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为证》小艾准

2、酒香村缝沈静安

　　九年前，酒香村。
　　“师父，师父！你看。”云一尚将一条蛇递到云伸面前。
　　云伸一愣，随即严厉道：“云一尚！你又在胡闹！你可知这是何物？”
　　云一尚被吓得不轻，弱弱开口：“是……是蛇啊。”
　　云伸气愤道：“这是灵子蛇！你抓它，当心灵母蛇追到村里来，害人性命！”
　　云一尚默默低下了头，扑通跪了下去，道：“一尚知错，请师父责罚，轻一点。”最后这半句几乎没有声音。
　　一包不知名粉末递到眼前，听到云伸说：“放蛇归山，把绝灵粉撒在村子周围，我再罚你。”
　　云一尚恭敬接过，道：“是。”
　　好容易出了村子上山。云一尚立马就把云伸的嘱咐忘记了。把蛇送回，就跑去一旁摘果子去了。
　　村外，一大群灵母蛇吐着信子慢慢靠近酒香村。
　　云一尚在树上被求救声惊醒，摸到胸口的绝灵粉，顿感不妙。翻身下树往村子冲去。
　　等他赶到时，云伸已经受伤，小部分村民已死，大部分村民还被云伸护在酒香堂内。
　　二话没说，双目充血抽出剑就加入到了战斗。
　　师徒二人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才终于把蛇群全部击退。
　　云伸跪地，云一尚赶忙过去查看，手一碰，就被甩开了。
　　云伸紧闭着眼，声音低沉道：“孽徒，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这些村民何其无辜！”
　　云一尚早已跪在地上，开口道：“师父，一尚自知罪孽深重，请师父重罚！但还请师父先准许我为您疗伤！”
　　然后转向堂内村民，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此事皆因我起，待我为师父疗完伤，自会任由诸位处置。”话毕，扶起云伸往内堂走去。
　　毕竟是徒弟，灵力低微，根本无法抵御蛇毒蔓延。愧疚道：“师父，我……没办法彻底清除，但是我会压制住，领完罚就去寻白掌门给您疗伤。”
　　云伸没说话，双目紧闭。
　　一个时辰以后，云一尚虚弱地走了出来，嘴角的鲜血还未干。
　　几个村民一见他就要拉他去村口，谁料他先把绝灵粉丢给他们，道：“先去撒粉，以防蛇群再来。”
　　如今云伸中毒，自然是不可能继续保护他们，所以只能靠自己。
　　一个人颤颤巍巍来到村口，这里早就聚集了大半村民。一见他，几个壮汉就冲上来把他压在台前。
　　“你这灾星！我早就说过你留在这迟早害死我们。”
　　“要不是看在云先生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待到今天？！”
　　“现在好了，不仅克别人，还克自己师父！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
　　“死去的人还能复生不成！赔罪有什么用！赶紧滚开酒香村我就感恩戴德了。”
　　云一尚没有回话，跪着忍受谩骂和各种东西丢砸，耳畔还有哭喊声。良久，终于骂累了些，云一尚泛白的嘴唇张了张，道：“我这就走，再也不会回来祸害你们了。”
　　一旁的人也没有拦着他，几口唾沫给他铺好了离开的路。
　　酒香村地处偏僻山谷，走出去不容易，更别说去扬州。
　　刚出山谷，云一尚就把自己的身子洗了洗，继续赶路。一连好几天，饿了就到路边啃叶子，渴了就到河边喝水，困了就躺在路上小憩。
　　一刻不曾停歇，因为自知能力不足，师父等不了太久。
　　第四天，终于到了千家殿。终于撑到告知白劲一切，就倒了下去。
　　再醒来，在千家殿内，身边的何仰告诉他白劲早已出发赶往酒香村。
　　何仰道：“一尚，你已经睡了一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云一尚呆呆地望着前方，良久，道：“多谢小师叔，不必了。我该走了。”
　　说着翻身下床，虽然有些踉跄，但还是站稳了。何仰自然是看出了他藏着事，也不勉强，道：“那你好歹也带点干粮吧。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
　　云一尚不得不承认，确实饿了，道：“那多谢小师叔了。”
　　目送云一尚走出大门，何仰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和他那师父倒是很像。”
　　已临近夜。
　　白问衣打断道：“既然他是云先生的徒弟，那又为何屠戮各大派？最后还是云先生和父亲手刃？”
　　白问轻道：“哎呀，你听我说完嘛。这不是他走了之后，不知去了哪里，回来就有了桓灵爪，大杀四方。最后各大派联手，将他杀于千鸟山。”
