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归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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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汤问有言：“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减焉”。
“呜~”在那白色的巨物龙鲤发出深沉的低吼之后，它发现船只和众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龙鲤显得有些焦急，它改变原本向天际游动的优雅身姿，迅速下潜，朝着众人压了下来。
那龙鲤身躯庞大如山，通体覆盖着坚硬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淡淡的银色光泽。它的眼睛犹如两个明亮的灯笼，泛着幽蓝的光，让人不敢直视。当它游向众人时，巨大的尾巴轻轻摆动，搅起了层层白浪，仿佛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汉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时间都忘了移动，他们就呆呆地看着那白色巨物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如同海浪般翻涌。
“不好，它朝我们来了！”二奎突然反应过来，紧张地喊道，他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唤醒了众人的恐惧。
众人的心跳如同鼓点般急促，他们紧张地注视着那越来越近的龙鲤。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是一只饿狼看到了猎物。
然而，当那巨物龙鲤靠近众人时，它的动作却突然变得缓慢起来，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俯下，似乎是在尽量不惊动众人，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老人，眼中闪烁着一丝智慧的光芒。
老人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必须冷静应对，他凝视着龙鲤的眼睛，试图读懂它的意图，他发现那双眼睛中并没有杀意，而更像是一种指引。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老人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龙鲤传递来的信息，那是一种古老而深沉的力量，如同大海一样浩渺无垠。
他突然明白了龙鲤的意图，它并没有打算伤害他们，而是在指引他们前往一个地方。
老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喝一声：“所有人不要动！”他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威严。
那巨物龙鲤似乎能够理解老人的话语，它缓缓地转动着巨大的脑袋，透过幽蓝的眼睛注视着老人，它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又不失优雅，仿佛在欣赏着眼前这脆弱小船的美丽与坚韧，它慢慢的转动了两下脑袋，好像生怕一个动作大了碰到了眼前这脆弱的小船一样，山丘似的脑袋上的那颗发着银光的角指向了远处的一面水墙，随后绕着渔船转了一圈后再次煽动巨大的鳍飞向了天际，顺着从天空射下来的光柱直直的飞了进去，随即消失在了水龙卷与乌云连接处的金光里。
哇的一声，老疙瘩摊在地上哭了起来“爷，你咋知道它没恶意啊，俺以为它要吞了咱们，吓死我了”
老者拉起老疙瘩“你看它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凶光，反而好像是...”老者思索着嗫嚅道
“好像是让我们向那边快走的意思”二奎接着老者犹豫的话说了下去。
“对，好像是告诉我们朝着那边赶紧走的意思”老者顺着二奎的手看向远处此刻依然静止不动的水墙。
“不好，快走”老者似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喊道“二奎，快点，咱们快走，往龙鲤指引的地方走，快！来不及解释了”老者着急的喊道。
二奎此刻也是麻利，立刻调转船头，顺着龙鲤指向的方向就行驶了过去，消失的声音似乎以全新的姿态在众人耳畔回荡。高耸的水墙之外，一个庞大的水龙卷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发出它那震撼人心的怒吼。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仿佛可以感受到它的力量和威严。就在这一刹那，狂风暴雨如同被按下播放键般瞬间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无尽的黑暗和混乱之中。
那座环绕着渔船的巨大水墙开始躁动起来，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水墙中的鱼儿在此刻轻轻地摆动着尾巴，似乎即将苏醒，准备游动。突然，随着一声轰鸣般的巨响，水墙瞬间崩塌，数百米高的水幕失控地倾泻而下，砸向海面。令人惊奇的是，水墙的顶端似乎摆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被外面巨大的水龙卷瞬间吸向天空。此刻，任何的物理学知识都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幕，数百米高的巨型水墙瞬间瓦解，一部分海水涌入海里，一部分海水倒流进天际，巨大的冲击力将渔船拖向高空。到达最高点后，渔船就像一颗失去推动力的导弹，直直地扎向海面。
“啊，抓紧了！”二奎撕心裂肺的喊道，众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抓紧身边能抓的地方，咬着牙闭着眼死死的固定着身体。
或许是因为那巨大的水龙卷的吸力仍然在作用，整艘渔船并没有如预期般直直地坠向海面，而是以螺旋状的方式缓缓向海面落下。
当船底与海面接触的那一刹那，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水龙卷仿佛魔术一般突然消失，只留下半空中尚未落尽的海水，随着失去吸力，纷纷拍向海面。
尽管渔船已经触及海面，但螺旋的推力似乎并未消散，依然在向前疾驰。众人尚未来得及为这死里逃生感到庆幸，老者便又从他那嘶哑的喉咙中喊出：“刚逃离虎口，又踏入狼窝。糟糕，糟糕！”
