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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顾大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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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女郎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女郎身上的伤甚是严重,最好是静养。”
“要养多久啊大夫?”顾大嫂在一旁问道。
“最好要养一个多月。”
“好好,阿渠你便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贺应渠没有说话,她断然不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的。“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让我快速恢复吗?”
大夫正收拾着药箱,闻言头也没抬地回道:“有啊,女郎从这里出去,爬上那座山,然后跳下来,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
贺应渠一时无话。
大夫这时抬起头,望着贺应渠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出了声,“听起来是不是觉得荒诞无稽?你现在若是不好好养着,一心想着出远门,便同我所说的那般一样,都没什么好下场。你以为你身子骨好便无碍了吗?你这一条命都是捡来的!”
“你这老头子,怎的就将话说得这般重!阿渠还年轻,怎的到你嘴里好似她要不行了一般。”
“你当如何?她这次能醒便已经是阎王爷开恩了。”
“你这老头子越说越不像话了,快走吧你。”说着便将大夫推出了门。
“你这人,明日别喊我来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贺应渠一脸担忧地望着顾大嫂,“都怪我,你二人没有必要因为我吵起来的。”
顾大嫂嗤笑一声,“我们平日里就是这般说话的,让女郎见笑了。”随后走到贺应渠榻前坐了下来,“女郎还是在这里将养一阵子吧,若真有要事要做,不如写下一封信,顾先生那边可以传信出去。”
贺应渠闻言抬起眼,“大嫂家里可有纸笔?”她要写封信传给岳至。
顾大嫂摇摇头,“除了顾先生家,村里人都不备那玩意。”
贺应渠央求道:“大嫂可以带我去见顾先生吗?”
顾大嫂有些犹豫,她昨日答应贺应渠不过是因为举手之劳,今日她才知道贺应渠伤得如此重,若是她因此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
贺应渠端详着顾大嫂的神色,说道:“大嫂莫要忧心我的身子,不劳心动力无甚大碍的,且我在榻上躺了这几天,再不动动骨头就要散架了。”
顾大嫂见贺应渠面色红润,确实比昨日状态要好上几分,“那成,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这就带女郎过去。”
贺应渠笑着谢过,顾大嫂本想扶她起来,贺应渠却摆摆手,“我可以。”
顾大嫂拿了一件外衫,“乡下没有什么好布料,女郎将就些,这是我年轻时穿过的,颜色还鲜亮些。”
贺应渠摇摇头,“已经很好了。”干净整洁,布料绵软,穿着很舒服。
为了迁就贺应渠,顾大嫂走得极慢,二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顾先生家。
“顾先生。”
方才顾大嫂告诉自己,顾姓是平安村的大姓,半个村子的人都姓顾。
贺应渠随着顾大嫂进了门,顾先生的宅子自是比不上她在上京看到的府宅,但是沿路走过,这一家确实已经算是最豪华的了。
堂中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老头手里拿着一本《道德经》,见有人来了,才将书放下。
“顾先生是我们村里最有学问的人,整日就知道读书,学问好的嘞。”贺应渠点点头。
“村长,这是阿渠,她是凉州人,凉州在哪里啊?”
顾大有听到凉州,不由望向贺应渠,“你是凉州人?”
贺应渠点点头。
顾大有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可知凉州距离这里有多远?”
贺应渠摇摇头,若是她知道,她便不会来问他了。
顾大有喃喃道:“不知道就好办了。”
贺应渠一脸疑惑地望向顾大有,顾大有连忙改口,“不知道的话我便给你想个办法。”说着拿出了一张舆图。贺应渠随着他的动作望了过去,舆图不甚详细,只标注了大概的位置。
“咱们此时在这个地方,凉州在这个地方。”贺应渠随着顾大有的动作望了过去,眉头一皱。
“你只需一路向西而行,过了平州便可到达凉州了。”
“……”
若是真凭他所说那般容易便好了。舆图上并未标记何处有路,只有大概的方位,贺应渠叹了一声,心中已经知晓,问这个顾大有是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多谢顾先生了。”
顾大有将手放在下巴处,而后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摇摇头,“女郎不必客气。”
“村长,阿渠想给家里人写封信,不知能不能帮她一下。”
顾大有点点头,“自是可以。”说着便起了身,主动将位子让了出来,“我帮女郎磨墨吧。”贺应渠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她不过是要写封信,何来这般阵仗。
贺应渠再三推让,却还是被按到椅子上,“女郎就在这里写吧。”贺应渠接过顾大有递来的笔,不再扭捏,提笔一气呵成。
贺应渠放下笔,“如此,就有劳顾先生帮我将这封信送到凉州了。”
顾大佬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如此,就多谢先生了,阿渠家中出了变故,被我家老头子捡来了,多亏里正,告诉阿渠去凉州的路,又给阿渠送信,大恩不言报,我先代阿渠谢过村长了。”
贺应渠望着,顾大嫂是真的十分敬重这个顾先生。顺着顾大嫂,贺应渠望向顾先生,顾先生又抚了一下他的胡须,笑意盈盈的样子,似是对顾大嫂的这番话十分受用。
顾大嫂带着贺应渠回到家中。
“如此,阿渠已经知道回凉州的路了,便安心留在我家养伤吧。”
贺应渠望着顾大嫂笑意盈盈的样子,斟酌着话语:“大嫂一番好意,我本不应推脱,但家中确实有急事需要我,我不敢耽搁……”
顾大嫂闻言皱了眉,“可是你这一身的伤……且今日那赵老那一番话……阿渠可不能不听他的话,若是真落下病根或者更严重的话,岂不是会没命?”
