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冬》寒冬一遇

7、重逢7

　　登机以后，飞机还没起飞。

　　程瑾年下午说的那些话处处透着怪异，池郁想不通程瑾年为什么会避开颜兮，问她在国外上学时候的事。

　　翻出下午才加上的联系人，池郁发了个消息给他。

　　——你在背着颜兮查什么？

　　池郁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飞机上的乘务人员过来提醒他。

　　“先生，飞机要起飞了，请把手机关机或调至飞行模式。”

　　一旁的颜兮闻声望过来，池郁关了手机。

　　一路上，池郁都在想程瑾年那些话。

　　照程瑾年说的话，两个人关系很亲近，如果程瑾年只是因为好奇国外的生活，颜兮没有理由不告诉他。

　　如果真的是不愿意说，程瑾年也没有理由在遇到一个刚认识不久，但和她姐姐是高中同学的人时，就迫不及待追问以前的事。

　　除非……颜兮回国后做了什么让程瑾年无法理解的事，让程瑾年觉得和国外发生的事情有关。而且这件事到现在仍然留有隐患，甚至可能会给颜兮带来伤害，否则程瑾年也没有必要到现在还去追究十年前发生的事。

　　所以，颜兮回国后到底做了什么？在国外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这件事会跟十年前她突然的消失有关系吗？

　　池郁转头看了一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的人，怕她着凉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颜兮，所以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原本想着你要是真的不愿意说，我就尽力无视那根留在心里的刺，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如果这件事真的还有隐患，有可能会伤害到你，那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下了飞机之后，池郁打开手机看到程瑾年发来的消息。

　　——在我确定你可以信任之前，我不会跟你透露任何事情。

　　池郁给他回了条消息后关了手机。

　　程瑾年见他第一面就忍不住支开颜兮问他，说明他在查的东西至今没有进展，所以见到他这个颜兮国外的朋友，才会迫不及待想要了解什么。

　　而池郁想知道颜兮回国之后发生了什么，目前也只能找程瑾年了解，程瑾年既然不愿意透露，那么他也别想从池郁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池郁不再看着手机，和颜兮一起出了机场。外面有人来接，两人直接上了车前往提前订好的酒店。

　　酒店还是订的套房，两个人一人一间。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去进行广告拍摄，到时候有的忙。”

　　颜兮点点头，走进自己房间。

　　傍晚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颜兮正在卫生间里，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池郁已经走到门口开了门。

　　她正要过去，在听到那道女声时瞬间僵在原地。

　　“池郁哥！”外面的女人声音很是欢快，颜兮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得出那人脸上惯有的甜美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池郁问。

　　“我听你经纪人说你在这里有广告拍摄的工作，所以就来这里找你啦！”

　　女人很是开心的往里走，一眼就看到了方才被池郁挡住视线的颜兮。她愣了几秒，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几步冲过来拉住颜兮的胳膊。

　　“颜兮！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显得很是亲昵的抱住颜兮的胳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全身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

　　“你当初不说一声就消失了，我还难过了好久呢，玖莉也很快就转学走了，都没人陪我玩了。”

　　金娜妍一脸幽怨的跟人撒着娇，谴责着颜兮这个“朋友”的不告而别。

　　颜兮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让她说不出一句话，连一句放手都说不出口。

　　“你们两个认识？”池郁有些疑惑。

　　金娜妍笑得一脸灿烂，很是骄傲的点头：“当然了！颜兮可是我在青雅女高最喜欢的人了！”

　　池郁想起来，颜兮高二转走的那个学校就是青雅女高。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是青雅女高的。”池郁问。

　　金娜妍看上去有些迷茫，“我没说过吗？那可能是我忘了。”随即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幽怨，“池郁哥，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的那些信息网上一搜就有，我没说你竟然也不知道我是青雅女高的，太让人伤心了。”

　　池郁对此不置一词。

　　金娜妍又有些疑惑的问：“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说完不等人回答，她仿佛想起什么，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起来！颜兮你转学之前是光延高中的是吧？池郁哥也是光延高中的，那你们之前是同学？”

