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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筒子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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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逍你大爷!”
邹喻捂着后脑勺一下子坐起来,身边的陶柏水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梦到瓜哥了?”
不管多少次,再听到陶柏水的声音时,邹喻都会觉得这是一种幸运。
“梦到他给了我一家伙,”邹喻摸着后脑勺说,“就冲着这里。”
陶柏水伸出手给他揉了揉,“你这梦这么真实吗?还带灵魂攻击的,醒了还疼啊?”
“太真了。”邹喻说。
陶柏水说:“别忘了瓜哥喊我们晚上去吃饭。”
“串串香?”
“对啊。”
邹喻说:“太辣,别吃那个了。”
“涮涮水也能吃啊,再说了,我也不是不能吃,就是不能多吃。”陶柏水起身下了床就开始换衣服。
“行……”
邹喻想着,吃就吃吧,这次他全程跟随。
陶柏水说:“那我先下楼了,今天跟我妈说好了要开视频。”
“好,我等会儿也下去。”
“不急,你收拾好了再下来,”陶柏水转过头说,“放心,我不会偷吃你早饭的。”
邹喻突然叫住陶柏水,“等等……你和阿姨不是说了在下午开视频吗?”
陶柏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记性啊,明明是上午。”
白芮荣在视频中看着有些憔悴,在陶柏水的一再询问下,白芮荣总算说了出来。
“我和你爸爸准备离婚了。”
陶柏水一点都不惊讶,“你不会还想要问我,是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这种问题吧?”
“不会,你可以说是自己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的,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都是一回事。”白芮荣说出这句话时带着苦笑。
陶柏水顿了顿,说道:“你要是早点想明白该多好。”
“这些天我也想了想,付医生说得对,他说我太过于把重心放在你身上,甚至有些过分,我应该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我和你爸爸的感情其实早就到头了,我以‘为你好’当作理由强迫自己跟他绑在一起,结果谁都没过好,包括你。”
这是白芮荣第一次向陶柏水说自己的心里话。
陶柏水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可能是迟到的道歉,但无疑是对陶柏水最大的帮助。
“妈,我还是想问问,您为什么总觉得我会生病?”
“你也知道你来得不容易,从小你就瘦瘦小小的,我不敢碰,也不敢抱,你还总爱吐,总发烧,多少次夜里我带着你往医院跑,”白芮荣沉默了一会儿,“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身体不好的孩子,我不让你蹦不让你跳,不好消化的、凉肚子的,我都不让你吃,时间长了,你就真的成了爱生病的小孩,是妈妈的错,对不起,柏水。”
“我知道了,妈,”陶柏水在挂断前说,“我是个成年人了,你们的离婚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你也永远是我妈妈,希望我们都能过得更好。”
邹喻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时间线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次他可能真的会成功。
他们下午窝在房里吹着空调,聊着对未来的憧憬,邹喻说出了自己那个刚“出生”一天的想法。
“我要开宠物医院。”
“好啊,那我到时候天天去找你玩。”陶柏水果然还是喜欢小动物。
邹喻说:“天天不上班就找我玩?”
陶柏水“啧”了声,“别自恋了,我是去看小动物的,顺带看看你。”
谁都没想到悠闲时光会被谷逍的电话打断。
陶柏水接起电话说:“说好吃饭的时间还没到,你难道已经饿了?”
不知道谷逍说了什么,陶柏水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邹喻夺过手机按下了扩音键,只听见谷逍好像朝着谁在吼,“你发什么疯!”
这就是谷逍说的自己很靠谱……
接着是罗乐齐的声音:“带着陶柏水过来,要是你敢自己一个人来,我就让他摔下去,那样……你的后半辈子也就跟着一起毁了。”
他用邹喻的声音说出这种话。
邹喻听得直犯恶心。
“好,我马上来。”邹喻说。
罗乐齐说:“别骗我,你难道舍得让陶柏水来?”
