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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玩具和吉他 ...

  •   格子嚼完面筋之后说:“你瞅见这里哪个长得像张羽?”

      格子总认为何汉里皮,他自个一开口-活似瘟神在世,贼讨人嫌。

      甜梦和大黄都没把他的话当正经回答。

      大黄挑着袋子里的小吃,说:“他打电话过来说不来了,让你唱。”
      甜梦喝了两口水,委婉提出:“你要是吃多了热气的嗓子不好,我唱也行。”

      何汉里还没说话,鼓手和键盘手立刻默契说不行,两票民-主票成功把贝斯手的主唱梦给掐了。

      舞台上还在嚎,不知道要嚎到几时,何汉里灌了半瓶水,刚坐下背上吉他,伸手接过了从天上缓慢飞下来的发光竹蜻蜓,递给康九,说:“小心挂树上了。这棵树可宝贵,不给爬,我可没法帮你捡回来。”

      说的这竹蜻蜓多珍贵的样子……
      格子听着怪变扭的,嚼着烤面筋,说:“挂树上就挂树上呗,你小时候可没少笑我挂上去,什么时候帮我爬过树。”

      何汉里翻了个白眼:“你大我六岁让我给你爬树?要不要脸?”
      格子也翻了个白眼:“他小你六岁吗需要你帮忙爬树?”
      这问到致命点上了。

      何汉里看向拿着竹蜻蜓和弹弓的康九跑到了榕树外,仰着头往天上弹射,明明天这么黑光线这么暗,他看起来却像网络上那张小猫咪仰头望晴天的图片。

      虽然康九一米八长得像贵少……不对,他本来就是贵少,但何汉里就总感觉他像个小孩子,也像永远对世界保持好奇心和探究欲的猫咪。

      何汉里就捡过一只流浪猫,是只玳瑁。

      他收回视线,对格子说:“关你屁事。”

      莫名其妙挨了一声骂的格子靠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台上不知道要嚎多久。

      这个晚会其实就是街道社区办的,一月一次,旨在促进艺术创作提高艺术审美。
      没啥新鲜有趣的内容,主持人回回是那个,魔术师倒是从老师傅变成了年轻的徒弟,其中还有固定项目是邀请台下观众上来唱歌,当开露天KTV,这个环节格外热烈,也是参与度最高的环节,所以主办方一直都把这个当压轴的,为的就是尽可能留下更多的观众。
      其余的活动环节是可以由各类组织报名免费参加的,通过初步审核后就能在上面表演,有老年合唱团也有小学的跳绳比赛表演,这类节目是对方不用花钱租场地但主办方也不会给表演费用。

      还有一类,主办方请来表演的,比如主持人是有工资的,魔术师也一直固定有着每月一次的出场劳务费。
      他们这个乐队也是属于被邀请来有工资的,毕竟是代表过整个社区拿过市级比赛一等奖的……但不关注乐队的也不在意,就像没人在意是“移默晚会”还是“多犬晚会”。

      一开始他们乐队还是拥有当开场热节目的待遇的,结果底下一众大爷大妈只觉得是鬼哭狼嚎,就像此刻他们坐在底下听大爷大妈唱K也觉得是鬼哭狼嚎。
      所以后来就被主办方挪到了比压轴还压轴的位置,在可以做ending的合唱环节之后做表演。

      但钱是一分没少,甚至因为物价上涨的缘故,还多了几块几毛。
      全乐队的穷鬼都挺心满意足的,还能用在老榕树底下等表演的时间当平时的合体练习。

      嚎到了十点零五分,主持人终于把话筒抢回来了,宣布合唱环节结束,众观众当作了晚会结束,该搬凳子搬凳子,该收垃圾收垃圾,多亏了今年社区素质宣传教育的好,等何汉里他们带着乐器上台的时候,一望,台下连片瓜子皮都难找到。

      主持人都急着下班,看在都是同事的份上,还给报了幕:“下面有请市级冠军乐队——没想好乐队的表演。”

      一阵夜风吹过,全报给瞎子听了。

      何汉里的脸皮向来都是越练越厚,这种程度的尴尬简直跟喝水吃饭一样常见。
      他瞥了台下零碎几位人,面不改色地调了调话筒,身体向前微倾,说:“大家好,我们是没想好乐队,我是吉他手——里,今天兼职当主唱。”

      其实也不至于一个听众都没有。
      何汉里站在台上,才能发现舞台的视野有多么辽阔,他的视线一一扫过。
      至少还有几位非要看完晚会的强迫症、站在广场边拎着东西等朋友的年轻人、因为孩子耍赖哭闹而无奈停留在广场的家长,一细数,男女老少也算包含在内了,听众年龄跨度还蛮大,比得上凤凰传奇了。

      何汉里说完歌曲名,低头看吉他,左手手指按在吉他弦上,右手还没弹,搞音乐的尖耳朵听见了台下啪嗒一声轻响,抬头,见到台下的康九双手拿着发光的竹蜻蜓和弹弓在看他,同时,右手拨动了吉他弦。

      第一个音传出的同时,身旁的乐手们都配合默契,先是吉他轻音和键盘轻音,逐渐加重,之后鼓手加入鼓点,才是第一句歌词,贝斯穿插其中补充歌曲的低频部分。

      康九为了不让竹蜻蜓挂树上,几乎是站在了台下中-央位置,此刻音乐响起时,他也还在中-央,周围空荡,好像他是唯一的观众。

      台上和台下离得距离并不远,但似乎高了个一米就自带着光环,台下看台上的时候,台上的人熠熠生辉,因为云遮挡了星星和月亮,所以只能与旁物比较。
      他比路灯明亮,比飞在天上的发光玩具要美丽,比灌木旁飞舞的萤火虫要永恒,舞台上那两束灿白的灯都有了感情,能把人打出光辉。

