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志事》长在翅膀上的鱼

9、第九章

　　白婳问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陆离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信鬼神。”

　　白婳说道：“既然没有鬼神，那住在哪里有区别吗？”

　　之前是没区别，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陆离感觉还是有点区别的。

　　其实陆离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信不信鬼神，只是因为父亲一直这么说，所以陆离也就这么说。

　　陆离说道：“有没有区别住了才知道，看刚才小婉的表现，至少她是不想住在那里的。”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婳看向陆离，说道：“陆五爷曾帮过我们家，我只是想报答他。”

　　陆离问道：“父亲？”

　　白婳低下头，说道：“嗯，其他的不要再问了。你只需要知道，你离开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我，我们，已经陷的太深了，不能继续下去了。”

　　说着白婳推着陆离走到民宿后门。

　　白婳说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抬头，马上离开，不要再回来。”

　　陆离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白小婉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白小婉的父亲看到她后皱起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陪着陆离吗？”

　　白小婉说道：“被白婳截胡了，陆离哥住进白婳家的民宿了。”

　　白小婉的父亲有些疑惑的说道：“白婳？她不是喜欢白思成吗？平常对这些事都避而远之，这次怎么凑上来了？”

　　白小婉嘟着嘴：“她就是假清高，她家就剩她一个了，她就是想要钱，然后离开这里。”

　　白小婉的父亲捂住白小婉的嘴说道：“小声点，”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确定没人后说道，“你和说了多少次了，不准随便说离开这件事。”

　　白小婉说道：“我说的白婳，又不是我们。”

　　白小婉的父亲说道：“谁都不行，绝对不能说离开这个村子，知道吗？”

　　白小婉说道：“好了，知道了，”然后她小声说道，“万一被白婳捷足先登……”

　　白小婉的父亲说道：“放心，不会的，白思成答应过我，陆离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你的。”

　　白小婉摸了摸肚子，说道：“我相信阿爹，”然后她似乎陷入了幻想，“等我生了陆家的孩子，把孩子献祭给神，神就会赐给我们好多好多钱，然后，”她放低声音，“我们就能离开这破村子了。”

　　这次白小婉的父亲没有阻止白小婉，他也小声说道：“是啊，如果不是你母亲去的早，也不用等你成年才能生下陆家的血脉了，隔壁白安盛他们家都生了两个了，那家伙赚够钱了，现在趁着大奶奶死了，竟然带着一家人跑了，真不是个东西。”

　　白小婉摸着肚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突然问道：“阿爹，陆离哥说思成哥有陆家的面具，这是真的吗？”

　　白小婉的父亲皱起眉，说道：“他怎么知道的?”

　　白小婉睁大眼睛：“思成哥真的有？凭什么他有我没有，我要了那么多次都不给我。”

　　白小婉的父亲说道：“那种面具，不是陆家人，没有用的。”

　　白小婉说道：“那为什么要给思成哥。”

　　白小婉的父亲：“因为，那时候我们以为他是。”

　　白小婉没听懂，她问到：“是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白小婉家的门，白小婉的父亲出去看了看，然后回来对白小婉说道：“我有事出去下，你想想怎么搞定陆离，趁着他还没被弄傻，他自愿生的孩子效果更好。”说完就跟着喊他的人出门了。

　　几人来到后山的五通神庙前，这座庙远离村子，人迹罕至，庙前放着一个几人高的巨大的石头，庙门上挂着谢绝入内的牌子。

　　此时村里的男人们全都聚在这里，白思成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的人。

　　如果陆离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座庙就是他在相册上看到的那张爷爷出现的最后一张全家福的背景，只是背景里的石头变的异常大。

　　等人到齐了，白思成目光扫过所有人，然后开口说道：“辛苦大家这么晚了还要跑一趟。”

　　白笙站在白思成旁边，说道：“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聊天。”

　　白思成看了白笙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陆离回来了，我想大家都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白家村会继续繁盛下去，但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白小婉的父亲听到这眼皮跳了下，他看向白思成身后，那里有个东西被黑布罩着。

　　白思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奶奶为了村子做了多少，大家都知道，有人不仅不感激，还想趁着大奶奶去世跑出村。”

　　白思成话音落下，下面传来一阵议论声。

　　关于白安盛的事，村里的人基本都知道，白思成的话明显就是在说这件事。

　　白小婉的父亲看着白思成身后的东西，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说吧，不要在这拐弯抹角的。”

