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茉意迷

15、体育

　　夏天总是长的令人无奈，2018年的蝉鸣持续到秋天也没停下来。

　　红色跑道在太阳的蒸烤下散发出橡胶的气味，几十号人零零散散地挣扎在操场上。
　　“这立的是哪门子的秋呀，实在受不了了。”
　　下午第二节课的太阳实在不容小觑，许桉抬起胳膊擦擦汗，继续跑：“最后一圈了，再忍忍。”
　　林歆总觉得学校操场会随意变大变小，比如在体育课上跑圈时，跑道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事情起源于早上跑操，十四班队伍不整齐被点名批评，体育老师郑栋梁一上课就笑眯眯地安慰鼓励他们，然后在他们跑了两圈之后不做任何评价，在他们休息两分钟后又冷不丁地奖励每人三圈，不用组队跑，于是火辣辣的烈日下，十四班的勇士们哇哇跑。
　　林歆腿像灌了铅一样，吐槽说：“果然眯眼笑的都是怪物。”
　　“还说话，我看你们是体力还很充足。”
　　郑栋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吓得同学们两股战战，顿觉力从心来，噤声向前跑。

　　体育老师的无情固然让人难过，其他班同上体育课的同学们的无情嘲笑更令人心寒。
　　许桉看林歆实在受不住，干脆拉着她跑完后半圈，跑完也累得大喘气。
　　郑栋梁满意地点点头，又苦口婆心教育几句，终于决定放他们自由解散了。

　　林歆双腿都是软的：“我还以为中考完的体育课都非常轻松呢，唉！”
　　许桉也没好到哪去，豆儿大的汗珠挂着睫毛，噼里啪啦往下掉：“好歹没让你投实心球了。”
　　听到这三个字，林歆更觉头痛：“桉桉，快别提了，努力训练一整年，中考怒投三米六，我回去给老贾的时候，他差点没把我当球扔出去。”
　　许桉扶着身残志也残的伤员，无情笑了笑，林歆成绩其实挺好，虽然有些偏科，政治历史并不突出，但理科每一门都很突出，数学更是满分，偏偏体育差到令人发指，在人均65往上的情况下，她连45都没考到，成功以三分之差错过实验班。

　　肖晴晴坐在单杠上，双腿随意晃动，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含糊问：“怎么了这是，跑断腿了？”
　　“三级伤员，快让路。”
　　肖晴晴初中虽然和许桉同班，但其实一直不怎么熟悉，偶尔说几句话也都是因为林歆的关系，这会儿听许桉开玩笑，顺嘴接道：“功臣请上坐。”说完跳下地，凹了个十分造作的姿势。
　　林歆一巴掌拍到她手上，还记着自己跑步时肖晴晴说风凉话的仇，怒说：“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肖晴晴拿出两个棒棒糖，林歆接过来递给许桉一个，180度变脸：“谁让我天生就心地善良呢。”

　　许桉两手撑着双杠，轻轻一跃坐上去，撕开棒棒糖纸，含在嘴里，甜滋滋的橘子味化在口腔中，心情也愉悦许多。
　　林歆也坐在她旁边，双腿离地顿觉轻松许多，坐着坐着就又摆动起来。
　　“得，现在受罪的变成我了。”肖晴晴看着坐在自己原本位置上的两人，干脆向后一靠，“算了，坐大半节课了还挺累的，就稀罕在下面站一会儿。”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坐着的两人深深明白这个道理，默契地忽略这句十分欠揍的话。

　　见风凉话没起效，肖晴晴毫不在意转移话题：“话说老郑怎么突然抽风让你们跑步，上周不还挺和善，跑一圈就让你们玩了。”
　　林歆愤愤咬糖：“体委早上不是去开会了嘛，我们班长喊起口号来兴奋得不行，我们也撒欢儿了跑，反正就乱成一锅粥了。”
　　许桉虽然没有跑步，但是课间看到张清哲被“围攻”，听了个大概，他没带队喊过口号，早上赶鸭子上架，他主动认错，大家也就开玩笑说几句，倒也没有真的在意。
　　林歆嘎吱嘎吱咬糖，补充说：“我倒无所谓，毕竟确实跑得乱被通报批评了，气的我们箐姐戒尺都快敲断了，但是桉桉早上压根没跑早操，也得跟着我们挨罚。”
　　许桉突然被cue到，摇头说：“给未来校长陪跑，哪能错过呢？”
　　林歆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差点向后翻过去，幸亏许桉扶了她一下，还不忘说：“第一个提点你！你当副校长！”
　　肖晴晴虽然没听她俩说过这个玩笑，但是当同桌的默契可不是虚的，一听就猜出来，于是十分配合：“我比较不贪心，给我当个年级主任吧，求求了。”
　　林歆一脸真诚看着她，无情地说：“让你当班主任，带最差的班！干最多的活！扣最多的工资！”显然已经忘了吃人的嘴软这回事儿了。

