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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零号事件·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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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你对我们的镇店之宝很感兴趣呢。”季凡星迅速调整了用词。
安鸩的指关节轻轻撑起下巴，“我对月球酒窖感兴趣，想知道这瓶酒的来历，地球2055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季凡星：“地球，据说是一颗蓝色行星，位于银河系本地臂边缘的太阳系，我们的天文学者观测到，它在2055年变成了一颗火球。”
安鸩瞳心激缩成一点。
她离开并穿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年，就是2055年。
地球没了？
2055年就没了？
这里是系外行星？
关于自己在哪颗星球，安鸩查过，答案味同嚼蜡——拓尼比里星球 ，TNB411.8.67.36。
季凡星正看着自己。
回过神的安鸩迅速让自己平复下来，抬手枕在下巴上，接上了前面的话：“我不懂，为什么一颗岩石行星会变成一颗火球？”
“自然寿命，不期而遇的灾害，或者文明天灾。”
季凡星耸耸肩，抬眼看着安鸩，补充道：“我猜的。具体何以至此，我也不是专家，没有深入了解过。只知道根据那颗火球地表的温度估计，火还要烧个两亿年才会熄灭。”
两亿年……
安鸩瞳孔扩散，双眼失去了神采，嘴上问：“所以，这酒跟地球有什么关系呢？”
季凡星：“变成了火球后，直径也扩大了，但它的卫星月球竟然毫发无损。
推测在灾难前，由于引力改变，月球一直在远离地球，因此没有受到地表岩焰的影响。
银曜科技的科考队乘坐星舰去了月球，原本计划只是近距离观摩考察那颗火球，却意外发现了月球上有个基地。
他们破解了基地密码进入。整个基地已经没有活人。
科考队搜遍了所有区域，最震惊的发现便是一个名叫地球生命的库。里面的内容很丰富，基因库，数据库，微生物库等。
酒窖只是顺便发现的。每一瓶酒都有详细的日期，其中一瓶命名为地球2055。
现在，正摆在了我们的店里。”
安鸩听到近乎出神，但很快找出了这个故事的漏洞。
她讥讽地笑了笑：“月球？月球的地质条件适合酿酒吗？要知道很多奸商为了追逐暴利，想要快速打开市场，会捏造根本不存在的故事，目的是神化或圣化他们的产品，将糟粕包装成让人崇拜的圣物。”
噗嗤一声，季凡星拧开了气泡水的盖子。他抿着嘴角给安鸩倒上。气泡水咕嘟咕嘟倒进一个漂亮精致的杯子里，二氧化碳气泡包裹着柠檬片，与冰块一起浮了起来。
“有道理，你是理性派。”季凡星将瓶盖拧紧，在杯沿插上一片柠檬，嘴角翘起微微的弧度，“但，大多数客人还是愿意相信童话，即便明知道可能是梦，还是选择活在了梦里。”
“谢谢！”安鸩接过杯子，饮了一口，杯沿蘸了一层薄薄的柠檬盐。
啊……不就盐汽水。
季凡星背过身从身后的温室箱里拿出新鲜的葱，手捧着一个小坛子，“那我，要开始了哦。”
所有工具材料摆在安鸩面前的铁板上，季凡星舀了一勺面糊，拿着T字形竹柄转圈，打了一颗安鸩买来的鸡蛋，撒上葱花和芝麻。
姿势看起来很专业，像模像样的。
安鸩好奇他是怎么学会的。
煎饼果子这种东西，路边推个小车就能做，人人吃得起，是最普通最平价的美食。现在，环境变了，身价变了，变成了贵有贵的道理。
安鸩看他专注的样子，双手托腮好奇地问：“你是在哪里学的？”
季凡星微微把头抬高，目光不离手上的工作，“我的师父......是微生物老师。”
生物老师安鸩知道，微生物老师是什么？
安鸩：“微，生物老师？”
“嗯。我说的微生物，来自前面说的微生物库，也就是来自地球。
比如真菌的菌丝体构成了它的神经网络。普通真菌的菌丝体就能提供告知，交流和运输养分的能力。
现在，它们被用于存储已毁灭文明的信息。
每一种微生物都有自己的语言，那是它们的记忆方式。它们的生命力比人类顽强，能适应耐受各种极端环境。
在地球毁灭之前，一些食谱数据被地球上的科学家用微生物记载保留下来，并借由特定算法，经过Ai翻译，被我们的世界继承。
想学，想吃，就要交钱，这些微生物老师的学费，可是比人类老师还要昂贵呢。”
季凡星手脑并用，煎饼果子进度到了一半。
安鸩：“教会你煎饼果子的，也是微生物老师？”
“学习方式就是吃一颗特制胶囊。翻译将菌丝的语言翻译，再加工成便于理解的感官化4D教程。
每道食谱色、声、香、味，五色皆有记录，但是，能学到几成，要看个人的天赋和勤奋的实践。
有的厨师吃了20颗都没学会，我只吃了一颗。”
安鸩配合鼓掌：“好厉害，你是天赋师！那我今天不算给你出难题了？”
