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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三年埋伏·贰 ...
宋云舟醒得太及时了。
景霖前脚刚走没多久,恰好赶不上,宋云舟就在这一刻醒了。
“为什么不说。”宋云舟听完他昏迷时发生的事情,由衷问道,“怀玉是什么豺狼虎豹吗?你们这么避嫌?”
他首先指着西木安:“我被你救了,我谢谢你。但怀玉来找我,你为何不跟他说实情?也不留他几日休息,知不知道他也受了不少伤?!我有没有吩咐过让他们在你那里休整休整?你就敢违抗我命令了,谁给你的胆子!”
西木安有口难辩,原本他见宋云舟醒来,是喜极而涕的,如今被宋云舟劈头盖脸骂一通,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殿下,他也没说他是您老情人儿啊!进门还跟我演戏使毒,是个人总有防备心的嘛。再说殿下您当时是真的快死掉了,我都能看见你魂魄乱飞……咳不是,我又不认识他们,谁知道他们对您藏着什么心思,您老情人儿又对着个死尸咳得那么伤心,我哪敢继续说啊。”
那个死尸也不是别人,就是宋云舟初始三箭杀了的那个小士兵。西木安常年为隐藏身份,早就练就了换脸的技术。他在瀑布下遇见昏迷的快死的宋云舟时,立即了解到山上那群人针对的可不止景里正一人,便快速把没来得及清理完的死尸换了个脸。
怕事情露馅,他还特意把宋云舟给他的那些东西都塞死人衣服里了。
也就换了个脸而已,老熟人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啊。谁知道殿下那老情人儿还真认不出来……
“所以你还特意让他把‘我’亲自埋了?!”宋云舟发怒一下,胸口便刺痛好久,他抚住胸膛深喘两口气,骂道,“你杀人诛心啊!”
西木安怯懦道:“不能露馅嘛……”
“你个傻逼!”宋云舟低声骂道,又指着木玄澜:“再来!你把我救了,我谢谢你。但怀玉又来了,第二次了啊。你怎么不和他说我也在这里?欺负我还昏着呢是吧!”
木玄澜作了个辑:“景大人来我这,并不是为殿下。他心思既不在殿下身上,殿下又何必要去凑数?早些舍弃才是正确的。”
宋云舟愣了一下。
不是为他?
这么看,好像也合理……毕竟景霖并不知道他和木家的关系,没问是正常的。
“那他打算来干嘛?”宋云舟问道,“总不会是真来关切你这守丧期的吧,他没那么闲。”
“……”木玄澜道,“字面意思上,景大人的确是来探望我的。只不过我立即回绝,闭门谢客了。”他顿了下,补充道:“游家倒是跟着他,怕是和江湖扯上关系了。”
游家只和木家往来密切过,和古容两家效忠的也不是同一主。知道宋安在死去后,便一直和木家一样游荡在江湖,不常涉足朝廷。
景霖能和游暮联伙,估摸着是着眼于江湖之事了。
至于缘何突然找上他,这点木玄澜就不得而知了。
宋云舟闭上眼,摊在床沿,由着下人给他把脉。
他稍作冷静,又问道:“木玄澜,你见着怀玉的时候,他气色怎样,还好么?”
木玄澜蹙了下眉头,要他说实话,是不怎么好的。在他明确表示自己立场后,景大人整个人都变得更冷淡些了。
木玄澜抬眼瞅了瞅宋云舟的气色。
也没比那时候的景大人好到哪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误会既已产生,不若将错就错好了。
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就该回到自己正轨上好好生活。宋云舟是世子殿下,不是旁人的附属,宋云舟该有自己的人生要闯,扭捏于情爱,难得成就。
“很好。”木玄澜道,“景大人似乎是已经彻底接受了殿下身死的消息,也彻底放下了。属下见他们离开的方向,甚至都不是往大淮,而是央国。殿下,连景大人都把你们之间的感情解清了,依属下之见,殿下也该早早放下才是。”
“哦,很好就好……”宋云舟吐出口浊气,正要把心放下,又猛地提起来,不敢置信道,“去央国?!”
木玄澜:……
敢情劝慰的话都白讲了。
宋云舟嘴唇微微颤抖,他想到一个可恨的阴险小人。
——百里祈羲。
我去!宋云舟惊呆了。
鸠占鹊巢!
百里祈羲看上怀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会要把怀玉给拐走吧?!
“咳——咳咳!”宋云舟艰难地动作,二话不说,“我也要去,我必须去!”
“殿下。”
站在一边当小透明的霍飞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他喊住宋云舟,道,“殿下这身子跟纸片片似的,不宜走动。路途遥远,怕殿下还来不及赶到央国,人就化作一缕青烟飘上天了。”
宋云舟:“……你嘴怎么那么欠呢?”