　　肖晴晴翻个白眼，一转身看见乒乓球台旁的姜煜，想起来八卦：“话说，姜煜和你俩一个班？”
　　“嗯。”
　　“羡慕，这什么缘分。”
　　林歆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补充道：“而且还和桉桉同桌。”
　　肖晴晴夸张捂嘴：“！！！”
　　……谣言是怎么形成的

　　许桉决定及时将谣言扼杀在摇篮里：“老师安排，纯属意外。”
　　奈何肖晴晴一言不合就向着八卦之路狂奔：“缘分天定，命中注定。”
　　许桉被她的强行对仗惊呆了，内心直呼佩服。
　　林歆及时解围：“打住打住，越来越离谱，我家桉桉是单纯懂事高中生，不搞早恋的。”
　　肖晴晴撇撇嘴，又注意到正和姜煜一来一回打球的男生，眯眼看了会儿，发出感慨：“怎么这届长得帅的都去你们班了？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呢？！”
　　林歆刚才就看到姜煜对面的夏致了，但实在和他不熟悉，第一印象又不算好，扁扁嘴没有接话。

　　肖晴晴本来也就是随口一提，自己转起话题来得心应手：“哦对，你们知道这周末要摸底考试吗？”
　　林歆一脸悲壮赴死：“知道，说到这个就发愁，两周放一次假就算了，周末还要考试。”
　　肖晴晴更是发愁：“你成绩好还发愁啊？我才担心呢行吧，好歹是高中第一场考试。”
　　许桉用力一咬，“咔哒”一声，把棒棒糖棍子塞进包装袋里，贴心补充：“她偏科快偏到北极了。”
　　“也对，”肖晴晴又想到中考成绩，“不对呀，你中考政治历史好像和我差不多。”
　　“因为你稳定地驻扎地在北极。”许桉气死人不偿命地补充。
　　眼看老同桌要暴走，林歆连忙和稀泥：“我语文差，掉进北冰洋了都，放心吧，桉桉的理科在南极呢。”
　　并没有被安慰到，也根本没有放心，许桉和肖晴晴对视一眼，想把这个人嘴捂上。

　　许桉回到座位上看见一瓶矿泉水，不明所以地前后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桌上有一瓶，正要递给张清哲问是谁放错位置了，姜煜一个箭步闪过来拦下她。
　　“从操场回来的时候去小超市买的，想着教室饮水机旁边肯定都是人，顺便给你带了一瓶。”
　　许桉注意到刚拿着水杯从饮水机大军中挤出来的林歆，就没有再矫情推脱。
　　“那我微信转你吧，刚好把上次买药的钱一起转了。”
　　“不用，就当是谢谢你上次挺身而出了。”
　　许桉知道他说的是遇见小混混那次，但要这么说起来的话，许桉被关在阶梯教室那次，姜煜帮她找来钥匙，就算两清了。
　　“刚好我还想下次再去你家蹭一顿饭。”
　　许桉想了想，觉得也合适，她硬要给姜煜转账，他也未必收，干脆就同意了。

　　许桉仰头喝水，总算是冲淡了暑气，她余光中看到姜煜盯着一张纸在看，拧上瓶盖后又忍不住多看两眼，终于确定他看的东西确实是学校发的校规九十八条，其中还有一处画了个星星。
　　“同桌？”
　　眼看姜煜注意到她的视线，许桉干脆大大方方看，发现标星星的地方是第十条。
　　“干嘛标星星？你被发现了？”
　　“没啊，你不是说让我看校规第十条吗？干脆拿出来都看看。”
　　……
　　几天前随口一说，压根没想到姜煜竟然还记得，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同桌你看，第九十八条，月考、期末考等大型考试退步超过三百名，班主任应及时与家长沟通。”
　　许桉根本没看校规，被姜煜这么一提，不禁皱眉看两眼。
　　“这也要写在校规上？”
　　一个班七十个人，两个部一共三十个班，加起来约莫两千一百人，如果成绩不稳定的话，要退步三百名其实还挺容易的。
　　姜煜开玩笑着说：“真是替我妈发愁。”
　　许桉一愣：“啊？”
　　姜煜理所当然地说：“与家长沟通呀。”
　　得，这直接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