这人已经处于癫狂状态了。
邹喻没说话。
陶柏水看看邹喻又看看手机,他说:“马上来。”
通话被陶柏水挂断,随后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最讽刺的是,位置还是那个空楼。
罗乐齐连换个位置都不愿意,他就是要你死。
“陶柏水,你不了解情况,你就待在家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好吗?”
这无疑是一场争吵,邹喻不可能弃谷逍于不顾,更不可能让陶柏水去送死。
“你给我说了,我不就能了解了吗?为什么总要我等你!等你!我在你心里就什么都办不了,一天到晚就只会傻兮兮地说‘好好好’吗?”
这是陶柏水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邹喻还是轻声细语地对他说着:“没有,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只是这次太危险了,我真的不想让你去。”
“你让我把你当作罗乐齐,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也照做了,”陶柏水将手机从邹喻手里拿回来放进口袋里,“邹喻……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都应该先去把瓜哥救回来。”
“你不用担心谷逍。”邹喻想不通,陶柏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倔。
“那你告诉我,如果瓜哥出事了,后果会怎么样?”
邹喻心里没底,“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但是这个事情还没发生过,我也不知道结果。”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这个案件的凶手会是你,罗乐齐顶着你的脸做着这些事情,你觉得你的未来就会好过了吗?”陶柏水说完这句话便打开了房门,“瓜哥和你都不能出事,你不会在罗乐齐身体里待一辈子的,走吧,邹喻。”
邹喻深吸口气说道:“你呢?你考虑过你自己吗?陶柏水。”
“我会小心的,”陶柏水看着邹喻笑了笑,“况且我还有你,不是吗?”
邹喻让林叔把他们送到了商场门口,俩人下了车就朝着后面的空楼走。
前面是繁华,后面是破败。
邹喻从来没注意到商场后面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栋筒子楼并不矮,它就这么孤零零地坐落在这里。
他抬起头,今天的晚霞确实很美,夏天晚上七点左右的天空是正好看的时候。
“这么高?”
“一共八层。”陶柏水说。
邹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先上去吧。”
楼内能走的路又窄又脏,踩在上面还有塑料袋响起的声音。
邹喻走几步就踢几个垃圾,陶柏水在后面跟着,倒也没碰到过什么障碍。
邹喻一层一层往上走,绕得他直犯头晕。
陶柏水走到第六层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邹喻的肩膀,“别担心我,看情况行事。”
他没说话,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继续朝上走着。
谷逍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像一个人在演戏一样,全是自己的台词,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茬。
他们上到八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横在楼梯口的“邹喻”。
“你看,我就说你是怕死,不是真的喜欢陶柏水,”罗乐齐笑得大声,朝着邹喻身后的人喊,“陶柏水,你看看这人,多虚伪啊!”
陶柏水根本不理他,像没听到一样。
罗乐齐倒也不在乎,他让开面前的路,“走吧,在死之前还是先跟你们聊聊天,毕竟你们死后就不会说话了。”
他们跟着罗乐齐走到一个空房间里,这个房里还有一张被遗忘的沙发,沙发上面还有两张特别干净的纸。
“请坐,陶小少爷,”罗乐齐接着说,“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爱干净,知道你体质差,还专门给你把沙发上的灰拍了拍,铺了张干净的纸。”
陶柏水坐了上去,说道:“谢谢。”
邹喻站在沙发旁边问:“谷逍在哪?”
“这不是你现在该管的事。”罗乐齐说完就开始自言自语。
那个神情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极为遥远的故事。
“我原本以为,我跟着我爸到你家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我没想到,那却是我的人生走向结束的第一步。”
“你知道吗陶柏水,我以前不是那样的,我小时候是调皮出了名的,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成了一只病鸡,咱俩这也算‘兄弟相’了吧。”
陶柏水默默听着,时不时看向身边的邹喻。
“我恨透了你,我活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干,最后还让我和你一起休学在家里。”
罗乐齐突然走上前几步,他蹲在了陶柏水面前。
“你知道吗,我恨不得你死。”
邹喻刚握起拳头,陶柏水便快速握住了垂在他身边的那只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罗乐齐还在继续说着:“后来我成了邹喻,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我终于逃离了那个鬼地方,但谁知道,邹喻喜欢招惹男人,可真是恶心死我了。”
“我本来想着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毕业后就能和那些臭虫再也碰不到面,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我想这样过一辈子!”