霍飞歪了下嘴,笑道:“何况,殿下真想用自己这副模样和景大人相见吗?”他句句直击宋云舟内心。
“景大人平生最痛恨被人背叛,若是大人知道殿下不仅没死,还联合手下一起欺瞒景大人,会如何想殿下?景大人是已经经历过生死两隔的人了,心思只会比以往更加阴沉,手段只会比以往更加毒辣。若景大人知晓殿下一直在背叛他,会如何待殿下?”
“爱是无穷尽的,但它会变质。爱会生恨,而恨,永远不会变质。”
不管宋云舟内心是有多不想承认,但事情就是发生了。西木安欺瞒了景霖,木玄澜欺瞒了景霖,就连他都欺瞒了景霖。
景霖从来没在这方面原谅过什么人。
更别说如今的宋云舟还是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单凭一段已经变质了的感情能改变什么?
宋云舟,只会是景霖人生路上的污点和累赘。
没有这个专门搅事的宋云舟,景霖能活出自己的璀璨未来。
霍飞见宋云舟又不说话了,抿了下唇,报道:“前些日子,武太尉派了一队小兵赴往央国。这件事太过隐蔽,我还是清点人数时不对劲才发现的。殿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如今央国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毁约的趋势了……希望殿下能够尽快脱离苦海,带领我们一众人保家卫国!”
宋云舟越听越不对劲。
又是央国,又是商路。
江湖,朝廷。保家卫国……
景霖是遇事退缩的人吗?不是。
景霖是拘泥于痛苦之中的人吗?不是。
景霖是和他一般志向狭隘的人吗?不是。
景霖是那种,即便气运全无,即便全世界都要和他站在相反方向,也要凭自己那渺小力量去为自己捍卫一个公道的人。
宋云舟大概知道景霖的计划了。
——也许这就叫做“夫妻相”?心有灵犀一点通。
“咳!”宋云舟激动地又开始咳。他老老实实地躺下,道:“是的,没错。既然我是你们的主公,就应该带领你们创一番伟业!快快,给我请上最好的郎中,什么十全大补汤全给我安排上,赶紧把我这一身伤给治好,我要搞逆袭了。”
“什么狗皇帝,竟敢还有脸坐在那位子上,不知道德不配位吗?”
“老子要替天行道,把他踹下来!”
·
央国皇宫边缘尽是富贵人家,而在这身后一大片,则是一望无尽的戈壁草原。
景霖走在中间,他边上是时刻盯着他的努利斯。
美其名曰,努利斯是来保障他们出行游玩安全的,实际上,看努利斯那个模样也知道,努利斯是来打扰他们出行的。
“努利斯大人。”景霖没话找话,他指着身前不远处的草原,那里有奔腾的马和驻守在那的守卫呼拉。道,“那块地方平坦开阔,你们不打算在那处干点什么吗?”
努利斯顺着视线看去,下意识答道:“我们央国子民没那么多,城中安营扎寨已经够了,那一块原是训练呼拉用的,但近来殿下才刚登基,呼拉几乎调入宫中了,那一块就先放在那,由着子民去玩乐了。”
他解释完一切后,才反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景霖偏过头,对花鸢棋使了个眼色,又不动声色地让身后的楚予禾往前插些位子,才对努利斯理所当然道:“我就问问,殿下不是想让我多了解了解么?我不向你问点什么,大人怎好回去交差?”
努利斯:……
这就不得不想到前日被殿下留下来说道的事了……
努利斯摇晃着头,心下坚定,不能让事情重蹈覆辙了,他必须要收集到景霖一切有效信息,他定要把景霖的底子挖穿!
楚予禾适时上前,好奇问道:“唉,大人,那我们几个是不是也能上去欣赏欣赏?”
努利斯疑惑:“当然可以,如果你们不怕的话。”
“为何要怕?”
努利斯双手举起,拥抱蓝天:“我们央国人坚信,这具人身生来是天神赐予,死后便也要将这具身体还给天神,和你们中原人入土为安不一样,我们都是将亲人放在草原,任由天神将他们收走。可能草原上某些地方会残留些子民的骨头吧,我们倒是不打紧,但中原人却不太敢见。你们……要是有胆的话,那就去啊。”
花鸢棋便走到努利斯右手边,也好奇问道:“大人,那这岂不是央国人神圣之地啊。难不成陛下‘生命之子’的称号就是由此得来的?”
努利斯“唔”了一声,对于陛下的传说,他还是很喜欢宣传出去的。毕竟陛下这么伟大,美名是该远扬!
他顿时就没再把眼神往景霖那头瞅了,反而兴致勃勃地和花鸢棋介绍。
“当然,我们殿下就是在那一片草原,由天神赐福,携着众子民的期待而生的。他是我们央国的生命奇迹,自然也被誉为‘生命之子’。所以,如今这皇位,也自然是我们殿下的。”
花鸢棋拍拍努利斯的肩,表情浮夸道:“哇,殿下好厉害啊!”
