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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别死 ...

  •   果茶店果然还开着。

      邹喻戳着手机屏幕上的饮品单页面慢悠悠地说:“喝他们家的招牌怎么样?满杯百香果。”

      “都可以。”

      陶柏水就站在他身后,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陶柏水是看着最柔和的那个。

      “今天是什么日子,小程序点单上显示我前面还有一百位……”邹喻刚下单就愣住了,“他们是不是没喝过果茶?”

      陶柏水看着他说:“但你现在不也是第一百零一位了吗?”

      邹喻朝后走了几步,站在果茶店门口抬头往上看。

      门头上挂着横幅,他跟着念了出来:“惊爆价,买一送一还打八折。”

      那就等吧……买都买了,反正梦里的时间不是时间。

      店员的手速挺快,一百零一位也只用了半小时左右就做了出来。

      “是冰的?”陶柏水用手背碰了碰杯身,偏头瞧了邹喻一眼,这人早就开始吸溜了。

      邹喻边喝边说:“现在是高三刚开始吧,那就是八月了,难不成你要喝热的?”

      陶柏水打量着眼前的人,随后插上吸管喝了起来:“你说得对,就应该喝冰的。”

      他出门时穿的外套早就脱了,抱在怀里应该也挺热的。

      黑色棉麻居家服很适合陶柏水,只要他不说这是睡衣,也没人能看出来。

      他们坐在果茶店门口的小桌前慢悠悠地喝着,一阵风袭到陶柏水背后,激得他一哆嗦。

      邹喻看着他没说话,陶柏水皱了皱眉,又将那件抱在怀里的外套给穿上了。

      这个点应该是最好玩的时候,但邹喻现在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陶柏水打了个呵欠,他干脆拿出手机叫了辆车。

      回去的时候才晚上八点多。

      邹喻嫌这个梦累,走来走去费神又费体力,看样子陶柏水也不太好。

      陶柏水的脸色明显不对劲,眉头紧蹙,没有刚出门时的那种活力。

      “你洗洗睡吧,我也要睡觉了,”邹喻看着陶柏水摆了摆手,过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再见。”

      邹喻其实都懒得洗,有什么好洗的!

      本来就是洗了睡觉的,梦里还洗什么洗。

      陶柏水犹豫一下说道:“你……”

      “我?”

      陶柏水无力地说:“你的房间是那一间,这间是我的。”

      他说完就指向隔壁那间,还十分贴心地走过去替邹喻打开了房门。

      “不好意思,晚安。”邹喻走进去后关上门,一个起跳就趴到了床上。

      空调温度不错,床上也很软,他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几点,邹喻愣是因为没盖被子被冻醒,听到隔壁卧室的动静时他还愣了一下。

      什么啊,竟然还是梦中梦……

      梦里睡了一觉都不带醒的吗?

      他合上被子迷迷糊糊地准备继续睡,下一秒,门却被敲响了。

      “乐齐,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陶柏水声音沙哑,好像还带着些颤抖。

      邹喻下床光着脚去给他开门,问道:“你怎么了?”

      困得厉害,他连眼睛都没太睁开。

      陶柏水的声音听着就很虚弱,他吞咽一口说道:“吐了,有些难受。”

      邹喻反手就给陶柏水推进自己房间,他看着陶柏水躺到床上,顺便瞧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

      他说:“我先去给你倒点热水喝,等早上再带你去医院看看。”

      陶柏水刚要开口,邹喻伸出食指放到他嘴边说:“嘘——睡觉,现在才四点半,睡醒就带你去医院。”

      陶柏水躺在床上还是止不住地作呕,难受得冷汗直冒。

      他深吸口气,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邹喻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陶柏水怎么会突然吐起来,非要找个原因,那就是晚上吃得杂了。

      但这个吃得杂其实也没多杂。

      不就是吃了辣的又喝了点冰的吗?

      他刚准备把吐脏的床单扯下来,陶柏水的速度比他还快一步,这人扯了床单就往房间外面走,听声音,应该是把床单丢进了洗衣机。

      陶柏水回来后也没再提去医院的事,邹喻看着他胡乱铺了个床单,接着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个梦真是太离谱了。

      邹喻躺到陶柏水边上盯着天花板,他试图在这场梦里寻找一些困意。

      只要这一觉醒来,那就什么屁事都没有了。

      陶柏水本来就是一个早就不在了的人。

      没必要为了他去折腾什么。

      太阳很守时,到点就会晒得人眼晕。

      邹喻睁眼时都有一瞬恍惚。

      今天是进新公司的第一天,我一定……

      我操!