　　白思成看向白小婉的父亲说道：“堂哥，不要着急，我这不是正要说。”看起来和白小婉年龄差不多的白思成竟然和白小婉的父亲是堂兄弟。

　　白思成继续说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白安盛一家想要趁乱离开白家村这件事。”

　　白思成语速很慢，像是怕有人听不清一样，他的眼睛略过每一个人，每个被他注视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白思成说道：“村里的规矩，有钱大家一起赚，不会少了任何一个人的，而且也从不禁止大家把钱转到外面。新出生的孩子可以养在外面，这些孩子，只要不接触村里的事，可以自由出入白家村，他们回村的时候，我们也会热情款待。”

　　白思成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这一切的代价也很简单，我们可以赚到足够多的钱，只是不能离开村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限制。

　　白思成看向身后被黑布蒙起来的东西，说道：“但是，有人连这么简单的代价都不想付。这种人从未想过，如果他无意中将村里的事说出去，村子会怎么样，留在村里的人会怎么样。”

　　他提高音量，说道：“有的人就是这么自私，他将整个村子置于危险的境地，只想着自己享受，不管我们的死活。这样的人，大家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其他人还没说话，白笙不耐烦的说道：“说这么多做什么，你是不是抓到白安盛了，抓到了就把人交出来，”他看向庙前的那块石头，冷笑一声，“怎么处理？这还用问，他既然背叛了神，那就让他把从神那里得来的好处都还回去。”

　　白笙身后的人附和道：“对，让他把从神那里得来的好处都还回去。”

　　白思成用眼睛余光扫了白笙一眼，然后看向台下的人，说道：“举手表决吧，是否要将白安盛一家献祭，同意的举手。”

　　白思成率先举起了手，人群里有一半的人跟着他举起手，接着白笙举起手，剩下的人中三分之二也举起了手。

　　只剩下白小婉父亲这拨人没有举手。

　　白思成看向白小婉的父亲，说道：“堂哥？你感觉白安盛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没举手的人面面相觑，明显还在犹豫，已经举起手的人全都转头看了过来。

　　被那些目光看的发憷的白小婉的父亲一咬牙，将手举了起来，他说道：“想要逃跑的人，当然要付出代价。”他举手后，剩下的人也陆续举起了手。

　　白思成露出一个笑容，他说道：“好，那就是全票通过。”说完他将身后的黑布拉了下来。

　　黑布下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白安盛一家人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关在里面，白思成看着他们冷笑着说：“接下来，就该举行献祭仪式了。”

　　白安盛一家一脸惊恐的看着白思成和外面的人，白安盛看到白小婉父亲后，拼命朝着他眨眼，似乎在求救。

　　白小婉的父亲别过脸去，不再看白安盛。

　　白思成看着白安盛说道：“安盛哥，村子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犯了忌讳，就要付出代价。”

　　白安盛呜呜的叫着，不过现在没人能帮他。

　　白思成挥了下手，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走上前将那个笼子抬到那个大石头旁，然后有人拿来一盆山羊血泼在白安盛一家身上。

　　白安盛拼命的往后靠，想要远离那块石头，他好像很害怕那个石头。

　　不过不管他怎么往后靠也逃不出这个笼子。

　　白思成带着所有人一起跪下。

　　白思成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11:58分，他对着石头说道：“您的祭品已经献上，祈求您保佑白家村繁荣昌盛。”

　　说完这句话，白思成安静下来，其他人也低头跪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白思成看着手表，在指针指向12:00的时候，他低着头，举起双手，喊道：“恭迎五通神赐福。”

　　所有人跟着一起喊道：“恭迎五通神赐福。”

　　说话时，所有人都用力低着头，有人甚至将头抵在了地面上。

　　只有白安盛一家被迫看着那块石头，他们看到无数只黑色的小手悄无声息的从石头里伸了出来，这些小手缠绕上铁笼，很快将整个笼子吞噬，白安盛惊恐的呜呜声也随之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思成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这时，黑色的手已经消失，笼子依旧放在那里。

　　白思成起身走到笼子旁，他看到笼子里的人都变成了干尸，这恐怖的一幕没有激起白思成一丝情绪变化，他平静的说道：“献祭完成。”

　　听到白思成的话，其他人才陆续抬起头。

　　看到笼子里的惨像，人群没有了刚才的激愤，他们看着笼子里的白安盛，气氛有些低沉，白安盛在白家村人缘不错，之前经常和其他人一起吃饭聊天，看到他死了，大家难免产生兔死狐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