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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两相对持·壹 ...

  •   随后几日,武樊传出送信鸽,传信于楚嘉禾,告知不日将回之事宜,嘱咐朝中先行铺垫。
      景霖则通过乌塔拉羽毛命央国兵队前来会和。

      三人商议,宋云舟和景霖先行回京打探风声,留花木游成四人与武樊镇守木家。
      届时里应外合,一朝制敌。

      众多谋士响应花家号召,安插于西北京城一条线路之中,分散朝中注意力,更多的是形成一条暗桩线。

      云边晓露,天色渐亮。
      天际划过一条白线,直指东方,停在雄伟的皇宫上方。

      四日后,云诏丽豇。
      云卷堂。

      许济屏退医馆小生,走进隔间,将手中的包袱递给远道而来的主公。

      景霖接过沾着泥土的包袱,打开一观。
      是死去之人的陪葬品。

      说是陪葬品也太牵强了。毕竟这只是亡人自己的衣服布料,既不值钱也非他人赠予,说是遗物还更贴一点。

      景霖妥善收好。斗笠下,那双眼透过白纱看随行的公子。

      宋云舟微低了点头,将一只手附在泥土之上。
      默然无声。

      心中却有愤慨之言。
      昔日之仇,今日当报。

      他们要带刘霄归乡,
      他们要带刘霄报仇。

      荒唐的国家,愚昧的君王,总要有人去结束这一切。
      乱世枭雄各起,朝堂是想止也止不住的。

      ·

      江南,上官府。

      上官端已经长大些了,阅尽家中藏书,已经开始陪着上官远谈论国事。
      上官远有意栽培儿子,将所见所闻倾心教导,包括当下局势。

      “爹。”上官端道,“景大人藏匿民间,您觉得他会何时出手?”

      上官远抿了口茶:“朝中诡谲风波不断,入朝为官总得站对阵营。当下朝中官员混乱,一些又是楚廷尉的,一些又是韩中丞的,更有一些是新起的沈相和林大夫的。不仅如此,还记得我前些日同你说的,西北谋士聚首之事么?真真假假,层层交叠。”

      “爹的意思是说。”上官端疑道,“此时还不是良机?”

      “错。”上官远放下茶盏,抬头望天。须夷,他感叹道,“朝堂动荡,百姓动荡,义士奋起。乱世来临,正是良机。”

      上官端了悟,拳头打在手心里,轻声啊道:“乱世起枭雄。”

      上官远点了点头:“三年成基,只待一刻。”他眯了眯眼,继续道,“还差一点,自从两年前三公满员,景大人的对手就不仅仅是皇上了。”

      “爹是指沈相和林大人?”上官端歪着头,“爹不是说过那两位大人是景大人和楚大人共同举荐的么,怎地一朝相隔竟成仇敌了?”

      上官远剜了上官端一眼,后者噤声。他眼神犀利道:“谁说景大人活着?谁又说景大人做的就永远是对的了?”

      沈相和林大夫在官位当得好好的,只不过是见民间有谋反趋势,想竭力压平罢了,他们怎么知道这是否是“死去的”景霖在幕后操作?
      身为朝堂官员,不竭力为君主谋事,不尽力稳住乱世局面,那还算什么国中忠臣?

      站在官员的角度来看,景霖、或者是民间那群不知好歹的谋士义军。是国之大患。

      须夷,上官远见上官端一脸忧虑,叹了一声。

      “你年纪尚小,还是先专心准备科举去吧。”上官远道,“朝廷之事,岂是一句两句能够道得尽的?纸上谈兵终究抵不过实战,更何况朝廷不比战场容易,就连你爹我都……”上官远怔了下,茫然地接了后句,“都不得不被绕进去。”

      但仅仅是他被绕进去了吗?

      朝廷本就是盘巨大的棋局,每个人都是颗棋子。进一步,许是成了旁人的刀;退一步,又成了他人的嫁衣。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才把别人当棋子出手,却又不小心成为别人的棋子。
      无人能逃出来,便只求在这其中能够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命。

      至于那些连自己的命都保全不了的人,终是朝堂的弃子。

      上官远看着上官端,虽然上官端还没高过他,但稚气已是褪了不少的。
      也就在这时,上官端困惑的时候习惯抿起的嘴巴,似乎还留了几丝儿时的童真。

      他蓦地想到,自己那个被付老九所害的长子。
      他孩子的性命永远停留在他最无能的那一年。

      上官远又叹了一口气。
      一切机遇还是得靠着自己去抓。

      不多时,府内暗卫赶来。

      “主公。”暗卫道。

      上官远瞅了眼暗卫,还是先把儿子打发走了。

      “怎么说?”他问道。

      近些日子,接到景大人暗桩线报,命他去打探沈相和林大夫的行踪。他便暗中将此事提醒了下楚廷尉,打算多个帮手省点时间。

      也不知景大人何意。毕竟沈相和林大夫都是大家眼中钉,身旁多的是眼线,行事必定不会出格,何至于打探这无用线索。

      果然,暗卫道:“沈相及林大夫近来并没有什么动作,照例去太常寺盯着点丹药制作,顺便再去护国寺为我大淮上了几炷高香罢了。”

      沈遇汶和林珏像是专挑皇上喜欢的点去踩一样,又是为皇上的长命之道祈福,又是为大淮国运祈福。这点大家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顶多骂几句谄媚佞臣。

      上官远也觉得奇怪,这消息没有一点用处,连上报都难以启齿。被景大人知道了,估摸着心里要嘀咕他没用了。

      他想了想,道:“你把这个消息同楚廷尉报告一番,问问他探到了什么线索没,一块上报了。”

      暗卫应道:“是。”

      待暗卫走后,上官远看着离去的背影,慢慢才反应过来。

      他是先知晓楚廷尉是和景大人一伙的,之后才明里暗里地协助楚廷尉。然楚嘉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做事必然要斟一斟。这楚廷尉又是何时信了自己的话呢?
      莫不是……

      上官远猛然一惊。
      ——早碰上面了!