确实，巨大的水龙卷已经消失，然而它搅动海水的余威仍在。虽然向上的吸力已经消失，但海面上巨大的波纹仍在规律地搅动着。俯瞰下去，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然形成，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几百里的龙王旋形成一个深邃的巨型水涡，就像一只巨大空洞的眼睛瞪着天空，让人望而生畏。在漩涡中，水流或气流的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形成一个中心点，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让人无法抵挡其吸引力。
渔船沿着旋涡转圈行驶，此刻倒是无风无浪出奇的平静，海水沿着巨大的漩涡向底下流淌，不知道海水都去了哪里。越是接近旋涡中心，渔船的速度就越快。
“这又是咋的了？还让人活了不？”老疙瘩此刻瘫坐在甲板上抱着揽胜一副欲哭无泪的说道“这样一次次的太刺激了，我有些受不了，要死就给个痛快吧”老疙瘩这句像是冲着那些未知的力量喊道。
仿佛回应老疙瘩的祈求，造物主让旋涡的吸力逐渐增强。从远处看，旋涡中心的空洞仿佛越来越大，吞噬一切。渔船的速度也在加快，船身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如同牙齿打战一般。仿佛下一秒，船身就要被龙王旋的巨大力量撕碎。此时，渔船已经逼近旋涡的中心，船身倾斜着，疾速向前驶去。
举目望去，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水洞，一侧是高速旋转的水面，只有抬头才能看见海面。
“咋办啊爹？”二奎不甘的操纵着船舵朝着老者呐喊着，手臂掰着船舵想让船身从这旋涡中摆脱出去。
“我说二奎啊，你过来”老者此刻倒是镇静，二奎不解的目光望向老者，只见老者他拍了拍被吓得失魂落魄的老疙瘩的背“别怕，孩子”他的声音像海浪一样宽广而深沉，接着，他转向二奎，那眼神坚定而果决，二奎看着眼前的老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的生命全都寄托在了这位老者的智慧和勇气上。
他紧握着船舵，仿佛在抗争着命运的枷锁，二奎索性一咬牙，松开了船舵，一瞬间，船舵飞速旋转，速度快的都拉出了残影，二奎一跺脚，向老者和老疙瘩所在的船舱处走了过去。
“汉子们，在海上谋生路的活计就是这样，脑袋别在腰带上，从上船的一刻你们就应该有这个觉悟”老者看了看在他怀里蹭了他满身鼻涕的老疙瘩继续朝众人说道“现在咱们已经入了绝境，我没猜错的话这不是普通的龙王旋，这是归墟！归墟乃是海中无底之谷天下众水水汇聚之处，这等力量不是我们人力能左右的，所以各位不用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是生是死，全由天定吧！”老者沙哑的嗓音，因为激动明显声音有些抖动。
汉子们听了老者的话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都蔫了，但还没来得及想自己会怎么样的死去，一阵剧烈的抖动，老者迅速抱住二奎和老疙瘩，闭上了眼睛，瞬间海水吞没了整艘船。
仿佛是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老疙瘩在老者的怀抱中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听到这样的话，老者缓缓地松开了搂住二奎和老疙瘩的手。
此刻，海面出奇地平静，远处的云彩在太阳的照耀下挂在天边，整个海面被映照得红彤彤的，暖洋洋的。
他们此刻出现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渔船静静地停在海面上。
汉子们听到了声音也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二奎朝着老疙瘩的脸上给了一巴掌，五个手指印随后就出现在老疙瘩的脸上，肉眼可见肿胀起来，老疙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打我干啥啊爹”老疙瘩捂着脸哭着说道。
“废特么什么话，你告诉我疼不疼？”二奎根本没管老疙瘩的感受问道。
“肯定疼啊，要不让爷打你一巴掌你试试？”老疙瘩啜泣着白了二奎一眼。
“那咱们就是没死，啊哈哈哈，咱们没死啊！”二奎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汉子们也都自己掐了自己一下，感受到了疼，一个个都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都别闹了，咱们确实没有死，我只听老人说过归墟，但归墟里面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难道这就是归墟的里面？”老者狐疑的看着远处平静的海面说道。
“爹，咱们现在怎么办？”二奎第一个从劫后余生的兴奋中反应了过来，众人听二奎这么说，也都跑到船舷边上，试图判定出现在自己的所在的位置。
“我们现在无法辨别方位，等到天黑，用过洋牵星板测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修整，然后吃一些东西等天黑。
”说着，老者慢慢的坐到了甲板上，能看得出，这一场惊吓损耗了他不少的体力。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众人休整后连续吃了两顿饭都没有等到天黑，他们才发现，天似乎是一直都不会黑，一直都是白天。
这对他们几人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毕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多半也是他们的虔诚祈祷感动了上天，平息了龙王爷的怒火，这才让他们重见昔日蓝天。
可坏消息就是现在他们无法辨别方向，天又诡异的没有日月轮转，所有人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该如何找寻他们回家的方向。
“咱们还能回去么？”
“我想俺家儿子了！”
“只要让我回去，以后俺一定对俺婆娘好，再也不跟她动手了。”
“俺还想着这趟出海回去能娶个媳妇儿呢，谁承想……”
船上的几个年轻汉子们开始议论起来，几乎都低垂着头双手紧握着腰间的红色布条。几人中也不知是谁率先开的口，惹得一众堂堂男子汉的眼泪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可能人也就只有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才会想念家的温暖吧。
“住口！哭什么哭，你看看你们像个男人的样子么，一个个大男人在这儿又哭又抹的，就这还说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呢，我看还不如家里那些娘们儿坚强。”
老者的烟袋早已收拢起来，不知放在了何处。他此刻已从船舱走至甲板之上，他的二奎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将头微微抬起，目光中带着审视，话语中尽是训斥之意，为的也是不让他们自暴自弃，说一些丧气话。
