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冬》寒冬一遇

5、重逢5

　　“挺好的，比送外卖轻松点。”韩信宇说，“猜到他会出手，没想到会这么快。”

　　颜兮摇头轻笑，“他说他会给我安排比送外卖还要辛苦的工作。”

　　“他也就嘴硬罢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是真是假都无所谓，”颜兮说，“我现在挺好，这样的生活也是我自己选择并且目前最适合我的生活方式。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不管是你还是池郁。这话我跟池郁也说过。”

　　“好吧，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也不逼你，不过要是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韩信宇笑得温和，“虽然很久没见，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因此变得生疏。”

　　“这么看来，你好像又跟过去没什么差别了，还是那么可靠。”

　　韩信宇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和她记忆里一样，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不会让人为难，看上去一直都那么成熟稳重。

　　和他比起来，池郁反倒显得幼稚许多，脾气也变得比以前更差了。

　　想到这儿，颜兮还是没忍住问出来，“话说池郁以前有这么幼稚吗？搞了个什么协议让我签，还说什么违约的人要赔十倍，一脸要给我好看的样子。”

　　“是吗？”韩信宇轻笑，“这十年都好好的，怎么一见你就变幼稚了？”

　　“谁知道呢。”

　　颜兮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等她打完针，两个人又一起去吃了顿饭。

　　在家里养了两天，把病养的差不多了，颜兮又开始接单去外送了。

　　当她不知道第几次送外卖碰到池郁，不知道多少次收到差评的时候，她问池郁：“你想怎么样？”

　　她没想到池郁会幼稚到用这种方式来逼她妥协。

　　“签了协议。”

　　“不可能。”

　　颜兮拒绝的很果断很硬气，池郁并未因此气恼。

　　之后颜兮刻意避开了熟悉的尾号和地点，只是依旧没能避开池郁的纠缠。

　　他做的这些事并没有对颜兮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只不过会让人持续性陷入烦躁不稳定的情绪当中。

　　对于现在的颜兮来说，这种情绪状态并不适合出现在她身上。

　　周一这天，颜兮去酒店找池郁。

　　到酒店房间，发现房里除了池郁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刚好，两个人认识一下，这个是小方，我助理，这个是颜兮，我新找的助理。”池郁跟两个人介绍。

　　“哥你不要我了！”

　　“你有助理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彼此看了一眼。

　　颜兮到底还是没能抵住池郁无赖的纠缠，低头妥协签了那份协议，答应当他助理，只不过她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助理了。

　　她并不想有人因为她失去工作。

　　池郁扫了眼面前两个人，对小方说：“你不是总说我们忙起来的时候脚不沾地，连休息时间也没有吗？正好今天有写真拍摄，你休息，她跟我过去。”

　　小方心说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但他真没有让池郁再找一个助理的意思啊！而且这几天没工作不是一直在休息吗，还休息什么？

　　这话他到底没问出口，应了一声。扭头看向颜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比较合适，“你……”

　　“我跟他一样大，叫我颜兮姐吧。”颜兮指了指池郁说。

　　“嗯，颜兮姐，我跟你说一下等会儿拍摄时需要注意的东西。”小方拉着颜兮跟她说细节，他不知道颜兮以前有没有这种工作经验，怕到时候出差错，所以说的很详细，颜兮也很是认真的听着。

　　见两个人说了十几分钟也没说完，池郁打断他们，“需要注意的事情我会告诉她，再不走拍摄要迟到了。”

　　小方应了一声，把池郁需要的东西递给颜兮，“颜兮姐，那池哥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颜兮点点头。小方走了之后，池郁和颜兮也出了门，两个人来到停车场。

　　“你来开车。”池郁把车钥匙递给颜兮。

　　“我不会。”

　　见池郁望过来，颜兮拿着钥匙跟他说：“我不会开车，没有驾照。”

　　两个人在停车场相顾无言。池郁倒是有驾照，可是这种工作场合他一个大明星来开车合适吗？

　　好半晌，颜兮说：“要不，把你另一个助理叫过来？”

　　几分钟后，小方从后视镜偷偷往后看，后座的池郁拧着眉一脸不虞。反观副驾驶座的颜兮，神色如常一点异样没有，还有闲心提醒他，“看我干什么？看路啊。”

　　后座的池郁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扫向了前面的人。

　　小方立刻把头扭回去看着前方，尬笑两声，“没有姐……我就是想说，你长得还怪好看的。”

　　话刚说完，小方就想扇自己两巴掌，因为后座的池郁看他的眼神分明更加不对了。

　　小方心里泪流满面，真想大喊：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亏他在酒店的时候还想着，以后多个助理自己能轻松点，谁能想到老板招的助理不是助理啊！

　　小方不敢再说话了，专心开车。

　　等到了拍摄地点，池郁拿出工作状态，下了车很是谦逊的跟工作人员问好，笑脸盈盈看着真就一副温柔暖男的样子。

　　颜兮扭过头问一旁的小方，“他在人前一直装的这么人模狗样的吗？”

　　小方：“……”

　　没想到这位姐这么敢说，小方左右扫了几眼，小心靠近她，“虽然但是，确实如此。”

　　颜兮点点头，“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不远处的池郁眼神突地扫过来，小方立马挺起背站直了。见池郁眼神还是不对，小方默默往远离颜兮的方向挪了挪，那道逼人的视线才算是收了回去。

　　小方：“……”