“结果,你也来招惹邹喻,从你开始试探我是不是罗乐齐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这个邹喻,我是当不长久了。”
“陶柏水!你真的不堪一击,你竟然自杀!你死了,我就又成了罗乐齐,我带着那些与你日日夜夜的回忆,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你。”
罗乐齐站了起来,“既然不管怎样你都会死,不管怎样我都只能体验那么一小段快乐的人生,那还不如让我亲手了结你。”
邹喻开口说:“你为什么不想着让陶柏水活下去,改变他死亡的节点,说不定所有人的人生都能重来。”
“你说的这些都是想象,谁能证明?”罗乐齐将手伸向裤子口袋,下一秒就冲向了陶柏水。
邹喻反应极快地挡在陶柏水面前,用手抓住了刺过来的水果刀。
他现在知道小说里徒手接白刃有多帅了,但他疼也是真疼。
陶柏水喊了声他的名字,邹喻连忙安慰道:“没事,我没事,没捅到身上。”
外面的天有些黑了,陶柏水在邹喻身上胡乱摸了摸,确实没摸到什么伤口。
他又摸向邹喻的手,黏腻的触感让他每根神经都跟着紧张起来。
他慢慢拿开水果刀,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身边连一个能包扎的东西都没有,这灰扑扑的环境,伤口能不感染就不错了。
谷逍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传来的,“你别发疯,我报警了!”
罗乐齐咧着嘴笑,“报警?可别听他吹牛,他被我绑着怎么报警?再说了,报警抓谁,抓的不还是你邹喻吗。”
“是吗?我没嘴,我不知道说是我做的吗?那抓的不还是你罗乐齐吗!”
邹喻觉得自己真是快疯了,竟然在这里和他像小屁孩儿一样斗嘴。
外面响起“咚咚咚”的声音,谷逍被绑得像个蚕蛹似的,也难为他一路蹦到这里。
“我真报警了。我是没手,但我有嘴,你不知道语音助手也能打电话吗?”谷逍看着特生气,“邹喻你个孙子!”
“骂错人了吧?”手里还在流血的邹喻望着他。
谷逍脑子在这一刻转得飞快,“罗乐齐你个孙子!”
邹喻苦笑,“你确实有用,瓜哥,这次多亏你帮忙了。”
罗乐齐开始破罐子破摔,他越过邹喻,一把扯过陶柏水。
“邹喻,你知道吗,我最羡慕的就是你这副好身体。力气大、体能好,不借助东西也能打死他。”
陶柏水被罗乐齐拽到窗边,这已经不能算是个窗了,这面墙的两边都被砸空,就算说这是个没封的落地窗都不过分。
谷逍在后面急得不行,“你别乱来啊!”他扭头又问邹喻,“真出事儿了怎么办啊,我他妈指认谁?你们还会不会换回去啊?”
这人接着感叹:“我这接受能力真是太强了……”
陶柏水的衣领被罗乐齐拽住,他的半个身子掉在外面。
邹喻不敢轻举妄动,他怕罗乐齐一放手,陶柏水就会掉下去。
谁知道罗乐齐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再见了,陶柏水。”
罗乐齐的手松开了。
邹喻的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出于本能地,他跟着跳下去抱住了陶柏水。
与此同时,惨叫声在他身后响起,罗乐齐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他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陶柏水现在竟还能笑出来,“我就说我有用吧。”
“是,你最厉害。”邹喻说。
一切归于平静。
邹喻怀中抱着陶柏水,罗乐齐躺在一旁没有反应。
邹喻连气都喘不动了,他动动手指轻轻推了推怀里的人。
他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邹喻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今夜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口袋里的手机花屏一下,碎掉的屏幕显示出日历的界面。
时间开始倒流,先是一秒、两秒的倒退,随后成了一年、两年。
邹喻明明记得今天是有月亮的。
可今夜,什么都没有。
那天的月亮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邹喻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这一觉睡得特别累,他在梦里做了好多事,可当他睁眼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打着呵欠开车去了宠物医院,今天的宠物医院依旧很忙。
邹喻抱着一只雪纳瑞,正一下下给它顺着毛,“等会儿啊,你的主人很快就来接你了。”
这是本周送到他这里来的第二只走失犬,明明他这里是一家宠物医院啊!
