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第 55 章 ...

  •   “梁猛?”闫杏看着兀自发愣的梁猛喊了一声,“怎么不回教室呢?”

      闻声,不知因何原因而走神的梁猛回神,转头看向正在打量自己的闫杏,干得翘皮的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一个字儿都没说,身后又传来一声叫喊,是肖金玉的声音。

      “梁猛同学,上课了,怎么还在外面?”

      听到肖金玉的声音,梁猛的一张小脸上,涌现出难以名状的神色。有挣\扎,有犹豫,还有一丝丝的害怕。还没等梁猛的小脑瓜选择出答案,身后的肖金玉已经走了上来,大手拍了拍梁猛的肩膀,语气和善道:“梁猛,班上同学们都等着上课咧,咱有啥事儿课后再说,不要耽误其他同学的进度。”

      看样子,大抵是梁猛在课上捣乱,抑或是作业没有认真写,这会儿正在逃避嘞。闫杏侧了侧唇角,柔声安抚道:“梁猛,肖老师又不吃人,快回去上课吧。要是你有什么事情,不想跟肖老师说,也可以来找我或者其他老师说,我相信老师们都很乐意帮你解决烦恼的。不过,现在还是快些回去上课吧。”

      肖金玉微微抬头,视线从梁猛身上转移到对面的闫杏身上,对着闫杏笑了笑,继而道:“让闫老师见笑了,看来我的能力还是有欠缺,还应该再教几年低年级。”

      “校长既然让肖老师教五年级,自然是认可你的教学能力的,肖老师不必谦虚。”

      在两人客套间,梁猛始终保持着沉默,塞了泥的指甲无意识地互相扣着,目光紧紧黏在闫杏身上,似乎希望闫杏能够为他求情,让肖金玉别带走他。

      今天是周五,按照惯例,只上两节课,学生便可放学回家了。因着上午大课间的事儿,闫杏便想着等一等梁猛,好生问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奈何左等右等,也没看到梁猛从教室出来,待她去到五年级教室问了最后一名收拾卫生的同学才知道,梁猛早就走了。听到那名学生的回答,闫杏才觉着此前的担心多余了。

      刚出了教室的门,毛亭月挺着肚子正向闫杏走来。闫杏赶忙迎了几步,伸手握住毛亭月的小臂,一脸关切说道:“不是说好我待会儿过去寻你吗?”

      毛亭月笑了笑,“要你陪着我一起去跑程序,本来就挺过意不去的,难道还不许我出来迎一迎你?”

      闫杏装作生气的样子,嗔怒道:“毛毛姐,你要是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尽管警察已经尽力去查案了,奈何始终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而这件事儿也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毛亭月的婆婆一听说这事儿也急匆匆地从山沟沟里赶了过来,更是当场气得昏了过去。住在学校宿舍的这段时间,毛亭月想得很明白,她决定要同陆大钧离婚。

      大多数农村人,结婚有个仪式便算作是两口子了,很少有去领结婚证的。毛亭月与陆大钧当初特意去领了结婚证,可这证如今倒成了扎在她心口上的一根刺。

      离婚这样的字眼儿,在八十年代,在农村,是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的字眼儿。一时之间,关于毛亭月要离婚的消息再度传得沸沸扬扬。在村里人的观念里,哪有女人要离婚的,哪怕是死了丈夫的女人再嫁也是要受几日闲话的,更何况在她们眼里毛亭月早就不干净了,是没有资格提出离婚这样离谱的要求的。

      毛亭月的娘家人、婆家人,村里的村长、支书,甚至一些好相与的妇人先后登门劝说,但毛亭月意已决,还是坚定地选择离婚。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只有闫杏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

      今日,毛亭月与闫杏约好,待到孩子们放学后,便先去村里走程序,等到下周一再去县里走程序。一想到闫杏当初听说自己要离婚时说的话,毛亭月就湿了眼眶,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谢谢了……”

      闫杏知道毛亭月想说什么,也用力地回握了她的手,“毛毛姐,你跟我说这个,可真是太见外了。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相反,我很佩服你,毛毛姐。”

      仿佛忍耐才是女人天性。女人不仅要忍受生理上的痛苦,而且要忍受父权和夫权的压迫,甚至大多数女性在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这一过渡后,便自然而然地站在曾经的自己的对立面,成为压迫其他女人的又一层枷锁。而在这样窒息的环境下,忍耐便成了大多数女人的本能反应。只有极少数女人会鼓起勇气,反抗压迫。

      毛亭月便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所以闫杏很佩服她。就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闫杏,恐怕也不一定会生出这样的勇气。

      好不容易晴了两天,周一又转了阴。闫杏一早起来,看到外面的天色,转身回屋拿了把雨伞。她皮糙肉厚的,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毛亭月现在怀着孕,月份又大了起来,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用过早饭,等了片刻,一辆车身沾染了雪泥的大巴车鸣着笛缓缓驶来。

