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员和他的保镖》他云十七

4、亲密

　　他怎么会知道这部电影。

　　他知道，说明他是不是就是阿耀。

　　戴斯予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种情绪蔓延开来，憎恨、喜悦、伤心、痛苦……

　　他不知该做出反应。

　　时隔百年，活生生的阿耀站在他面前，浓眉、如黑曜石般的眼珠、挺直的鼻、薄唇，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眼眶逐渐湿润，太没用了，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哭。

　　他眼中爆发出失而复得的惊喜，梁承安接不住他的情绪，突然慌张起来。

　　帮他捡起手机递给他：“我很喜欢《沉默的时钟》这部电影，里面有一个角色跟你长得很像，而且你们俩名字都一样。”

　　想多了，戴斯予一秒落寞，躯体仿佛从万米高空坠落，还是挤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他说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戴斯予整理好情绪：“是吗，我不太清楚。”

　　梁承安把相册中保存的照片给他看。

　　黑白照片，穿着学生制服的他，戴斯予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倒是他情绪颇为激动，眼中闪烁着光。

　　“我很喜欢这个角色，也没想到居然能在现实中遇到这么像的你，你们是有血缘关系吗。”

　　梁承安侃侃而谈，同时也在观察他的表情，有些别扭，往下，手臂贴着裤腿，手指敲打着大腿很有节奏，连小动作都一样，会有这么像的人吗？

　　两个人不会像到极致，除非是同一个人。

　　戴斯予也在观察他，像，可神态完全不一样：“没有吧，我不认识，纯属巧合。”

　　“我想也是。”梁承安也不是听不懂人话，见他没有兴趣，换了一个话题，“我知道唐静的角色定了你，快要进组了。”

　　既然不是阿耀，戴斯予对他失去兴趣，必要的人情交往，顺着他的话往下聊：“对，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剧本，这部电影是从女主角的视角出发，唐静是配角，戏份不是很多。”

　　声音也一样，梁承安情绪一直高涨：“嗯，但你这个角色挺出彩的，戏份不多，但是是整部电影的灵魂。”

　　不一样，同一张脸不同性格，一个什么都不说，话都憋在心里，一个能聊，虽然是尬聊。

　　戴斯予越过他看向后面等待的他们，并继续点餐。

　　梁承安也不好耽误他，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你看过《沉默的时钟》吗，如果没看过，推荐你看。”

　　戴斯予摸了摸鼻子，斩钉截铁告诉他：“没有。”虽然这是他最出名的电影，可他不喜欢，甚至还有点厌恶。

　　梁承安还挺失落：“剧组见。”

　　“你们聊什么呢。”他离开，朱川才上前，此前看他们聊得还挺好，就没打扰。

　　戴斯予看着他的背影道：“就聊电影的事，马上要合作了，还不得先认识。”也有收获，起码明显地看出他对自己有兴趣。

　　朱川：“也是。”

　　“你们有想吃的吗？”戴斯予改了主意，“找个餐厅先吃饭吧，大家都累一天了，我请客。”

　　*

　　定妆照拍摄日。

　　试镜时匆匆忙忙，作为被面试者压力自然大，今天作为主演，戴斯予自然就轻松很多。

　　沈谦一进来就和他拥抱，上下打量不断：“上次没来得及说上话，我们有好多年没有见了吧，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戴斯予：“是啊，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啊。”连伍导演在一旁听了一耳朵。

　　沈谦回忆起从前，脸上笑吟吟：“那可不，我们17年前就合作过，就我拿第一个最佳男主的那部电影，他在里面演我的侄子，我们有很多对手戏，在我的记忆里他还是这么小的小孩呢。”

　　“哦，那部戏。”连伍有印象，“原来就是你啊，当时我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孩演戏很灵，现在依然还是很灵。”

　　被大佬们夸赞，戴斯予自然乖巧地笑一笑。

　　“这，侄子变情人。”沈颐从试衣间出来，“两位有想过再次合作会是这样的情况吗。”

　　“属实没有想过。”沈谦忘了这层关系，“被你一说怪怪的。”

　　“所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戴斯予自然接道，“不是还有曾经情侣变父女，沈老师演技这么好，没问题。”

　　沈谦心里那叫一个舒服：“你这小孩，还是那么讨人欢心。”

　　戴斯予拍起了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两位沈老师，还有一位梁老师，都很优秀，我要向你们学习。”

　　开玩笑，四位主演，咖位都大，就他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咖，当然得谨慎。

　　连伍此时出声：“承安，你好了吧，你先来。”