邹喻每次也都不拒绝,送来的流浪猫狗全都会免费接收,后续再给它寻个好的主人领养。
雪纳瑞的主人没来,倒是来了一只流浪猫。
“您好,这只猫是我捡到的,能帮它先检查一下吗?”
“交给我吧,”邹喻把雪纳瑞放进笼子里,“乖乖,再等会儿啊。”
“我要在外面等吗?”送来猫的人问道。
邹喻问:“你是怎么把它抱走的?”
“我就唤了声,它走过来我就抱起来了。”
邹喻招招手,“那你跟着吧,它估计还挺喜欢你的,不配合的时候还需要你帮忙安抚一下。”
检查很快,邹喻还给这个猫驱了虫。
“这猫流浪也没吃亏啊,长得挺不错。”邹喻笑着说。
“是吧,我刚开始还不确定是流浪猫,这都好多天了我才敢给抱走。”
邹喻把猫放进猫笼里,“这小肥黑猫,还挺亲人。检查的时候也配合,估计领养人很快就能找到。”
这人说道:“我就是准备养它的人。”
“啊……不好意思,最近太多人送来却不想领养了。你能养它真是太好了,我这里眼见着都要住不下了。”
邹喻看着这些小动物就犯愁,不管也不行,管了又责任大,员工休息的时候他去遛狗就跟打仗一样。
这人问:“宠物医院就你一个人?”
“没……今天赶巧。本来加我一共五个人,结果今天一个休息三个请假。”
“你这么好说话?那我也来你这上班吧,上一天休息一天。”
邹喻笑笑,“别打趣我了,这猫你今天带回去吗?”
“可能不行,我要出趟门,过几天再来接它。”
邹喻递上一支笔和便利贴,“行,联系方式留给我吧,一定要来啊,你不来这猫该委屈了。”
“放心,肯定来,”他写下自己的电话和名字递给邹喻,“猫如果有什么事也麻烦你告诉我,既然说了要养它,那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寄养在你这了,我到时候按价目表给你转账。”
邹喻接过便利贴看了眼,“陶柏水,好名字。那你到时候回来也给你的猫取个好名字吧。”
陶柏水看向墙上挂着的锦旗“感谢邹医生救我猫命”,他笑了笑说:“行,那我先走了,麻烦你了邹医生。”
陶柏水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邹喻在这期间也没给他打过电话,那只猫也一切都好。
“你出门一去一星期,我以为你把猫都给忘了。”
陶柏水正在挑着猫零食和猫玩具,听到这话转过身说:“我是做旅行博主的,跑来跑去太正常了,这趟已经算是挺快了。”
邹喻递出手机问:“你在哪个平台?”
陶柏水接过说:“这可不是我买粉啊,这是慕名而来。”
邹喻看着他的粉丝数量感叹,“嚯,小网红啊,你这每年还有时间待在家里吗?”
“每年还是需要几个月休整一下的,不然有点吃不消。”
邹喻问:“那你这猫呢?”
陶柏水想了想说:“咱俩一块儿养,我在这里它就跟我回家,我走了它就来找你。”
邹喻抱着小肥黑猫,举起它的一只爪子,“挠他!”
小肥黑猫叫一声,“喵呜。”
陶柏水说:“你看,它同意了。”
邹喻低下头问猫:“你同意了吗?”