      还是那间房间,还是那张床。

      邹喻开始紧张了。

      他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那面全身镜前站着,他站的位置偏,犹豫了一会儿,他又往镜子中间挪了挪。

      这不是他的脸,这是罗乐齐的样子。

      罗乐齐很瘦,但模样并不差。

      邹喻不明白,这场梦为什么总是不醒,他朝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非常疼。

      他走出房间,跟做贼一样压下陶柏水房间的门把手。

      屋里没动静,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

      房间里的卫生间门虚掩着,邹喻抬腿在门上轻踢了一下。

      门被打开,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马桶上趴着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就是陶柏水。

      “喂,”邹喻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陶柏水还是没反应,“陶柏水?”

      邹喻走了进去,他蹲在马桶边看着这个人。

      陶柏水的呼吸有些重,头发也汗湿了不少。

      邹喻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也是冰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出房间一拳打在了墙上,还是很疼。

      他又一头撞在墙上,“咚”的一声。

      嗯,墙很结实。

      算他倒霉,这是报应吧?

      可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邹喻骂骂咧咧地快步走进卫生间,把陶柏水摆正了一些。

      “陶柏水,你能听见就动一动。”

      依旧是没有反应。

      邹喻回房拿起手机叫了辆车,又在陶柏水柜子里翻找了半天,他是真没想到,这人能把身份证藏得这么深。

      该带的都拿上后,他又去卫生间背陶柏水。

      邹喻折腾得都快趴在地上了,这人才终于上了背。

      就这一会儿时间,给邹喻整得大汗直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梦”短时间内可能是醒不来了。

      而他背上的人,可能是真的还活着。

      也不知道这是属于什么类型的活着。

      非常离谱,非常……无奈。

      “你最好别死,死也得死在你病死的时候,”邹喻从背上他就开始叨叨,上车后还在叨叨,“太弱了,你真是太弱了。少爷,你可别吓我。”

      邹喻背着他在挂号处急得原地踏步,导诊台的护士看到后,走过来告诉他可以用手机挂号或者机器挂号。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挂一下,他吐了将近大半夜,”邹喻从口袋里艰难地掏出陶柏水的身份证递了上去,“谢谢,麻烦了。”

      护士帮忙挂好号后给他指路:“消化内科,三楼左转。”

      他道过谢后就往前直奔。

      “那边!电梯在右边!”护士扯着嗓子朝他喊。

      “谢谢——”

      邹喻又是直奔过去,还好陶柏水不算重。

      电梯停在五楼好一会,他都有些没耐心了,按这样等下去,还不如爬楼梯来得快。

      好不容易爬上去,他又看见消化科门口排着长队伍。

      怎么偏偏是现在?

      医院现在还没整修,多年后的这里,科室更多,医生也更多,排队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只能说……陶柏水病得不是时候。

      可陶柏水好像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邹喻伸手探着背后人的鼻息。

      还好,命还在。

      “渴。”陶柏水闭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温热的气息喷在邹喻耳边激得他后颈发痒。

      邹喻说:“等会儿就到我们了,先看病。”

      陶柏水轻点着头,下巴点在他的后颈处,邹喻都能感觉出他下巴的弧度,少爷实在是太瘦了。

      医生说陶柏水都要吐脱水了,他问邹喻为什么现在才带着陶柏水过来看病。

      邹喻低着头不吭声。

      他也不想的,本来就是一觉睡醒都是一场空的事。

      结果梦中梦,他又入梦,醒来一切都是真实。

      这不,他马不停蹄地背着病号就赶来了。

      医生开了三天输液,还拿了些药,他说陶柏水这是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

      “你给他放到床上躺着打,你也坐着歇会吧,”注射室护士说完就去准备,还给邹喻指了指厕所的位置,“输液时间比较长,中午也只能让他喝点粥,这几天尽量清淡饮食。”

      邹喻点头道谢,他把陶柏水放到床上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脑子乱得不行,邹喻想着,如果他到了这个世界,那另一个世界的他该怎么办。

      或许这是平行空间?