季凡星摇头，“我们这儿招待的就是喜欢猎奇的客人，有些人就想尝尝外来的，不过……煎饼果子，以前确实没人点过。”
季凡星顿了顿，侧脸看着安鸩，“为什么好奇这个？真的想吃，还是想学？”
安鸩：“当然是馋了，之前逛集市的时候吃过，念念不忘那个味道。你们前台小姐姐也说了，稀品菜肴能在你们店才能吃到，所以，我是慕名而来。”
一个煎饼果子两三下就做好了，季凡星拿起宽铲，一刀切成两半，摆上平盘，卷动到安鸩的面前。
切面五颜六色，卖相香气扑鼻，趁热吃是最香的。
安鸩拿了起来，咔滋，咬上一口。
夹心脆饼是季凡星现炸的，酥爽干香，一口下去，甜甜的酱汁在嘴里炸开，后味带着微微的辣，脆果碎在齿尖，刚炸好的肉片鲜嫩弹牙到烫嘴。
安鸩抬头哈着热气。
味道还原得挺好。但，没有那天在黑市吃到的正宗，主要缺少路边摊特有的土锅气的味道。
“不好吃吗？”季凡星很认真地确认道。
毕竟花了四位数，吃了个煎饼。安鸩咀嚼完，抬起头，“不会，非常好吃。”
里面选用的食材都不一般。
肉片是优质杏仁猪里脊，脆果的口感像天妇罗，脆衣外层带着蟹肉味的鳞片，连生菜都是带着甜味奶油球菜，甜酱是自制的，有天然的发酵味，连表面撒的黑芝麻，也是现炒的，飘着浓郁的芝麻香。
可原本平价食物，在精致化后，总感觉少了什么，少了点烟火气。
每处细节无一不体现着厨师小心翼翼的松弛感，就自然会缺少躲在犄角旮旯的巷口，调味稀里马虎，造型信手拈来，还要警惕城管出没的紧迫感。
也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山猪吃不了细糠。
不过，季凡星如果没有在地球上亲口吃过，靠微生物老师和自己的理解能完成到这个程度，其实非常厉害了。
安鸩用脑机编辑讯息给那漠，问道：『上回的煎饼果子多少钱，我好像忘了把钱给你。』
发送完毕，安鸩终于想起来，季凡星版煎饼果子和黑市版煎饼果子的不同在哪里。
或许是地沟油。
黑市用的，肯定是廉价的油。
那漠回信了，『不用啦，当时在路边随手买的，没花多少钱。』
整个煎饼果子不大，安鸩已经吃完了。她莞尔一笑，问季凡星：“你不是说，还有猜我喜欢的环节吗？”
“是的。为你准备了几道创意料理，希望能猜中。”季凡星说完转身，没过一会儿，端上了第一道菜，一个长型的条盘上，盛放着小三样。
“这道叫三吃鲍牛。主要选择上等新鲜鲍鱼与牛眼肉搭配制成的三种吃法。”
安鸩一道一道品尝过去。
“第一吃，酱爆骰子鲍鱼和牛丁。”
安鸩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鲍鱼丁的韧和牛肉丁的酥融合恰到好处，酱汁是酸甜口，突出了和牛的油润，又中和了眼肉的油腻。
第二吃，两片和牛薄片夹鲍鱼薄条编织成棋盘格，裹上特制的天妇罗面糊，用油锅炸制。安鸩夹起来一入口，咔滋一声，面衣蓬松酥脆，三层薄片一起融在口里，太奇妙了。
安鸩禁不住想问：“有些食材的口感和刚才煎饼果子里的食材类似。是一起做的吧？”
“内行~”季凡星略带歉然，“哎你不会觉得我在偷懒吧。”
安鸩皱眉加摇头，“不是一般的偷懒，但，也不是一般的聪明。”
两人相视一笑。
季凡星推上第三吃，淋上浓郁的油醋汁，“鲍鱼生牛肉色拉佐布拉塔奶酪。”
鲜□□鱼粒，五分熟和牛粒，搭配奶油生菜和黄番茄，混合油醋汁，酸酸甜甜刚好打开味蕾。
季凡星推来一道新菜，揭开盖子，外表看上去很朴素，白花花的肉片，旁边放了一个生蒜酱汁蘸碟。
这不就是热气羊肉吗？！
安鸩就差直接报出菜名，旋即压抑住惊喜。她瞬间食欲大开，刚刚下肚的煎饼果子这时仿佛已经消化了。
季凡星为自己准备的都是自己的家乡菜。她凑近闻了闻，羊肉的脂香和蒜香，沁入心脾。
这味道冲入鼻腔的瞬间，安鸩激动地想哭。
但面子上，她只能像见到陌生人一样，指着这道菜满脸嫌弃：“这啥啊？”
“这叫，热气羊肉。”
“热，气，羊，肉？”安鸩假装第一次听到，生疏地复述着每个字，“好奇怪的名字，不像是好吃的菜。这也是微生物大师教的？”
季凡星：“嗯。要不尝尝吧，这是我个人还原过的，觉得最满意的一道菜。”
安鸩其实早就迫不及待了，她小心翼翼地持着筷子在桌上一点，颤抖地夹起一片带皮，一半脂肪，一半瘦肉，肉质弹性十足，在筷间跳舞。安鸩根本等不了直接甩进嘴里。
刚入口，就化开了。
“怎么样？”季凡星谨慎询问。
安鸩不想说话，又夹起另一片，蘸了蘸旁边的料碟，入。
奶糯奶糯的羊肉接触到上颚的顷刻就化开了。奶芙芙的羊脂肪充盈着唇齿，恰到好处的蒜辣在口腔中炸开，瘦肉细嫩，白肉胶弹。
闭上眼，安鸩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在发光。她连嘴唇上残留的余味都不想放过，一舔再舔。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手拂面，眼中情不自禁涌出了泪。
家乡真的没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