　　戴斯予和他有短暂的视线交流，此前他一直静静地坐着没参与话题，难怪说他高冷。

　　闲聊结束，大家也都开始忙碌起来，和他们比唐静的妆造最复杂，所以他还在化妆，他们三个已经开始拍家庭照。

　　唐静角色很复杂，所以面对不同人物有不同风格。

　　和沈谦搭，是刚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学生，服饰简单，不需要太多修饰，日常的穿搭符合上班通勤风。

　　“不错。”

　　妆容看似简单，其实也花了一番功夫，连伍比较满意，面试的其他男演员虽然更贴合女生，但都不如他对唐静分析得透彻，他也是全部面试者中最有唐静气质的一名演员。

　　单人照好拍，双人照片花的时间要多一点。

　　定妆海报需要传递出两位人物的关系，可不是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收工。

　　一前一后，沈谦需要从背后抱住他，两人对视，很简单的一个姿势，然后再换姿势，两人意外地默契，拍起来很快。

　　和梁承安搭，唐静多加了一个乐队鼓手的身份，从头到尾都需要改变，中长发变成长到腰部的黑长直。

　　淡妆也改成了烟熏妆，服饰加了很多朋克的元素。

　　戴斯予全程像个娃娃一样被他们摆弄，成品出来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相信，这张照片如果发到网上绝对没人能认出来。

　　“哇哇哇。”沈颐路过，发出惊叹声，“我的妈呀，太漂亮了。”

　　戴斯予比较谦虚：“都是她们化得好。”

　　和她合拍了几张照片，戴斯予出发去摄影室，这次他要跟梁承安合拍。

　　连伍也是惊艳了一把，他长得很文气，起初还担心他化比较浓的妆不适合，没想到他的脸浓妆淡抹总相宜。

　　拍完单人照，他指导说：“先来一个简单的拥抱，唐静看镜头，陈孟冬看唐静。”

　　两人面对面站着，工作而已，戴斯予大方得很，一点都不拘束。

　　真正和他对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拥抱肯定不能像平时兄弟之间的拥抱。

　　得表现出暧昧和缠绵。

　　梁承安，同时也怔愣住，他拍过的电影不算多，少有感情戏。

　　连伍特意没继续指导，就是想看看他们之间能擦出什么火花。

　　不犹豫，戴斯予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双臂锁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上，微微偏头，得意洋洋看着镜头。

　　一股馨香袭来，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向了心脏。

　　梁承安抬手覆上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

　　低头望着他，眼神痴恋又缱绻。

　　“很好。”

　　第一次合拍，没有时间磨合，眼神就很到位，看来后续拍摄会顺利，连伍越看越满意。

　　配合摄影师换了好几个角度，总算是完成，戴斯予才有空长舒一口气。

　　两人一起看成片。

　　修图师放大细节，戴斯予看见位于自己腰上的一双大手，说实话在拍摄时他没有感觉，现在，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转头一看，就不经意地瞥见他微红的脸。

　　上次，他就发现了，梁承安好像对他有种莫名的在意和喜欢。

　　明明他们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

　　有意思。

　　勾引他应该很简单吧。

　　不像阿耀，木头人一个，怎么撩都是黑沉着一张脸。

　　实在是没有办法，戴斯予想到一招，把他灌醉，接着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以他的脾气秉性，肯定负责到底。

　　谁能想到，阿耀没醉，他醉了。

　　真是丢脸。

　　一连拍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可以小小地休息一会，出来后，两人并肩走着。

　　戴斯予开了一个话题：“没想到第一次合作拍摄，我们还挺默契的。”

　　梁承安掌心还留着他发丝的顺滑：“嗯，我们俩在一起的戏份很多。”

　　“等一下。”戴斯予停下来，“你的这里有一根头发。”

　　梁承安心跟着一动：“哪里。”

　　“别动。”戴斯予靠近，从他耳朵边扯出一根长发，甜甜地笑着，“可能是我们刚刚太亲密了，所以我的头发掉在你身上了。”

　　梁承安耳朵一红，不敢直视他。

　　上挑的眼线，让本来长相偏清纯的他带了一丝风情，烟熏妆但不是很浓，整体妆容是银灰色，裸色的口红，一笑起来百媚生。

　　见他躲闪的眼神，戴斯予直呼有趣，见好就收。

　　往前一走，一高兴开始唱京剧。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这首曲子，梁承安连忙追上去：“你看了《沉默的时钟》吗？”

　　又来，戴斯予懒得理他：“没看。”

　　梁承安追着问：“为什么你唱的和电影里戴斯予是同一段词。”

　　戴斯予：“别，你看串了吧，《沉默的时钟》里可没有这一段，这是另一部。”

　　糟糕，说漏嘴了，中了他的圈套。

　　梁承安却笑了，这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你就是戴斯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