      要是另一个世界的邹喻也在好好生活,那样最好不过。

      “你这里,要不要也消个毒?”护士给陶柏水扎好针后看着邹喻的额头问着。

      “麻烦了,谢谢。”

      要不是护士提醒,他都快忘了。

      额头还是在疼,当时那一下他可是铆足了劲,是打算要一头撞醒自己的。

      一瓶药水滴完,陶柏水的呼吸也平缓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些,换完药水后,邹喻也趴在床头昏昏欲睡。

      “乐齐。”陶柏水扎针的手覆在那双放在床边的手背上。

      后者没反应,他又捏着邹喻的手腕晃了晃。

      邹喻猛地抬起头,伸出手拍了下去。

      “干什么?”

      陶柏水倒抽一口凉气,对着眼前还在迷糊的人说:“乐齐……拍回血了。”

      邹喻脑袋空了两秒,随后赶忙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嘴里还在喊着:“护士!”

      护士过来后看了看,她说:“只能换个手再打,等这半瓶输完就没有了。”

      邹喻按着陶柏水拔针的那只手,低着头不去看。

      他说:“不好意思啊,睡迷糊了。”

      陶柏水安慰他说:“没事,你这两天好像有心事,是吗?”

      他的语调缓慢,声音温柔。

      “没心事,人有事。”邹喻无奈地说。

      “给我说说。”陶柏水还是那么温柔。

      “以后再说吧,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

      邹喻起身把床摇起来,让陶柏水靠在床上坐着,接着又去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先喝点,输完液去吃饭。”

      “今天吃什么?”陶柏水的语气带着期待。

      “喝粥。”

      陶柏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邹喻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失落。

      输液结束后,陶柏水坐在床边看着地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刚要开口,邹喻从床底提出一双拖鞋。

      他说:“来得太急,就把你当时穿的鞋拿来了。”

      “乐齐,又麻烦你了。”陶柏水不好意思地说道。

      邹喻说:“你也太脆弱了。”

      “我以后不吃那些了。”

      邹喻瞥了他一眼,说:“倒也不至于。”

      他在医院门口打包了两份粥,随后叫了辆车。

      “那个司机怎么不来?”邹喻在车里端着粥,他怕盖子没盖好,粥会从里面洒出去。

      陶柏水问他:“林叔吗?他只是兼职的,我们给他打电话才会来。”

      “你以前的司机也不是那个吧。”

      邹喻在高中时,有几次和陶柏水他们同一时间进校,他看见过那个司机,多少还是有点印象。

      “啊……是,嗯。”陶柏水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回去。

      刚到家门口,邹喻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正拿着手机和谁打着电话,看到他们回来后又赶忙挂断,立马迎了上去。

      陶柏水喊了一声:“张姨。”

      “去哪儿了?我刚刚才和你妈妈打电话来着,急死我了你们!”张姨一股脑地往外说,语速极快。

      “没事,我就是出去吃了个早饭,再说了,乐齐跟着呢,您担心什么。”陶柏水握着张姨的双手安抚道。

      “快进来吃饭吧,我今天炖了汤。”

      张姨被陶柏水拉着往屋里走,她回头冲邹喻招了招手,让他也快点走两步。

      邹喻提着两碗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干脆放在餐桌上,自己打开一碗喝了起来。

      “乐齐,你不是不爱喝粥吗?”张姨端来一碗饭放在他手边,“尝尝,我今天做了新菜式。”

      邹喻又喝了一口粥,说:“我和陶柏水今天就喝粥吧,这家店还挺好吃的。”

      话刚说完,他瞥眼望向另一位当事人,这人正准备动筷子。

      “只能喝粥。”邹喻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若有所指地说。

      “张姨,不用端汤了,这个粥是挺好吃的。”陶柏水端着碗嘬了一口,嘴还被烫了一下。

      张姨坐在旁边吃着菜,视线在俩人身上来回。

      她看了一眼陶柏水的粥,清淡得不行。

      顺着视线又看向他的手背,上面还青紫着的针眼在这双白皙的手上太过于显眼。

      张姨的视线最后停在了邹喻的额头上。

      她笑了笑,说道:“那我晚上也煮粥吧,可惜了,这些菜你们就没口福咯。”

      “好,辛苦张姨。”陶柏水眯着眼,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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