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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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这里有荣华富贵，是普通人活十次百次，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要走啊晏嫔娘娘？”
“为什么我们只能活在宫墙之下，任人摆布不快活。”
丽常在瞪大双眼，她可知道，晏嫔原本只是承禧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一路碾压，常在、贵人、嫔位，甚至陛下连妃位都许她！她不快活？
还叫别人怎么活？
丽常在双眼一眯：“娘娘，您难不成想要的是…”，她放低声音，“皇后的位置？”丽常在认为难度很大，连额头都冒汗了，幸好脂粉够厚。
陆晏仰头看这四方天：“晏嫔、人上人、娘娘，人人这样叫我，我可以踩着宫女太监的身子上轿辇，上下嘴唇一碰便可定人生死，我可以用玫瑰花露沐浴，甲套镶满宝石，这样的日子，的确叫人如痴如醉。可都是假的。”
“我踩着他人的鲜血，也有人踩着我的鲜血。我在你们面前是主子，在陛下与皇后的面前，仍是奴婢。我靠做好奴婢、恭顺臣服，获得了当主子的权力。哪日我违逆了他们的心意，我的权力便掉落在地。”
“曲意逢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只要做得到，在这炭火烧足的宫中，的确好过外面风雪凛冽。可我做不到。如果连我这个主体都不存在了，我的性格、我的尊严、我的意志都不存在、哪儿还有什么主子，我和一个死物又有什么分别？出卖自己获得的王权富贵，有什么好得意、好炫耀的呢？”
丽常在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明白自己是劝不住晏嫔了。
于是赶紧叫侍女去承禧宫找来欣嫔，去太后的慈安宫请妙明。
欣嫔也来劝阻：“晏嫔娘娘，这宫里是不够自由，可你出去看看，寻常人家的媳妇也是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要和别人共侍一夫。她们住的屋子狭小逼仄，哪里比得上咱们的宫殿？连咱们底下宫女住的大通铺都不如，房屋又小又暗，床边硬的硌人。”
陆晏听完她的话，问道：“如果章嫔娘娘还在，你也会这么劝她吗？”
想到若仪吊树而亡的场景，欣嫔不作声了。
妙明得知陆晏要离宫，紧赶慢赶，赶到延福宫。
“奴婢也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宫墙存在了数千年，一直如此，从没变过。虽然四方天地，规矩繁多，但总不至于挨饿、受冻。娘娘，宫外的生活未必佳。”
“往后就没有宫墙了。”陆晏说。
妙明：“怎么会？”
陆晏：“会的，我见到了。”、“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墙没了，宫墙仿佛又还在。”
妙明不解其意，只是问道：“那您还要走？”
陆晏：“我要走。宫墙只是死物，我是活物。”、“我不能寄生在死物下，渐渐失去自己的呼吸。”
宫女是奴婢，总是低着头，慢慢地，头好像天然变成了垂落的样子，像宫墙内的折柳。
妙明抬起头：“如果奴婢也能见到那一日…”
话音被欣嫔打断，她问陆晏：“你想好了？宫墙外，也未必有你想要的自由。”
陆晏点头：“想好了！至少我要走出去，去看看才知道。”
秋月帮着陆晏打包包裹：“娘娘，我和你走。”
“我不需要人照顾，往后也没有娘娘了。”
“陆晏”，秋月看着她，“我和你走。”
皇帝没来送行，皇后怕惹陛下不悦，自然也没来。
尽管陆晏救下了二阿哥，可对于昭妃来说，陆晏已经成了一颗没用的废棋，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假模假式的送别？
延福宫门前，只有欣嫔、妙明和延福宫各位宫人，她们跟着陆晏走了些路，穿过曲曲宫巷，看深红色的宫门打开。
天空湛蓝，流云如水，斜阳将大地染上薄薄金晖。
她们站在宫墙内，目送陆晏和秋月二人。
陆晏穿着水绿色衣裳，坐于马上斜挎着包裹，留下一个摆手的背影，以及一句轻轻的：“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她脑海中划过这几字，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记起了被姜华找去谈话的那天，误入废弃老城区看见的老妪，她说：“晏嫔娘娘，老奴终于见到您了。”
那张脸…那张脸….
陆晏赶紧回头，却只看到一道落锁的宫门，静谧地沐浴在斜阳下。
妙明的脸更年轻些，眼睛更明亮些，没有满脸皱褶，没有瞳仁浑浊。可是，两张不同年纪的脸重叠在一块儿，陆晏无法置信却又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的骨相和妙明如出一辙。
“怎么了？”秋月问。
陆晏摇了摇头，她只想立刻回到现实世界，再回到那废弃老城区，找人。
…
她睁开眼睛。今日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帘。她发现梦中自己情不自禁流泪了。
公司通讯系统收到来自杨元庆的消息：陆晏，今天全天开会，晚上事业部聚餐，收到回复
临时开会？
陆晏打字：杨总，我今天请假
杨元庆：？
陆晏下意识地想解释两句，打了几个字，又按下删除。
杨元庆打了电话给他，陆晏刚一接起就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你怎么回事？消息已读怎么不回？”
陆晏：“杨总，您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杨元庆：“今天，事业部开会，中心总都要参加！不能请假。”
陆晏：“杨总，信号不好听不清楚，我在外面，先挂了。”
然后打车去了四年前误入的老城区。
陆晏下了车，天气明媚晴朗，道路两边的白杨微风中沙沙作响。
她按照模糊的记忆，在胡同中穿梭，她大概记得当时的场景——石头房、木门板、上头安了一盏灯，灯光昏黄。
她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几乎将这一片胡同里所有的老房子找了一遍，终于排查到了记忆中的石砖房。
腕上的黑色运动手表开始震动发出警报：心率高于120次/分
陆晏脑海中浮现无数个猜测，屋主人是妙明吗？或者是妙明的后代？
四年前见到蓝布褂的老妪，嘴里说着什么晏嫔、什么老奴，陆晏以为遇到了神经病，吓得匆匆逃走，根本没听人在她身后说了什么。
如果这人就是妙明，她活了多大？两人重逢，又是隔了多少年？
或者，会不会重逢？
陆晏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深呼吸两回，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里面没动静，她又加了些力气，咚咚咚
咚咚咚！
一个拎着红塑料水桶的大妈路过，看了门口陆晏几眼：“这家住的人早几年就搬走了！”
“早几年？什么时候啊？”陆晏想知道确切时间。
“得有、得有三四年了吧”，大妈回想后确定，“得有三四年了！”
“就一个人在这儿住，还是一家人啊？”陆晏继续打听。
“不知道，反正就看见那么一个人。你是她亲戚还是啥。”
陆晏：“不是。大妈，您知道之前在这儿住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大妈摆了摆手：“没和她来往，不知道。”，然后拎着桶走了。
陆晏站在木门前，空气裹挟着陈旧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内，她盯着木门板上老式铁锁，锁头锈渍斑驳，好像内里也已经脆弱不堪。
陆晏伸手，试探性地拧了两下，锁居然开了。
她推开木门，扑面而来的灰尘。里面没怎么装修，还是毛坯房那样的原始状态。
一张床、一个桌、一个凳，还有个小小的水池，铁水管露在外头。
床单还是十几年前的薄薄的蓝白布样式。
几乎是没什么东西。
所以扣在木桌上的相框分外显眼。
陆晏拿起相框，翻过来。
是一副工笔画。
画上居然是昨晚、离宫之日——身穿碧色纱衣、头戴素簪、乌发垂下的自己！
而画像旁还写了两句毛笔字，陆晏一一辨认，读出了声：“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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