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族文盲上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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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门，说不开心是假的。
距离上一次出门已经过去四年了，虽说在观天村的学堂并不愉快，甚至最后还是靠叶先生舍身相救才得以逃出来，但好歹也算是见了别人，去了别处的。
在此之前，云峤可是从来没见过旁人的，直到捡到沧海为止。
云峤道：“沧海，还记得上一次出门吗？我都走出去十里地了，你才突然从草里爬出来，脸上蹭的都是灰，还不忘记同我炫耀，说你带上了我送你的古萧。”
沧海闻言一笑：“怎么会忘呢，谁叫你当日出恭不带我，害得我以为你去哪里都不带我。”
“我那是去出恭吗？我是去拿武器了。”
沧海又是一笑：“是去拿你自己了。”
其实，守海人这把祖传武器也是有名字的，取决于新守海人愿不愿意给换名字。
当年阿娘接替守海人之职时，刚从巫山游历归来，为了纪念这珍贵旅途，便取一单名称武器为——山。可后来又觉得不好听，总是山啊山的叫，便换了一个字，只是含义没变，还是山的意思。
也就是“峤”。
等有了云峤后，觉得这名字甚是好听，也懒得取新名字，干脆二合一，武器和儿子都叫“峤”。
沧海边走边笑，云峤也不同他计较，提起往日时光，思绪便止不住地往回飘，一路回到二人去往学堂的日子。
……
【七年前】
按照祖训规定，守海人到了年岁是要出门上学堂的。眼下云峤就在去往学堂的路上。
说起来，从树屋出来也有一个时辰了，他合上破旧的羊皮地图，寻了一处树下歇息，顺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这时，吵嚷着要去别处学习“如何做人”的沧海，忽然从树丛中探出脑袋，开心道：“是我呀云峤哥哥。”
还是小豆包的沧海，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长相与他人不同，一双晶蓝色的荔枝眼巴巴的望向冷脸的云峤。
方才心里还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云峤心里高兴，但表面上却一脸淡定：“你不是要走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沧海撇撇嘴，委屈道：“姨母只说暂时收留我，你又总是以出恭为由不带我玩，所以怕你去学堂也不带我嘛，只好偷偷跟来了”，说着，扭过身去，露出背上的古萧，“你看，我还带了你送我的古萧呢！”
当日他哪里是去出恭，分明是找个由头开溜，去拿前一晚不得已放在树后的武器。
至于为何前一晚武器会跑去外头，还不是因为他怀疑沧海的身份，拿着武器一路尾随。最后为了不被发现，方便回家，迫不得已弃武器而去。
一开始，云峤确实以为沧海就是海里巨怪变的，除了被他惊为天人的“美色”所诱惑外，还想来一招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于是将人带回家后每日观察，一双鹰眼总盯着沧海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将“巨怪”一击毙命。
这一紧盯，真叫他看出沧海的一些特殊之处来。比如吃饭的时候喜欢把脸扎在碗里，开心了会动一动尖尖的耳朵，又或者是每晚溜下树去泡水。
对，就是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树屋周围的小溪中泡着。
不过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异常。
像是恢复巨怪真身吃人什么的……
结果观察了半个多月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倒是叫他看出了好奇心，甚至在相处中，还感受到了那么些许快乐。
于是，他暂且把沧海的怪异行为归咎于：是他族的特殊癖好。
思绪回迁，小云峤最终默认了沧海跟随他一道去学堂。
二人简单吃了粮饼，收拾好行囊出发，根据年久失修的地图，奔着观天村的学堂去了。
这村子离得不近，路上方圆百里没有人影，难免有些无聊。虽说先前也听云峤讲过有关守海人的故事，但并没那么详细。
沧海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云峤哥哥，守海人镇守的究竟是什么呀？”
云峤蹙眉，有些吃惊他问的问题，心道他要么是缺心眼儿的巨怪，要么就真是误会他了。
思索片刻，开口道：“守海人镇守的是海中的一只巨怪，据说它来自地狱道，专吃人间的生灵。还记得我背上的武器吧？那个就是镇守巨怪的武器。”说着，端起战斗的姿势，“厉害吧！”
沧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峤哥哥见过巨怪吗？”
“怎么可能见过，我阿娘也未曾见过呢。不过祖训手卷中倒是有记载，曾有一代守海人屠过一条百尺巨龙，但具体是什么我便不知道了。”
“那条百尺巨龙是巨怪吗？”
云峤摇摇头，道：“应该不是，若是能杀死巨怪，我们不就可以不被困在这里了吗？”
沧海不解：“守海人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要守着海底巨怪了！等有朝一日它从海里出来。”云峤神秘兮兮在脖子上横着划了划：“我就得站出来，与它一决高下。”
沧海被逗得咯咯笑，云峤却撇了他一眼：“你笑什么，既然巨怪能被我的祖先镇压，自然也能被我镇压。”
“可是你都没见过它呢，怎么知道该如何镇住它？”
“现在没见过不代表以后见不到，至于镇压之法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沧海摇头。
“这叫血脉觉醒。”沧海觉得颇有道理，认同地点了点头。
一个敢讲，一个敢信。
不过问题不大。
自此，二人一齐踏上去往学堂的路。
