的弧线，一片如岩石的灰黑坚硬皮肤上看不到眼睛和鼻子的位置，只有张开口时红色的巨大口腔——这样的生物确实能把大部分人类吓到尖叫。
路翊盯着它空荡荡的大概是脸的位置，沉默对视了半分钟。
他开始怀疑对面附身的海怪到底有没有语言功能了，只能主动开口打招呼：“呃，那个，你好？”
“……”
海怪沉默了一下，低沉地发出了一声人类和神灵都难以理解的轰鸣。
大概……是“你好”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