      康九没什么音乐细胞,但平时并不是不听歌。
      摇滚乐经常有指标是看主唱的烟嗓够不够成熟沙哑。

      何汉里的嗓音不是烟嗓,也不沙哑,甚至听声都能辩出年龄,音色清澈明亮,唱着要死要活的歌词都带着一股稚嫩地要向阳花开的积极乐观。
      像阳光明媚时偷了家长的皮卡车行驶在笔直公路上时放着的反叛音乐,代表肆意和自由,但有阳光有欢乐。

      康九又不是乐评人,他就觉得好听,哪有什么摇滚乐标准,他就觉得何汉里唱得贼好听。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听何汉里唱歌。

      就是这个奇才,吉他能当二胡弹,摇滚乐的颓废风能唱出积极向上的别种风味,廉价戒指都能戴出闪耀光芒的昂贵。

      音乐尾声到了吉他solo环节,何汉里侧着身远离麦架,手指轮着指扫弦,像跳舞一样,身体随着音乐摇摆,散射着白光,像加了一层渡边,发丝跳跃,因弹琴用力而稍显紧绷的脸,瞧着异常凶狠,比他唱歌时更具有摇滚的反叛精神。

      但摇滚也是不被定义。
      他好像怎么样都适合摇滚。

      没想好乐队就只有一首歌的表演时间,何汉里拿着麦轮流在台上跑,让队友自我介绍,从“键盘手格子”“鼓手大黄”“贝斯手sweet dream”最后到何汉里的“吉他手里”,就算结束了表演。

      何汉里把麦还给主持人,自己倒不着急下台,跟着队友在台上闲聊,舞台灯都灭了,他们兴致上来了,也就鼓手有凳子坐,其他人盘着腿复盘谁错拍谁错音,差点又吵起来。
      何汉里瞥见康九还在台下,没参与吵架,走过去,蹲下,伸手把他拉了上来,两个人晃荡着腿坐在舞台边研究那个玩具。

      没有灯光和观众,舞台就是水泥凸面罢了,没什么好讲究的。

      何汉里把摔歪的地方摆正,小力气地朝舞台内发射试了试,不知道是什么技术原理,落下时极为优雅,缓慢地像只环绕在上空试探荷塘的蜻蜓。
      他站起来,走到舞台中-央,伸手刚接住那只发光的竹蜻蜓,突然听见底下一个声音:“是没想好乐队的吉他手里吗?”

      舞台太暗了,何汉里走到舞台边蹲下,点头,笑:“你不会是歌迷吧?来晚了啊。”

      那是一个长头发戴口罩的女孩子,眼下黑色是被资本剥削的憔悴,似乎刚下班,手里拿着一束黄-色的康乃馨,花瓣已经有些萎了。
      她说:“我知道来晚了,但没想到你们还在。每回我都加班没赶上,这回赶上你们没走的时候,手上只有这束从路上捡的康乃馨。本来在路上也没想要捡的,突发奇想要是赶上了,还能显得不至于两手空空。但它有些枯萎了,你们要吗?”

      大概是太疲倦了,她说话都带着股要死不活的社畜感,没听出见到喜欢的乐队的喜悦,反倒像和总添麻烦的同事对话。

      何汉里笑眯眯地说:“要,你简直是前来赐香的天使。”接过花又回头喊了快要拿音符吵架的三位,又问她:“能不能用一首音乐来赞赏你的拾花美德?”

      歌迷拒绝了,说下次还有机会,她更想早点回去做完报告后能多睡会儿觉。

      就像音乐不能当饭吃一样,喜爱也会被疲惫给压住,先活着再说,反正下回也有机会捡到路边的花。

      那三个连挽留都没说出口,就只能见到歌迷沧桑的背影,互相都悔不当初和另外两个蠢货吵架才错过了和歌迷见面的机会,只能捧着康乃馨聊以慰藉。

      何汉里一人给他们踹了一脚,骂他们腿短走路慢,然后坐回了康九旁边,把-玩具还给他。

      康九目睹了整场对话,像隐在黑暗中的第三方视角看他们,雾一样。
      他说:“如果是听你唱歌弹琴,我会选择少睡点。”

      他说这话时没带什么情绪,但在别人上一秒离开下一秒就说了个截然相反的选择,倒有种对着干的倔。

      何汉里笑着说了声谢谢,开了手机的闪光灯拍照模式,把那三个捧康乃馨的蠢样拍了下来,明媚的黄-色康乃馨占据照片中-央位置。
      他又给康九手上的玩具拍了张照,问康九:“你觉得康乃馨和玩具哪个更重要?或者说你会选择哪个?”

      康九:“玩具,花又没有乐趣。”
      何汉里:“他们三个就觉得你的玩具幼稚,喜欢花。个人喜好罢了,没玩具的人想要玩具,轻易得不到花的人喜欢花。所以她选择多睡点,你选择少睡点。”
      康九:“但你两个都不拿。”

      何汉里其实意识到了,康九一点都不算活泼也算不上自来熟,顶多是跟他投缘才一见如故,事实上,没人和康九说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能安静待着,对社交没什么兴趣,但却不享受孤独。
      他就从来没主动和格子说过话,那个歌迷离他这么近他也不会主动搭话,甚至在歌迷走后才进行“反驳”。

      何汉里把康九带到了这个破烂地方让少爷体验民间就有责任让少爷享受生活,否则也太对不起月亮下的结拜。
      “我背着琴,琴跟这两个相比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值钱。”他笑嘻嘻,跳过了这个话题,问,“要回家吃宵夜吗?有酒喝。”

      这聊天聊得太日常。

      康九从舞台上跳了下去,抬头也笑了一下,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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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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