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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零号事件·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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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时空的研究方向是个香馍馍。
魏图安得到消息,联邦司法正在起草时间法典,目的是推进穿越合法化,将时间旅行打造为一项受律法制约的社会活动和经济活动,发展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以解决日趋紧缩的就业问题。
因此,魏图安很快申请到了研发补助。
而拥有独立实验室后,一切似乎步入了正轨。
拆机,复制,开模,制作,拼装,姚顺和柳千复刻了数台5317,再也不用担心锁死事故的发生。
安鸩:“为什么要装在列车里?”
姚顺:“其实复刻完毕,我和柳千才发现,事情......要开始失控了。”他哽了一下接着说,“5317被成功复制后,记事簿上面的内容自己变了,它预测会发生的事件愈发离奇。”
他说话时,声音颤抖又克制,这种恐惧和好奇交织的状态很真实,不是模仿出来的。
安鸩翻看小人画,续上了后续的故事。
魏图安将5317命名为引力井,并将内容成果抢先发表在了核心期刊上,还注册了专利,完全没有带上姚顺和柳千的名字。极短时间内,引力井获得了大笔投资,也受到了各界的关注。
然而好景不长。
马上有匿名人向媒体爆料,引力井或将引发T0级别的大爆炸,会成为一种新型的恐怖武器。
而魏图安却对这项天灾级隐患闭口不谈,以“任何科技都有其不可避免的副作用”的借口一语带过。
这份爆料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波波负面的连锁反应接踵而至。
魏图安连续收到匿名恐吓和死亡威胁,他报警,同时接受调查。他有顶级律师,随时可以假释,但他也怕死,得知外面黑白两道都在找他,最终,不得不自爆自己学术不端,承认窃取了学生的研究成果。
因为当下,入狱是最安全的选择。
屋漏偏逢连夜雨,意外接踵而至。
柳千突然毫无征兆地自杀了,地点在她和姚顺当初选择的那幢烂尾楼里。
姚顺发现她的时候为时已晚。
柳千的尸身下压着那本记事簿,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留下了柳千的字迹,仅有短短一句话,却让姚顺悲痛不已。
安鸩看着那句话。
姚顺坐在床上,情绪平稳,复读了出来:“我恨你。”
这句话后续跟着小人画,安鸩掠过一眼便知,全部呼应了列车底盘的改装事件。
姚顺:“那天之后,我再也没碰过这笔,更没在上面写过任何东西。它的墨汁是恶魔的□□,它会自己生长,自己爬动。”
安鸩:“你的意思是,你是在「恶魔」的指引下,将引力井改装到了列车底盘?这就是你说的......阴谋?”
“我是抗拒的。但是,我......
我......
我希望柳千回来。
我希望我们能从最好的时光,重新开始。
一切其实都因我而起,所以,也应当由我来解决。”
泪珠从眼底滚落的瞬间,姚顺捂上了脸。
安鸩:“我不懂。东西是人捡的,实验是人做的,项是人立的,钱是人赚的。所以,到底谁在阴谋你们?”
“我不知道。”姚顺抿住嘴,无以为辩地叹了口气,“会不会是......外星人?”
安鸩垂眸,难说是因为记事簿预测了命运,指引姚顺走上这条路。还是这外物唤醒了姚顺的心魔,指引并促使他制造了这起事故。
但不论哪一种,安鸩都接受无能。
她心想:就这?
三人利益分配不均,就能引发这么大的事故。
无法接受的情绪过后,是愤怒不已。
安鸩真想一拳头抡醒这个蠢货,想告诉这个白痴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但,安鸩不能。
禁止在过去的世界提及未来的事,这是规矩,一旦触发毁灭法则,谁都无法再次访问这里。
安鸩敢于冒险,但这个险,她担不起。
姚顺看着手机上的数字,眼神浸泡在希翼复合的光中,面容竟从容得如同一尊佛像,看淡了生死,看淡了一切。
安鸩:这个男人之所以淡定,大概因为他早就布下了两手准备。
之所以列了AB计划,是因为这趟不是演习,也没有演习,姚顺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一次成功。
计划A,若引力井启动失败,搜查人员会发现厕所里的启动试管,加重魏图安的罪名。
计划B,若列车上的引力井顺利触发,时空紊乱,虫洞大开,他也早有打算,比如穿到过去,挽救柳千的生命,改写二人的结局?