他的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再次将目光投于他的身上，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希望一样，试图再次让那老者以他的出海经验以及对大海的了解准确辨认出方向来。
或许那个老者明白了几人的意思，只见他的眼帘再次低垂下去，微微摇着头示意大家他一时也没能想到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应对这种境况。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容我想想，大家都别着急，我们都还活着就有希望！年轻人要时刻心怀希望，我这老头都没想着放弃你们怎么能放弃？”
老者的话音落下，便没人再躁动，没人再继续擦鼻子抹眼泪，转而是死一般的沉寂，没人再作声，一致地保持着沉默。其实要说希望，老头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才是一船人中压力最大的，也可谓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老者打了一辈子鱼，远海近海不知道出过多少次，再大的风浪也曾遭遇过，每次都能平安而归，可这次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看着一船的年轻汉子们，如果都回不去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的家里人交代，毕竟其他村民也都是相信老头才把自己孩子交到他手里的。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应该冷静下来，安抚着大家的情绪，自己则安静的思考对策，试图从这无边大海中寻找一线生机。
就在整艘渔船上的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原本跟在老头身后的老疙瘩突然趴在栏杆上，眼睛猛地睁大，显然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感到惊奇的东西。
他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甚至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老疙瘩瞳孔放大的同时，顺着他的眼睛可以看得到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背部还有一个巨大的黑鳍，足有三五丈高有余。看那前进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处的船体处，它游动的速度如此之快，且身形巨大，在海中上下跳跃翻飞着，以他们如此远的距离看，都可以看出那怪物的身形之大，更别提若是到了跟前得是什么样。
“快看！那……那……那……！”老疙瘩高扬着的声音有些颤抖，结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他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到底是惊讶还是害怕。
“都这会儿了，就别这个那个的了，还装上结巴了……”
一个男子托着腮瞟了一眼二奎，说完之后便又再次低垂下自己的头，继续摆弄着他那系于腰间的红布条。
“不是……大……海狼……”老疙瘩结巴着说道。
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其他几个年轻的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齐声一笑，几乎同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啥鲛没见过，那玩意儿还能把船吞了不成？不是，你啥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不行你把身高分给他得了。”
其中一个年轻汉子接口说道，几乎毫不避讳的拿老疙瘩开起了玩笑，老疙瘩听了这句话倒是火气蹭的一下就冲到了天灵盖，倒腾着自己的小碎步直奔那个年轻汉子而去。
年轻汉子也是出体力活儿的，都是粗人，可受不得这威胁，他也不管老疙瘩是谁的儿子，见对方走向自己，遂即直直地从地上站起来与其对峙，看着他们俩的身形和身高，这对峙的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但是北方汉子讲究的就是“不吃馒头争口气”，至少不能面儿上认怂。
“好了！看着不像是海狼，海狼没有这么大的身形，至少我还没碰见过。”
老者一声呵斥，将两人从对峙的状态中拉出来。伴随着他话语中的后半句，众人齐齐起身围向甲板栏杆处朝着怪物驶来的方向凝神张望，表情也几乎跟大汉最初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哪还需要凝神聚力的看啊，那怪物这么大的块儿头，想看不见都挺困难的。而且最最关键且重要的一点就是那怪物不知是头顶还是嘴巴中就像是有一个窟窿一样，可以向上喷出数丈高的水柱来，任谁挠破了脑袋估计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水从脑袋顶上喷出来，并且一张嘴似乎可以将他们连人带船整个吞下，那种情形若非亲眼所见是万万不可相信的。
几人惊诧之间，那怪物也在逐渐靠近他们的船身，几人面面相觑，根本无需多言，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的忧郁情绪，各自回到岗位上，扬帆启航，哪还管方向对不对啊，只要可以从那怪物的视线中逃脱，就还有一线生机。
航行了一段时间，那大块头不知道什么时已经从海面上消失了。
“爷，这是啥怪物啊？该不会是咱们经常念叨的龙吧？”老疙瘩挠了挠头问着老者。
“胡扯，龙身似蛇形，头顶鹿角，脚生四爪，你看它哪一点符合特征？”
老者眯着眼睛站在船头打量着远处大块头消失的地方，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可闻的说着。
“那……你以为他是……？”
“上古有种神兽，名唤为‘鲲’，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据说其身似鱼形，但却庞大无比，游于大海可有吞噬乾坤之势，多半就是它了。”
“这……不是……可……”老疙瘩一度有些惊诧的不知所言，他倒不是不相信老者的话，而是他不敢相信上古神兽如今能让自己亲眼得见，而且还在给他们引路，这难免会有些让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不是什么？让你平时多长长见识就是不听。”
渔船就这样在没有黑夜的海面上漫无目的的行驶，唯一能辨别时间的就是他们每次感到饥饿时吃饭的时刻，按照一天三餐算，他们就这样在海上漂了2个多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