一只小蛊虫溜进衣服里去。
旁边的楚予禾也似有所悟:“这消息在中原可值不少银两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努利斯鼻子都快翘的比天高了,点头道:“我们殿下就是这么厉害的,外邦人却不知道。殿下需要什么不都是手到擒来?除了你们淮国这个丞相……真不知道那个景夫人有什么好的。简直不识抬举!”
说罢,他才反应过来,怎么没被骂了。正要转头看去时,却又被楚予禾挡住。
楚予禾适时绕过话题:“殿下有心爱之人,努利斯大人呢?”他道:“大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还不曾遇见您心目中的神明吗?”
楚予禾眼神一瞟,花鸢棋眯眯眼笑着,手已经收回去了。
努利斯呆滞了下,愤慨道:“我努利斯岂是拘泥于情爱的人?!如今我央国伟业未成,我自是要以国事为主!”
花鸢棋慢慢引导努利斯往偏僻的地方走,嘴中打着唇语,道:“世上能有努利斯大人这般舍小爱成大爱的人可不多了。对了,大人这般为国献身,想必也对央国的一切了如指掌吧。”
努利斯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套进去了,他自信道:“当然。”
花鸢棋反过头,见景霖已经走了。又不见游暮,便知游暮是跟着景霖了。他眼下阴翳一瞬,手上打了个响指。对楚予禾点头示意了下。
楚予禾立刻明白了什么,袖中果断掏出一柄卷轴,展开给努利斯看。
“大人,您看看,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楚予禾指着一处空旷的地方,道,“您看这处,连地名都没标明,又和我大淮挨得极近,你说这到底是央国地界还是大淮地界呢?既是央国地界,又怎连个名字都没有?”
努利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他们央国地界,和淮国挨得近,不就因为此处常打仗么?商路不也在这不远处。
因为央国和淮国是邻国,边界划分十分不明确,很多地方都是征战之地,且黄沙漫天,不太适宜百姓居住,所以没有地名是件很寻常的事。
努利斯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热乎了还是被太阳晒晕乎了。嘴上也没怎么把门,再者楚予禾又总爱拿他们央国和淮国对比,他心底实在较劲得很,就更加口快了。
不仅说了这块地方怎样怎样,还说了其他几块,立志把那块地图给描述的精精致致,不放过一丝一毫。
花鸢棋在旁边富有感情地夸赞几句,又把这层情绪推向高潮,努利斯越讲越兴奋,以至于队伍中何时少了两人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另一头,景霖和游暮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景霖看着面前成应,及他身后的百队人群。风缓慢浮起,衣摆翩翩。老虎舔了下自己干净的爪子,几步飞跃,插进游暮和景霖中间,亲昵地拿头蹭了蹭景霖的肩。
景霖嘴角微微扬起,摸了把虎毛。
“主公。”成应作辑,“所有人都在这了。”
游暮被老虎挤走时小小惊呼了下,目光在成应身上打量了会。又看着身后百丈人群,内心若有所思。
景霖扭了下手腕,浅浅“嗯”了一声。随后,他利落转身,对着后排几棵树掷出暗器。
破风声起,碎发遮眼。他的姿态似是漫不经心。待树后走出个人影,他的手才甩了甩,收回袖中。
游暮眼睛瞪大,这里何时蹲了个人?
“殿下。”景霖皮笑肉不笑,“是跟着我的那两个人谈话不有趣么?在下一介平民,何至于让陛下藏着跟着?”
——正是央国国君,百里祈羲。
百里祈羲早换下了他那身繁重的礼服,金黄的卷发下依旧是双暗送秋波之眼。他拍拍手,笑道:“自然是因为梅苏那一出现,就夺走了我所有的视线呀。一见你不见了,可把我心慌的呢。”
百里祈羲看着景霖身后的人,意味不明地问道:“呦,梅苏那带那么多‘客人’来呢?”
崽崽感受到不善的氛围,嗞起牙来,摆出准备进攻的姿势。景霖简单安抚了下,偏头。
冷淡分明的眼与百里祈羲对视上。
但下一刻,那双眼却又充满温度,直把人暖得心中雀跃。
百里祈羲的嘴角又不自觉扬起几个度。
“百里,祈羲。”景霖挑了下眉,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早就有所察觉了么?”
“——打开天窗说亮话,移步细聊吧。”
总觉得努利斯……emmm,很好奇,努利斯大人,请问你是怎么混上这个位子的呢?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展示过你脑袋灵光得一面呢……(声音越来越小……)【抱头溜走.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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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三年埋伏·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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