安鸩刚才撒谎了,自己没有在姚顺的手机动手脚,时间并没有被拨快,都是为了套话现编的。
真实的时间还是上午七时多,计划A破功。
而计划B的时机尚未到来。
安鸩点了点手机,给姚顺看了一张照片。
画面里有一个神秘的男子戴着兜帽,站在姚顺家附近。
“你认得他吗?这人在你家门口转悠,来来回回踱了好久。”
安鸩当然是明知故问,这人是上次那个红猎警,兜帽男一直跟踪安鸩,大概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能坐收渔翁之利,也能套出些有用的情报。
而安鸩在利用他,故意留着他,不然早在半途就让他下线了。
“我不认识。”姚顺摇头。
安鸩收回手机,“我怀疑风声可能走漏了,引力井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谁得到,世界的游戏规则重新洗牌都不为过。但我看,也跟死神的催命符没区别。”安鸩揪了揪自己这身制服,“还有,特警部队也在赶来的路上了。总之,你现在很不安全哦。”
“那、那我该怎么......”姚顺慌了,说话都开始变调。
“别着急,我们不是敌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帮你解决他。”安鸩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姚顺摇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耍我?”
“那算了。”安鸩放手作罢。
姚顺硬着头皮喊:“好!我答应你!”
“哪几个站?”安鸩手掌撑在膝盖,跨坐在椅子上,她坚信那些站点与今天升级试的通关坐标有关。
但心里也奇怪,记事簿上没看到任何与车站有关的线索,就好像这本子提前算到了,会被别人套出秘密一样。
然而,信息是自带生命力的,捂得再严实,也会自己流通。
既然姚顺已经完成了7个车站的布局,就必然会留下线索。
姚顺的表情显然是反悔了。他是计划B的受益者,就不可能成为计划B的破坏者,所以,他打死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
安鸩算到了,除非,自己把他能走的路都锁死,只留给他唯一一条比较能接受的路。
“我不是为了阻止你的计划才来的,相反,我有我需要完成的使命。”安鸩柔声道。
姚顺:“不是为了阻止,还能是为了什么?”
安鸩点着图纸,答:“为了一个坐标,零号线共有21个站,哪几个?”
“你别再问了。”姚顺非常坚决地打断了她。
安鸩:“还是不能信任我,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够真诚吗?”
“你换任何别的问题,我都愿意回答。但唯独这个,我不可能告诉你。”
姚顺的态度异常坚定。
安鸩豁然开朗,她“哦”了一声,又试探地问,“那七个站是计划成功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吗?换成别的站都不行?”
姚顺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有7个?”
空间里突然发出嘎嘣一声,像是要崩坏。
安鸩乘胜追问:“我猜的。它猜它是薛定谔的猫,开盒需要咒语,咒语是不可提前窥探的,否则一旦泄露,结果会坍塌成另一种,对吗?”
姚顺面容发僵,仿佛注入了几吨混凝土。
“我猜对了?”
他的嘴巴闭得更严实了。
“为什么?哪里不对?”安鸩打破砂锅问到底。
姚顺双手抱头撞着床板,“别再问了,你别再问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鸩闭上嘴,会心地点了点头。
失控的科技跟失控的魔鬼一样可怕。
姚顺是一个无心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魔盒开启将更多的人蛊惑入局,引发了一串又一串的恶的涟漪。
欧阳连心,沈一笑,魏图安......这些人不外乎是为了钱,名,利以及权力。
而姚顺,为了爱?