      他内心霍然一叹。

      果道是,良机将至啊……
      既如此,难怪要彻查沈遇汶和林珏行踪。

      打蛇不惊草,斩草必除根。

      ·

      皇宫。
      御史台。

      卷帘被挽起,来人手中捧着一捆文书。

      “林大人。”那人温柔叫道。
      正是楚嘉禾。

      林珏坐在昔日楚嘉禾坐的位置,见楚嘉禾来了,连忙起身,神态有些局促。他走上前去帮楚嘉禾接过文书,道:“楚大人辛苦了,不用那么客气的,还是唤我小林便好。”

      楚嘉禾不以为意:“尊卑有序,按照礼规,下官还得尊称您一声林大夫。在下气量没这么小,林大人不必如此。”

      林珏噎了下,转身把文书放到桌子上。
      但他还是没回到他那个位子。

      “楚大夫。”林珏叹了一声,见四周无人,他作辑道,“在下并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太常寺一事,在下知晓楚大夫不悦。然,若不出此招,朝中局势如何能稳?国无三公,形如断梁之柱。在下也只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

      楚嘉禾眉眼一弯:“林大人怎地又谈起此事来了,监察百官本就是御史大夫的首要职责,无论是何身份,只要有错就该抓。何时的监察需要靠别人眼色来判断是非对错了。”

      这话似是为林珏开脱,但林珏却是更犯尴尬了。
      他检举太常寺官员时,还不是御史大夫呢……

      这果然还是不欢喜吧。

      是不欢喜什么呢?林珏又在想。
      是不欢喜他抢占了原本属于楚大人的御史大夫之位?还是不欢喜他一招使得楚大人一年计划付之东流,求仙问道之风使陛下死灰复燃?亦或是。
      二者皆有。

      “大人……”林珏抿了抿唇,“大人说的极佳,在下深感佩服,日后还是要好好请教。”

      楚嘉禾两眼微眯。
      御史大夫监察任何人都容易,唯独监察自己难。

      林珏眼尖耳尖,但这锋芒始终是对准的其他人的,而不是对着自己的。

      “请教说不上,辅佐才是正理。”楚嘉禾两句快速结束了这个让两人都犯尴尬的话题,他歪了歪头,疑道,“以往这个时辰沈大人不是常在此处的,怎么今日不见?”

      林珏回了下头,神色一黯,答道:“沈大人被陛下召见了,到如今还没回来。”

      楚嘉禾愣了下,接道:“又是为那事?”

      之前皇上就又兴建摘星台的想法,意喻与日月同辉,手可摘星辰之意。要死不死的总被景霖打岔,如今身边两个大臣又都是支持他干的,皇上“盛情难却”,立马就着手商议了。

      “……嗯。”林珏点了点头,道,“如今国库亏空,遇——沈大人在尽力制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了。”

      楚嘉禾转了下眼睛,试探道:“在下找个由头去打断一下?”他自嘲一笑:“反正如今陛下对我,乃至我楚家都是充耳不闻,偶尔去‘顶//撞’两回,指不定还能让陛下多留意留意。”

      林珏闻言,神色变了一下:“额,还是不用楚大人去受气了,何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呢?都过了这个点了,陛下也差不多要用晚膳了,沈大人也该回来了。”

      楚嘉禾笑了笑:“行,主要还是担心你们俩,年轻气盛的,又处于风口浪尖之位。在下是看着你们一步步走来的,心中还是有些护犊的情绪在,却忘了你们这年纪也是该闯该历练的。是我多虑。”

      “哪里哪里。”林珏激动地上前一步,却又堪堪止住,惭愧答道,“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真是承蒙大人关爱,在下力求不负大人期望。”

      楚嘉禾作了一辑:“那我就先回了。”

      林珏看着楚嘉禾,微微颔首。

      一炷香后。
      楚嘉禾走到马车里。

      马车里坐着的是韩与。
      韩与早早便在这里候着了,见帘子被挑开,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道。

      “怎说?”

      车厢里,楚嘉禾的笑容也早随着路上的风淡去。
      他回来马车的路上,既着急又不能着急,不能让人察觉出端倪来。

      接过茶浅抿一口,他与韩与对视。
      韩与神色一凛。

      “有问题。”
      二人同时说道。

      落日余晖,车厢外光芒金光灿灿,车厢内眼眸熠熠生辉。

      “……都开始急了啊。”韩与向后仰起身,他嘴角下意识地轻微勾了一下。
      “这两小生的心思是愈发捉摸不透了呢。”

      楚嘉禾闭上眼,摇了下头。
      “亦正亦邪,的确是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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