“喵呜”又是一声。
“你这猫还挺给你面子啊,明明是我照顾它比较多,你也就算个名义上的抚养人,我才算亲爹,”邹喻叹气,“唉,我的付出不值一提。”
“瞧你说的。来吧,结账,”陶柏水抱着一大堆猫玩具和猫零食放到收银台上,“我带回去一部分,你放在这里一部分。”
邹喻边扫条形码边说:“你还真让我和你一起养啊,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看个锦旗知道我姓邹,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你都不知道,你这给孩子找家长也太随便了。”
“你看着就是好人,而且我知道你叫邹喻。”陶柏水把东西边往袋里装边说道。
邹喻不在意地说:“哦,你看办公室旁边我的简介了?”
“以前你们学校去市体育馆打篮球赛,选手签字就是我负责的,要不是你在医师简介里写‘尤其篮球最为出色’,不然我还真想不起来,”陶柏水盯着邹喻,“谁家带宠物看病还关心医生这个。”
“这才能显出我体力好,遛狗八里地都不带喘一口气的,”邹喻又说,“我都不记得还有这回事了,你记性倒还挺好。”
“那肯定的。我不仅记性好,还记仇得很,”陶柏水把最后一样东西装进袋里,“那我把猫带回去了,等我出门了再带来给你。”
“行。”邹喻说。
等陶柏水走出去好远,邹喻回过了神。
不是,我答应他干什么?
算了……就当是寄养吧。
陶柏水提着一大包东西,另一只手还提着航空箱,他把东西全丢在车上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瓜哥,你这招不太好用。”
“怎么不好用,他没答应?”
“他答应了,但我都快尴尬出汗了,”陶柏水看了看猫,“这猫也帮了不少忙。”
谷逍说:“它抱着邹喻大腿说‘求求你了,当我爸爸吧’,然后邹喻就答应了?”
“差不多吧。”陶柏水说。
“你喂这流浪猫喂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和邹喻认识,你以前高中怎么不去认识呢,我们学校和他们学校隔得又不远,你就跟做贼似的,每次放假都去他学校门口看两眼,”谷逍给陶柏水一顿说,“你现在想要去追他了,还得先去喂俩月的流浪猫,也得亏他是看宠物的,如果他是医人的怎么办,你还把自己弄病了再去?”
陶柏水笑笑,“也不是不行。”
“你快算了吧,你这体质三年都不带发个烧的,等你哪天真生病了去找他,他只怕都和别人恩恩爱爱去了,”谷逍说,“珍惜机会,柏水同学。”
陶柏水“嗯”了声,“知道了,我开车就先挂了。”
陶柏水挂断电话后,找出自己下一个旅行地点的住宿电话,给老板发了一条短信:我这次不带猫去住宿,上次麻烦你了,解答我那么多问题。
老板回复得也快:没关系,下次也可以带猫来玩,相信它会在这里找到很多好朋友的。
陶柏水回复“好的”。
随后对猫说:“出发,回家了。”
陶柏水这次只待了半个月,规划好出行路线后,他带着猫去转交抚养权。
宠物医院门口不能停车,他把车停到附近停车场,带着猫从阴凉处跟扫雷似的朝目的地挪去。
陶柏水终于得到空调的救赎,在店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他想找的人。
“您好,邹医生在吗?”
前台的人回答他:“邹医生今天休息。”
陶柏水白跑一趟,可他今天晚上就得走,出于无奈,他又问:“方便把他电话给我吗?有点事情找他。”
前台的人马上将电话抄下来递给了他。
“谢谢。”
“应该的。”
陶柏水回到车里就开始琢磨怎么跟邹喻说。
该轮到你照顾儿子了?
轮到你了?
交给你了!