这个为拯救女友的恋爱脑,搞出了个全城祭天的大动作。
房间外传来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那频率安鸩听着就觉得熟悉,耳朵告诉她,是方律的部署赶来了。
刚才与姚顺斡旋的全程,安鸩都开着手机,另一头与方律保持通话。
暴风雨前的宁静过去,门缝外透进了缕缕青烟。
安鸩一闻便知,是催眠瓦斯......
姚顺已经晕过去了。
安鸩还想强撑几秒,但最终也不敌药理发作,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头顶传来嗡嗡嗡连续蜂鸣,熟悉的振动从身下传来,安鸩不用睁眼,凭感觉就猜到自己应该在直升飞机里躺着。
她将眼睑微微揭开一道窄缝,光线立即刺了进来,自己在空中,尽管视力尚未完全恢复,但隐约辨认出方律的轮廓。
他坐在对面,审视5317图纸,并拍照发回总部。
“几点了!”安鸩突然坐了起来,方律看表,“8点刚过。怎么了?”
“车站现在是什么情况?”安鸩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城市远远地静置在地面,像微缩模型一般,一群鸟穿过云层,安鸩一眼便看到了零号环线——一个无比规则的大圆。
这条环线如一枚戒指,圈定了银曜市中心的地带,也圈定了人造黑夜的区域。
方律放下图纸:“由于你早上的发现,零号线较往日延迟开站,现在已经恢复通车。”
“那姚顺呢?他招了什么没有?”
“正在审问。”方律顿了顿,笑说,“你应该担心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你袭击长官和三名同事,抢了配枪,又擅自离队,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处罚吗?”
安鸩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在回应方律的问题。她喉咙里咕嘟了一声,瞳孔放大,什么也没说,呆呆地趴在窗户上向下望去。
七芒星......
七个站......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将这两个词联想到了一起。
七芒星的图案与眼中的零号环线被放在同一图层的瞬间,一道闪电飞入安鸩的脑仁。
姚顺住所墙上的海报,图稿上,记事簿,都出现了七芒星,难道……这就是对应了事故发生的七个站的……
咒语。
突然,一串飞鸟砸向窗玻璃,顺着风向拖出数道黏腻的血肉。
直升机无线电杂音乱入,控制屏频繁闪烁,操控杆旋即失灵。
安鸩看向地面,零号环线上某个地方,冒出一个蓝色的光点,然后,上空被巨大的蘑菇云掩盖。
原来,答案已经反复出现过了。
咒语,就是七芒星。
直升机在空中疯狂摇摆振荡,安鸩抢过方律的笔和图纸,她划出零号环线的大圈,标出21个站,按照七芒星的图案,圈出了七个站。
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蓝光接连从地面闪现,扩散的冲击波使得他们的直升机失重,边坠落边旋转。
安鸩:按发生顺序,这七个站可以一笔连成一组七芒星......
她停笔。
方律的手拉了拉安鸩的安全带,“准备跳伞!”另一手紧紧抓住扶手。
卡扣好不容易松开,却失控地敲向舱窗。
玻璃起初只是碎了一道缝,压强不平衡,裂缝迅速如蜘蛛网般扩散到突然崩裂,高速的疾风條然乱入,舱内物品乱飞,图纸如雪花漫天飞洒。
一把高速飞来的笔将安鸩钉在了飞机上,顷刻,她血流如注。
飞行员已成功跳伞。
方律没有放弃,他一把一把顺着安全带攀了过来,想拔出那笔。
但受制于强劲气压,那笔仅仅钉在安鸩的手心,牢牢地将安鸩与舱壁连为一体。
安鸩逆风,手不听使唤,她废了很大的劲才按住了方律的手,但又是摇头。
方律瞪着眼睛威胁道:“不拔难道想死吗?!”
“快打响指!”安鸩迎风喊道。
声音来不及汇入方律耳中就散开。
“啥?”方律怔住。
“用你的手,对,着,我,打!......响!......指!”安鸩用尽全力咬牙切齿地喊。
字刚吐到嘴边,又被强悍的气流吹走了。
方律听得半信半疑,他满脸错愕,眉心拧成了一团。
“打什么?你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