贺应渠望着顾大嫂关切的目光,声音不由软了下来,“大嫂莫要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嫂还要说什么,贺应渠摇摇头,“大嫂,若是我不回去,我的家人会有危险的。”眼下局势未明,贺应渠要尽早找到方塘。
顾大嫂见贺应渠去意已决,只好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女郎明日再走吧,稍后我去赵老哪里为女郎寻一些药物,女郎若是撑不住,再回来!”
一股暖意从贺应渠心底流出,仿佛是深冬之际,冬雪寒天里从天而降一个手炉,让人暖意融融。
贺应渠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大恩不言谢。
听说贺应渠要走,顾大嫂一家三口忙前忙后,贺应渠午后睡醒便听到院子中三人的动静。待得贺应渠出了院子看到桌案上两个大包袱眼皮不由抽了一下。
“大嫂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都是为阿渠准备的吃食。”
贺应渠望着包袱中露出的蒸饼,额角一抽,随后转向另一个包袱,那个包袱被衬得轻飘飘的。
顾大嫂顺着贺应渠的目光解释道:“这里面为都是些换洗的衣衫,阿对了,里面还有阿渠穿来的那身衣裳。这里还有我从赵老那边讨来的药。”
贺应渠望着那一大包药,顾大嫂站在一边对贺应渠解释这堆药的疗效,贺应渠一点话都未听进去,只是走到顾大嫂的身前,将她抱在怀里。
顾大嫂一时怔愣,不明所以,“阿渠……”
贺应渠紧紧地抱着顾大嫂,她对阿娘的印象实在不多,最深的印象便是她在一旁手舞足蹈,阿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想要什么阿娘都是对她笑笑,从未真正应过,不过她每次只需睡醒便可收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阿娘待她是极好的……就同顾大嫂一般。
贺应渠将头埋在顾大嫂的脖颈处,鼻子里传来皂荚的香味,贺应渠贪恋地吸了一口皂荚的清香。
她想阿娘了。
顾大嫂拍了拍贺应渠,贺应渠将顾大嫂松开,顾大嫂见贺应渠微红的眸子,心中明了,故意打趣道:“知道阿渠这是舍不得我了。”
贺应渠咧嘴一笑,“自是舍不得大嫂的,不过,待我找到我的家人,我会来找大嫂的。”
顾大嫂也笑了起来,“那我便在这里等着阿渠。”
是夜,贺应渠躺在榻上,明日她便要走了。
贺应渠虽只在这里住了几日,但这几日她过得甚好,确实有些有些舍不得了。
贺应渠辗转在侧,许是白日睡多了,贺应渠今晚怎的也睡不着了。贺应渠闭上双眼,明日还要赶路呢。贺应渠所有注意力都在身上,感官变得十分清晰。不一会,她听到了敲门声。
“铛铛。”
下一秒贺应渠又听到了顾大嫂的声音,“谁啊。”
贺应渠坐起身,窗外火光通明,贺应渠披起衣服,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她不由提起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凉州的女郎在何处?”顾大嫂见顾大有面色凝重,不疑有他,将手一指,“先生,到底出了何事?劳您半夜来?”
贺应渠听得真切,再转过神知道里正是冲着自己而来之时,门也被踢开了。贺应渠望着白日还一脸和善的老头,如今冷然地望着自己,“将她带走。”
顾大嫂拦在贺应渠身前,“先生带走阿渠做甚?”
“做甚?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她是朝廷侵犯!”
“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