　　拍摄中间休息的时候，池郁说是请工作人员喝咖啡，点了外送送到拍摄场地。不过外送不能送进拍摄大棚里面，只能自己去外面取。

　　“你去取。”池郁对着颜兮说。

　　“我也去吧，一个人那么多拿不过来。”小方说着要往外走，被池郁拦住了，“不用，也就多跑几趟的事，她之前就是做这个的，难不倒她。”

　　颜兮抬头扫了他一眼，对小方说：“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转身出去拿咖啡。拍摄点的工作人员并不少，摄影师打光师道具组等等，少说也有二十几人，颜兮跑了五六趟才全拿进来。

　　“姐你歇一会儿，我去分给大家。”看了眼池郁，见他没说什么，颜兮点点头。

　　刚要坐下，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我不喜欢拿铁，你去给我买杯美式。”

　　颜兮忍了忍，站起来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池郁没有说话。颜兮拿了外套往外走，小方见她往外走，问她：“姐你去哪儿？”

　　“买美式。”

　　二十分钟之后，颜兮拿着买好的咖啡回了摄影棚，拍摄又开始了。池郁站在聚光灯下，对着镜头熟练摆出各种姿势。

　　摄影师间或指点一句，拍了几分钟就有化妆师上去给他补妆。

　　颜兮在一旁安静看着。听到身后传来些动静，她扭过头扫了一眼，眼神停顿片刻，又面色如常转了回去。

　　没几分钟，余光扫到人影走向这边，颜兮微微侧过脸后脑勺对着人。

　　“小兮。”温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颜兮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来人，“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小兮，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回家吧。”温青恒语气满满都是无奈。

　　听到他的话，颜兮眼中的笑意不见，“耍小孩子脾气？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你让我回家？回谁的家？回哪个家？我还有家吗？”颜兮压着嗓音，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就算有也不是你们温家，我和你们温家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你们温家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见到。”

　　停顿片刻，颜兮语气沉沉加上一句：“永远。”

　　说完，颜兮转身就要走，被身后的人拉住胳膊。颜兮反手奋力甩开，一点没有收着力道。

　　“啪！”

　　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这个原本鲜少人注意到的角落。
　　一直跟在温青恒身后，亲眼目睹最大投资商温总被人甩了一巴掌的几人，顿时目瞪口呆。

　　关键人家似乎还认识，几个人也不好贸然冲上去教训人。

　　池郁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走过来站在颜兮前面，“不好意思温总，我助理手笨就容易给人添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如等会儿拍摄结束我请你吃顿饭？”

　　温青恒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向他身后的颜兮。

　　颜兮把手中因为刚刚用力过猛，洒了一半的美式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她点的是冰美式，本来是想整蛊池郁让他收敛一点，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冰美式拿在手里好半天，颜兮觉得那股寒意顺着指尖一路冻到了心里，让她不至于将心中的烦躁不管不顾的发泄出来。

　　她对着池郁说：“抱歉老板，下午我想请假。”

　　池郁皱着眉，看了眼身前的温青恒，点点头应了。得到应允，颜兮不再理会众人的神色，转身离开摄影棚。

　　颜兮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径直打车回了家，进了家门后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渐渐变暗，窗外正零星飘着雪，在路灯的照耀下微微闪烁。

　　等颜兮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房间中央，周围一片狼藉，桌上的东西全被扫到了地上，像是被人暴力洗劫了一样。

　　颜兮觉得累极了，浑身酸痛的像是跑完了一场全程马拉松，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顾不得手上还在流血的擦伤，颜兮手脚并用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缓缓合上眼。

　　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没事了。

　　颜兮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着把床头的灯打开，室内骤然亮起，满地狼藉再次映入眼帘。

　　颜兮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地上的东西。床单被套沾了她手上的血，颜兮扯下来扔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也有血迹，颜兮伸手抹了抹，血迹已经干了没擦掉。
　　她打开热水洗了把脸，发现脸上也有擦伤，不严重，看着就两道血丝。

　　颜兮想把床单被套洗了，想起什么扭头找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歇了这时候洗东西的心思。

　　拿着手机再度上了床，颜兮翻看未读消息和来电。
　　大部分都是来自池郁，问她是不是认识温青恒，两个人是什么关系，颜兮没有回。

　　还有两条是来自程瑾年。

　　——突击检查，看看你睡了没有。

　　——不能装没看见！看到的话要回我消息！！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十二点零三分。

　　颜兮在下面打字。

　　——睡了，刚又醒了。

　　一分钟后，程瑾年的消息再度发了过来。

　　——是不是又睡不着了？要不要找医生换种药？一直吃一种可能会产生抗药性。

　　——不用，下午开始睡到现在，所以才不困。

　　她的话发过去没几秒，程瑾年就打了电话进来。

　　“你白天没去上班？是哪里不舒服吗？”话里有几分急切。

　　“没有，我换了个工作，给朋友当助理。”颜兮给他解释，“哦，那个人你估计也认识，池郁，挺有名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

　　“嗯。”

　　“……姐，我确实知道他，他这么个大明星，好端端的为什么找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当助理？”

　　程瑾年的语气很是小心翼翼，像是很怕她生气似的，“我之前跟你说让你换工作，你一直不愿意，要是你现在不想再送外卖了，我让我爸给你介绍个适合你的工作好不好？”

　　颜兮沉默很久，缓缓叹了口气，“小年，我在国外也有很好的朋友，你不要这么杯弓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