该尽你应尽的职责了。
好像都不太好。
陶柏水想了无数句,头发都被薅乱了,小肥黑猫看他这样子还疑惑地“喵喵”了两声。
再耗下去下午都要过一半了,陶柏水也不纠结了。
打过去再说吧。
“嘟”声响了有一会儿,估计邹喻是不会接了。
他低下头对猫说:“儿子,你爸没接电话。”
“我这不接了嘛。”邹喻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陶柏水尴尬的耳朵一下就红了,“我以为你不会接。”
“刚刚出去拿了个快递,没带手机,”邹喻又问,“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晚上又要走,所以……”
“懂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猫。”邹喻挺爽快。
陶柏水有些惊讶,亏他还措辞这么久,竟然没有一句派上用场。
“不用,我已经在外面了,我去找你吧。”
“也行。那你到我家来,顺便帮我个忙,地址我现在发给你。”
陶柏水还没来得及问要帮什么忙,邹喻就说:“来吧,已经发给你了。”
陶柏水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
“行。”
在他到邹喻家前,陶柏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一片狼藉的厨房,左手逮着一条鱼,右手抓着两把葱的邹喻。
敞开着的大门仿佛在说“麻溜的,快进来”,陶柏水将猫放了出来,自己走进了厨房。
“这就是你说的帮忙?来给你收拾家务吗?”陶柏水问。
邹喻说:“想多了,我是想让你来教我做菜。”
“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只是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邹喻默默地将鱼丢进了水槽里,鱼在里面打了好几个挺。
“那这些菜怎么办?”
“你不会做菜,还买这么多回来干吗?”陶柏水看着这些大袋小袋的菜,调料也是五颜六色,到处都是瓶瓶罐罐。
“我妈……老说我不找对象,又自己一个人住,天天怕我饿死,”邹喻又说,“我都说了上班的地方有饭吃,我那儿请了阿姨,她竟然问我是不是以后都要住在医院里。”
陶柏水好像明白了,“所以你今天要做菜,然后给你妈看,证明你自己能够生活?”
“聪明啊。”邹喻说。
陶柏水洗了个手,“我帮你切菜吧,你看一下教程,自己炒,怎么样?”
“谢谢,实在是帮大忙,你儿子这个爸爸我当定了,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邹喻说。
陶柏水愣了一下,“话别说太早。”
邹喻没懂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只顾着研究菜谱。
陶柏水切出来的菜,大的大,小的小,薄厚不一。
邹喻炒出来的菜,失去了菜的本色,陶柏水目测应该是酱油放得太多。
谁也没敢尝这些菜,邹喻也没能给他妈发照片证明自己的能力。
小肥黑猫偷偷上了桌,它凑近闻了闻。
邹喻说:“它好像要吐了。”
“快倒了吧……别真的给它弄吐了。”陶柏水说。
陶柏水帮忙一起收拾了厨房,他马上就要走了。
“猫就拜托你了,等我回来就来接它。”
邹喻递出手机,“加个微信吧,怕你想猫,还能给你看看视频。”
“好,那我走了。”
谷逍作为军师,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捷报。
“瓜哥,加上微信了。”
“可别急着嘘寒问暖,别把人家吓着。”谷逍提醒道。
陶柏水说:“没这么傻,况且我忙呢,没你收租来的舒服。”
谷逍说:“我现在正开着扩音在店门口修剪花枝。”
“明白,等我取得胜利一定找你定花,给你老板做生意。”
“那就先谢谢你了,祝你幸福。”
“话别说太早,你这样我会骄傲的。”
陶柏水觉得自己好像和邹喻认识了很久,他们的相处很自然,好像在平行时空中,也有他们的存在。
邹喻每天早上都会给他拍猫的视频,并附言:你儿子睡醒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这是陶柏水最后一个目的地,这个晚上过去,他就可以回去了。
他刚把今天拍的照片整理完,就收到了邹喻发来的微信。
邹喻:你儿子好像不太舒服。
陶柏水发了视频过去,对面秒接。
陶柏水着急地问:“它怎么了?”
“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看过了。”邹喻说。
“那是什么问题?”陶柏水问完这句,猫就“喵”了一声,“看着好像很精神啊,没感觉它有不舒服的地方。”
邹喻清了清嗓子,很快的说了句什么,陶柏水问:“你说什么?”
这人不说话了,陶柏水又问:“刚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邹喻说:“你儿子有点想你,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陶柏水一头雾水,他说:“好,我也刚忙完,休息吧。”
视频挂断,邹喻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邹喻:想你的还有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