      车门一打开,冷气便蹿了进去,车上的人打了个寒颤抱着膀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骂道:“这个鬼天气,冷得嘞。”

      车上的人不多,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几个人。这也就是冬季,有人坐车,若放在其他时节,坐车的人更少。一寸光阴一寸金,这是对于有钱人来讲的道理,对于他们这些穷人,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时间。所以,平素时节,他们宁愿翻山越岭去镇上或者县里,也不愿意掏钱坐车。

      中间陆陆续续上了些人,但总归是不多。在晃晃悠悠的大巴上,闫杏忍不住打起盹来。但车上终久比不得床上,总归是睡得不舒服,半梦半醒间,闫杏听到前头在窃窃私语,说话的内容似乎与毛亭月有关,便闭着眼支棱起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是她吧?”

      穿枣红色棉袄的大妈侧了侧脑袋向后望了眼,随即点点头,“就是她。她婆婆的娘家跟俺是一个村,俺见过她几回,错不了。”

      “真晦气!好不容易坐了回车,还碰上这么个晦气的人。”

      “谁说不是嘞。她那点破事儿都传到俺们村里嘞,真是丢死个人嘞。要是我,肯定现在哪儿都不敢去了,好好在家呆着嘞。但你看看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嘞,到处跑,还闹着要离婚,真是笑死个人嘞。”

      “就是就是。你知道不?”

      “知道啥?”

      “俺还听说,在这事儿之前,也就是八\九月间,就下大雨那会儿,她一个人跑到山沟沟里呆了十来天,跟那纪老三……”

      “咦……”那人发出鄙夷的声音后,继续问道,“那你说,她肚子里的娃,该不会就是纪老三的吧?”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看正睡着的毛亭月,目光落在她鼓起的肚皮上,又将头转了回来,继续小声嘀咕着,“我估摸着是。”

      “我也看着像。”

      闫杏听得火大,愤然起身,“胡说八道什么呢?”

      前面正窃窃私语的两人被闫杏的动静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转脸过来,仰头看着站起来的闫杏,“跟你有啥子关系?”

      “你别管跟我有没有关系,你俩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以后这样没有事实根据的话少说。”

      大妈哪里被人这样怼过,当即也愤然而起,一手扶着椅靠,一手直指闫杏鼻尖,大声道:“你个小娃娃,教训起我来了。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一点儿都没教养。”

      与大妈吵架就是这般可笑,你跟她说东,她跟你说西,无论说什么,都能扯到个人道德问题上。

      “哦?我没教养,您俩在背后蛐蛐别人的时候,就很有教养了?”

      大妈哪里见过这样伶牙俐齿的丫头,又气又急,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这可是你们村里的人自己说的,什么叫嚼舌根子。难道只许她偷人,就不许别人说?自己做那肮脏事儿,现在听到别人议论了,觉得难为情了,要我说,早些时候干啥去了。怕人在背后说你,还做那缺德事儿干啥?”

      “谁说她偷人了,你说的?”闫杏看向其中一人,见那人眼神闪避,又转向另一人,“你说的?”

      “你管谁说的,反正我们就是听着了。”

      “我也不管谁说的,反正我刚才听到你说这句话了。”闫杏毫不客气地指着那人鼻尖,“如果你有她偷人的证据就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如果你没有,你刚刚的那番话就是诽谤,咱们可就得好好去警局里唠唠这污蔑别人的罪名了。”

      大妈眼神一闪,伸手拨开闫杏指在面前的手指,“你这丫头,有啥大病吧,俺就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给我罗织这么大一个罪名……”

      “别吵吵了,再吵吵,都给我下车去!”坐在前头的司机通过上方的后视镜看着几人,大声呵斥道,“这是坐车的地儿,不是叫你们吵架嘞,要想吵也得给我到了地方再吵,不然你们几个就下车去吵!”

      大妈顺坡下驴,恶狠狠地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坐下了。毛亭月扯了扯闫杏的袖子,低声道:“算了吧。”

      闫杏憋着一肚子的火,瞅着前面的俩个大妈的背影就觉着心烦,便换了座位。本想着下车再同那大妈好生说道说道,谁知那大妈中途便到站了,闫杏的火气彻底没地方发泄了,哑在肚子里。

      下午一点多钟,铅云淡了些,太阳终于舍得露面了。陆大钧不想与毛亭月一起来,昨天就托人给她们俩人捎了话,说是今天在办事的地方等着她俩。

      吃了点儿东西,俩人问了路,就往那厢去。远远的,瞧着一个随着板车而行的背影很熟悉,但具体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叫不出口,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毛亭月,问道:“毛毛姐,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感觉很熟?”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