沧海如同一条入水的欢脱鱼儿，一路上蹦蹦跳跳，看这边也有趣，看那边也新鲜，总是缠着云峤问啊问个不停。但笑归笑，闹归闹，路走的可是不轻松。
他们不是走错路，就是要趁天黑前找到适合睡觉的地方。因此走走停停，竟是从初春走到盛夏，又从盛夏拂过深秋。
终于，两个少年在一年后走到了学堂所在的观天村。
只见村口有两块碑石，上头雕刻着他们看不懂的文字，路中央放置一张木桌，桌子后头坐着两个手提大刀的壮汉，目光凶狠地扫过要入村的行人，时不时还要拦下来盘问一番。
透过石碑与壮汉的空隙，云峤看到从未如此之多的人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上呗。
幸好壮汉并未为难两人，简单盘问便放了行。
入村后，跟随着地图中的指引顺利地找到学堂，云峤上交了阿娘给的珍珠，在管事的安排下住到一间不大的木屋中。地上铺了两个席子，床边两张小桌，这便是他们的住所了。
夜晚降临，云峤躺在席子上，看着房梁发呆。
距离出发来学堂已经一年有余，也不知阿娘现在在做什么，思绪万千，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沧海到了此处该如何泡水呢？
一路上，云峤总是有意无意地露宿溪边，方便他夜半三更起来泡水。
虽说不知从何时起，沧海从每晚泡水逐渐变成两天一泡，但学堂毕竟不似在家，从每日进餐到几日沐浴都是安排好的，一举一动都要按规定来，这下他该怎么办？
正想着，沧海便起了身，轻手轻脚朝盥洗室走去。
是的，沧海不是人族的，他来自御龙族。
御龙族乃独立于人族之外的种族，常年生活海里，其内部种群之多，数不胜数，其中以鲛人、蛟龙最为出名。
御龙族天生有化形成人的能力，上岸后需要定时泡水，汲取水灵以维持人形。届时周身水波粼粼，散发轻微光亮，若是长时间不汲取水灵，再次泡水时则会鳞片纹路尽显。若人形态皮肤出现龟裂后仍不接触水源，便会脱水而亡。
这就是沧海泡水的缘故了。
随着上岸的年岁增长，泡水的间隔也会逐渐增长，眼下沧海已然可以两日一泡，为了适应学堂的安排，他决定以后三日一泡，免得被旁人发现了他的异样。
沧海悄悄打开盥洗室的门，环视四周，确认空无一人，才蹑手蹑脚地搬来水桶，从储水桶中舀出几瓢水，幸好他身量不大，需要舀的水并不多。
其实沧海和云峤一样没见过这么多人，又深知自己御龙族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从临近观天村起就不敢随意泡水了，只敢跟着云峤哥哥半步不离。
为此，他第一次三日没有泡水，虽然人形态的他没有感觉不适，但入水后晶蓝色的鳞片尽显，说明了他此刻极为缺水。
沧海又往水里缩了缩，试图隐藏自己有违常理的身体状态。
入水后，他通体被晶蓝色的鳞片包裹着，两只耳朵尾处逐渐变尖，散发着流光溢彩的亮光，灵动地摇摆着，好似海葵在水流的冲刷下温婉起舞。一双眼眸散发着晶蓝色的微光，在黑暗中似一轮明月，又宛若星河。
沧海胆战心惊，这样子要是被人看去，岂不是要被当成妖怪就地正法，得亏此刻夜已深，没人会来盥洗室瞎溜达。
泡水后的沧海穿戴整齐，将木桶迅速归回原位，不留痕迹隐匿在黑暗中，朝着小木屋快步走去。
第二日清晨，云峤和沧海穿好衣服，去门外拿到学堂派人分发的早膳，在木屋中快速用完，便跟着其他学徒一齐来到厅上，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位年迈的老先生步履蹒跚地走到最前方，颇有威严地扫视众学子，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沧海自知自己的眼眸与旁人不同，不安地往云峤身后躲了躲，低下眼睛盯着姨母为他纳的鞋看，好在老先生眼神不好，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他。
老先生清清嗓，开口道：“天地之间，并非混沌，海之为主，陆之为辅。这世间啊，有属性不同的五族人，互相制衡，乃相生相克，是为，十洲天地的运行之法。”
沧海一个字儿都没听懂，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鱼脑袋能理解的事情。
“此五行属性，乃金、木、水、火、土。”老先生继续说到。
“火，是开天辟地产生的天火，据说天火霸道，足以摧毁世间最强硬的东西。此族人呢，可悬于天地之间，遨游万物之上，简单来说，便是会飞。”
“金，乃天地之间的灵气汇聚而成，此灵气一分为二，一半为静物一半为活物。传说中该族人手持法器，神通广大，变化莫测。”
“木，掌控万物生命之源的神族，只闻其声，不见其身。此族自是不必多说，乃五族之首，万物生灵之主。”
“土，尘埃繁星，一介众生而已，想是……不必点破，诸位学子也该知晓是咱们人族。”
老先生顿了顿，环顾四周：“至于最后这水嘛，乃是十洲之地内，族群种类最为之多的，御龙族是也。”
“咳咳……咳……”沧海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从老先生的口中听到他们族的名字，登时被口水呛了个正着。
云峤连忙回头看向沧海，关切问道：“怎么了沧海，哪里不舒服吗？”
沧海摆摆手：“没事儿云峤哥哥，我被口水呛到了。”
远处的老先生继续说道：“然则，除去人族，世间并无一人证实过其他四族的存在。不过既然有传闻流传下来，想必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日后你们大家还是要多学、多看。”
“细细想来……十年前确有一蹊跷事，当年此人也曾是我学堂中的教书先生。时逢干旱，有一学子偶然间看到这位白先生似与人不同，后来……”老先生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止了声，轻咳一声道：“总而言之，此人如同人间蒸发了那般，了无音讯。”
一学子道：“白先生？这人是谁？与人有何不同？”
老先生摇摇头，摸着胡子道：“不可说，不可说呀……”
沧海缩缩脖子，把手挡在眼前，透过手指缝环顾厅内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族文盲上学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