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循此苦旅》清蒸多宝鱼

56、番外6

　　“莱雅，莱雅。”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将我从昏迷中唤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纳西莎?马尔福正担忧地摇晃着我。
　　“没事。”我从地上爬起来，然而一阵晕眩感又让我立刻跌坐下去。
　　“我不怪你，莱雅。我不怪你。”她喋喋不休地说，“如果我是你，也不会答应帮助德拉科的。我知道你在暗中教授他钻心咒，我感谢你…”
　　纳西莎?马尔福显然会错了意，或者她以为我要死了，所以开始这样安慰我。
　　我置身于她的怀抱里，一股淡淡的花香涌进我的鼻腔，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我也是这样静静地趴在西茜胸前。
　　“西茜，我好累。”我低声说，能感觉到眼下的一脸湿润，“我把西里斯?布莱克藏在地牢里了。昨天我想杀了他，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几十年来如一的温柔：“我早就知道了。别忘了家养小精灵能去庄园的任何地方。”
　　我震惊地抬起头，可西茜的表情平静极了。
　　“我也好累啊，莱雅。卢修斯离我而去了，德拉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但我不想看到我的儿子成为一个杀戮者，我也知道他不会的——那孩子的杖芯甚至是独角兽毛。”她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希望战争早日结束，比任何人都想。”
　　“西茜，我害怕。”我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颤抖，“我害怕，我不能拖累家族…我必须忠于伏地魔，因为他不会失败。”
　　“我时常幻想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还在格里莫广场12号喝下午茶。然后卢修斯迎娶我，然后德拉科出生，然后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她的声音也抖得厉害，“我想回家，莱雅。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是食死徒的大本营…我想回家。”
　　我看着她蓝色眼睛里的点点泪光，面色因情绪激动而泛红，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古怪的情绪，我难以接受。在这一刻——我想吻她。
　　“…西茜，和我走吧。”我控制不住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距离的不断缩短使我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他根本不爱你…”我的脑袋晕得厉害，将心底的话全部吐出。
　　我捧起她的脸——
　　啪的一声，我的脸颊传来一阵刺痛。
　　“你越界了。”她将头猛地转过去，慌不择路地站起来。
　　“纳西莎?布莱克！”我费力地抓住她的袍脚，“你在害怕，因为你也同样…”
　　“住嘴！”她狠狠地用右脚踢着我的左手，“我让你住嘴！”
　　“你在害怕什么！我爱你！”
　　纳西莎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她转过身来，我得以看清她满面的泪水。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我不能，莱雅…我们都不能…想想他们会怎么说，想想德拉科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尽可能轻柔地擦拭掉她的眼泪，但我的手抖得惊人，“你也应当先做自己。”
　　我顿了顿：“你已经把自己困在母亲的角色里太久，久到自己已经忘了——你先是纳西莎，然后才是马尔福。”
　　她用手捂住嘴，似乎在费力地不让自己说出什么。但我能看见她眼睛里隐藏的悲伤。
　　高傲是纳西莎的伪装，也是她的保护色。
　　“可是…”我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人如何才能逃离自己的影子？*”
　　我紧紧抱住她：“人如何才能拒绝自己的宿命？如何才能剥离自身的躯壳？*”
　　“别质问我…”她胡乱地抹去泪水，“我已经够累了，莱雅。我不想，我不能…”
　　“我没有！”我觉得脑袋乱极了，“我也在问自己…人要如何…”
　　“我很痛苦…”我轻轻抱住她，“我们都是。”
　　“我们不能，莱雅。”她轻拍我的背，时不时抽泣着，“想想我们的家族，我们会让它蒙羞…我们会成为罪人。”
　　她努力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事，唯有按照写好的剧本机械地前行。人要如何剥离自身的躯壳？——对不起，莱雅。人不能。至少，我不能…我们不能。”
　　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包围了我，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
　　“我们只是家族的傀儡，历史洪流里微不足道的一滴水。”她不停地说，“我们的生命已经是完成时了，没有改变的可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喃喃自语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去。”
　　我松开她，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纳西莎没有阻拦我，我知道她想和我一起走，但她不能。
　　“告诉德拉科，博金?博客的商店里有他需要的东西。那是个大物件。”我转过头去，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坐在地毯上的金发女人，“我会向你证明我是对的。再见，西茜。”
　　我知道，明天的纳西莎又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马尔福夫人了。
　　我带上兜帽，快速向楼下走去。摸出袍子里的一瓶银色液体一饮而尽。
　　我的脑海被那双湿润的蓝眼睛填满，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
　　慌张地解开铁链，我向最里间的牢房里跑去。
　　西里斯?布莱克还在沉睡之中。
　　我颤抖着推醒他。
　　“西里斯，我们回家去。”

　　*摘自德奥音乐剧《莫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