　　白问衣道：“既是如此，想必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白问轻赶紧捂住他的嘴，道：“喂喂喂，你说这话可是和各大派为敌啊。出门在外，慎言，慎言。”
　　白问衣突然眼眸一变，长剑飞出。
　　直直钉在木桩上，两人赶忙上前查看，只看到剑下钉着一块碎布。
　　白问衣立刻道：“追！”
　　两人冲出门外，黑影在前，紧随其后。上瓦下水，翻山越岭。
　　黑影仿佛身受重伤，不多时就被追上。三人缠斗起来。
　　那人身穿玄青长袍，青龙面具附脸，窥不见其容。更是不曾配备一刀一剑，徒手接下两人的攻击。
　　白问轻武艺不精，被黑影一脚踹下瓦。
　　随即，白问轻喊道：“问衣小心！”
　　白问衣一边抵挡进攻，一边回复白问轻道：“哥哥，快回千家殿！此人修为甚高，非你我可擒，我拖住他，你快去！”
　　闻言，黑影似是要跑，被白问衣紧紧追着。
　　一个死胡同里，白问衣追丢了。
　　正想走，却听到一旁流出鲜血。小心翼翼上前查看，却看到一名身着粗布青衣的少年正捂着手臂，面容难受。
　　白问衣赶忙上前询问道：“这位公子，把你的伤给我看看。”
　　少年揭开衣袖，只见臂上五道甲痕触目惊心。白问衣怔住，喃喃道：“爪穿肌。”
　　少年似是很痛苦，道：“道长，救我……”
　　白问衣这才反应过来，从袖中取出一瓶药，给少年敷上。
　　白问衣一边问道：“何人伤的公子？”
　　少年道：“一道黑影，从我身旁闪过。”
　　白问衣又道：“酒香村应当已经被通知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你是怎么来的？”
　　少年道：“我偷偷溜进来的，想回来带走母亲的遗体，谁料……”
　　白问衣打断，道：“这里的人死法诡异，若将尸首带走，恐传瘟疫。我奉命就地火葬。”
　　见此，少年也没有多哀求，道：“那……有劳道长了。”
　　白问衣起身，道：“爪穿肌手法残忍，单凭解毒散恐无法保你性命，况且……”一把剑搭在了少年脖颈上，“你出现行事异常，跟我回去复命。”
　　少年默默起身，道：“好啊。我还怕死在这荒郊野岭。”
　　白问衣没有回话，给他绑上手就像牵牛一样牵着走了。
　　一路上，少年絮絮叨叨，嘴巴就没停过。完全没在意自己还被绑着。白问衣自是很少理他。
　　少年道：“哎，道长，敢问你姓名，师从何处啊？”
　　白问衣不理。
　　少年又道：“别那么闷嘛，长的一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话这么少？”
　　没声音。
　　少年道：“在下沈响，字静安。无门无师无双亲。日后跟着你混口饭行不？”
　　白问衣终于忍不住，回复道：“不行。”
　　“为什么啊？！你救了我，我自然要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啊。”
　　……
　　两日后，千家殿。
　　白劲早已在高台上坐，各门派掌门也都入席。
　　“凝霜派白问衣到！”
　　少年还是被绑在身后，跟着白问衣进了大殿。悄悄道：“道长，原来你就是凝霜白次啊，难怪这么厉害，久仰久仰。”
　　白问衣走到殿中央，拱手道：“父亲，云先生，诸位掌门。”
　　白劲可算是抬了抬头，道：“问衣此行辛苦了，昨日问轻回来求援，没想到你的信紧随其后。可是有什么收获？”
　　白问衣道：“是，此行酒香村，虽未能有新线索。但是调查过程中遇到了一黑衣人，此人也会使爪穿肌。”
　　白劲一下子来了精神，道：“可有擒获？”
　　“不曾，此人修为颇高，问衣无能。”
　　云伸道：“师兄，无碍。连问衣都擒不住，定是强敌。”
　　这时，白劲才注意到白问衣身旁的少年，道：“这是？”
　　白问衣道：“此人是我追击黑衣人时所救，被其爪穿肌所伤。特带回来给云先生查看。”
　　白劲眼皮眯了眯，道：“抬起头来。”
　　少年一抬头，全场哗然。原来此时他早已不是刚才英俊的面孔，而是满脸红疹，看着很是渗人。
　　少年道：“见过白掌门，在下沈响，字静安。”
　　云伸问道：“沈公子的脸是？”
　　沈响道：“啊这个啊，这是小人从小的不治疾。一遇到花粉就如此。兴许是来时千家殿外的梅花太盛了。”
　　云伸半信半疑，看到他手臂上还有伤，连忙道：“诸位，今日就先散了吧。我带沈公子去疗伤，一旦有爪穿肌的消息，我会立即通知各门派的。”
　　待众人散去，云伸带着沈静安去了偏殿。大殿之上，只剩下父子三人。
　　白问轻终于破功，冲到白问衣面前，前看看后看看，道：“问衣问衣，你没受伤吧？”
　　白问衣摆摆手，道：“无碍，多谢哥哥。”
　　白劲道：“问衣，你觉得那个沈静安可信？”
　　白问衣道：“正是以为他的出现太过巧合，所以我才带他回来的。”
　　是什么人，云先生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