　　池郁点头承认。而一旁从金娜妍出现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颜兮，听着他们的对话，胃里猛地一阵翻涌，她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

　　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颜兮控制不住那股萦绕不散的恶心感，胃里一阵阵翻涌，吐到最后全都是酸水，颜兮被难受的逼出生理性眼泪。

　　池郁眉头紧皱，拉起她的头发抓在手里，蹲在她身边给她拍着背。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身后的金娜妍一脸焦急地问。

　　“中午我们是一起吃的，应该不是饮食的问题。”池郁回了金娜妍一句，对着颜兮说：“等会儿去医院看看吧。”

　　颜兮等缓过劲儿，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回房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站起来，强撑着走到门口，对着池郁说：“等会儿你们自己去吃饭，不用叫我了，我睡一会儿。”

　　不等池郁回答，一旁的金娜妍抢先开口：“那怎么能行！你要是不想出去的话，我跟池郁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饭吧。”

　　说完，金娜妍顿了顿，笑嘻嘻地看着颜兮：“我高中的时候也经常给你带饭来着，不是吗？”

　　颜兮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房间锁上门。

　　靠在门后，颜兮浑身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光，顺着门板滑了下去。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维持冷静，一步步爬到行李箱旁边，打开箱子。

　　箱子一旁的暗袋里装着好几种药，颜兮从里面翻出一瓶，强忍着颤个不停的双手倒出两粒送进嘴里。

　　颜兮忍着喉间的干涩将药片强咽下去，翻身躺到地上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等缓过劲，她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坐起身，捏了捏酸软的双腿，站起来走向卫生间。

　　洗漱一番后，颜兮从箱子里翻出助眠的药吃下，爬到床上闭上眼睛。

　　等睡一觉醒来，很多事儿就会过去了，她想。

　　很多个无望挣扎的日子，无数个痛苦绝望的夜晚，颜兮都是这样一遍遍对自己说着自欺欺人的话，一遍遍告诉自己，会好的，都会好的。

　　以前都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这一次，颜兮几乎控制不住上涌的情绪。她死死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不愿让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展露一丝脆弱。

　　更何况，外面还有池郁和那个女人。

　　他们之中，不管是哪一个，颜兮都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要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是自己要来承受这些？为什么要再次出现打破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

　　明明……她已经那么努力在活着了。

　　颜兮强迫自己冷静，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强行剥离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她放慢呼吸试图让自己睡着。

　　只是这一次，哪怕已经吃了药也睡不着了。

　　晚些时候，池郁走到颜兮门口喊她去吃饭，但是并没有听到里面人的回应。

　　“池郁哥，我们自己去吃饭吧，颜兮可能在睡觉呢，我们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份。”金娜妍在一旁说。

　　池郁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和金娜妍一起离开了酒店。

　　回来的时候，池郁怕颜兮还是不舒服，所以给她带了清淡一些的瘦肉粥。

　　敲了半天门没有等到回应，房间从里面上了锁打不开，池郁拧着眉拍门。

　　“池郁哥，颜兮可能不想吃饭就先睡了，我们别再打扰她了。”金娜妍在一旁劝他。

　　池郁这回没有再听她的了，“她下午状态不对，我怕她在里面出事。”

　　池郁说完接着敲门喊颜兮的名字，在几次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池郁正想去前台要备用钥匙，房门这时候被打开。

　　颜兮看了眼池郁，从他手里拿过东西，“我没事，有点困睡了会儿。”

　　她说完又要把门关上，被池郁拦住，“颜兮，你脸色很不好看，我们去医院看看。”

　　颜兮轻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

　　池郁不放心她，硬要拉着她去医院。一旁的金娜妍见状走上前拉住颜兮的手，“颜兮，你就去看看吧，你看池郁哥多担心你啊。”

　　颜兮把手抽出来，“不用，我没事，”她看向池郁，“明天不是还有拍摄吗？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颜兮说完不再等两个人回应，关上门反锁，之后任池郁怎么叫也不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