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回》莫威仪

2、第 2 章

　　时间拨回到一个月前。
　　下午六点多，高中生尚回刚刚到家就看见自己的奶奶一个人坐在房子里的老式缝纫机旁发着呆。
　　虽是下午六点，但对于房子位置处于一楼的尚回家里来说，除了从那深蓝色的小窗玻璃透进来微弱的光以外，屋内已经是一片黑暗。尚回就是依靠着这微弱的光看到的奶奶坐在窗户前的缝纫机旁的背影。
　　然而，就在他刚刚伸手准备打开自家客厅的灯的时候。他的奶奶就阻止了他，看也不看进来的是什么人，就神神秘秘的给进来的人一个背影，说：“尚回？”。就在尚回刚应了一声“恩”之后，奶奶又说：“别开灯了，大白天的你不嫌浪费电？！过来，我跟你说说话。”
　　尚回刚疑惑的走过去，心想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就听到那奶奶已经讲了无数次自己已经听腻了的的话。
　　“你一定不要回老家那个房子！那边不好！”
　　其实对于尚回来说，这句话就像“你路上小心”，“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一样，在他耳朵里都要磨出茧子了。这句话要是再听下去，就该‘破茧成蝶’了。
　　身旁的奶奶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琐碎的事情，他不想再听下去，但也不好马上离开，便装作谨遵教诲的样子，实则观察起自己正对面窗外院子里的无花果树来。今年，他们家的无花果树特别奇怪，要是在往年它早已开花结果。然而，如今已经六月盛夏，它却并没有开花结果的趋势。这让尚回觉得捉摸不透。
　　偶有一阵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熏得尚回立马关上了窗户。
　　哪里来的死老鼠味儿？他心想。
　　在尚回身旁一直絮叨的奶奶也闻见了这股味道，她被熏的一阵恶心，从喉咙里发出“呕”的一声后，便不再继续开口讲话了。
　　尚回开门出去，透了透风。
　　过了好久，尚回才回来。他一边进门一边叫了一声“奶”。
　　奶奶看着他问：“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尚回看着自己奶奶“啊？”了一句，说：“我没干什么啊，就放学回来了啊！”
　　然而，尚回奶奶却在心里想：尚回最近怎么学会撒谎了？这孩子不会是抽烟去了吧？如果被自己发现他抽烟了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尚回看着奶奶那不相信自己的表情，心里清楚得很。自从五年前自己爸妈离婚后，奶奶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不仅老爱跟尚回讲一些以前的事情，而且讲的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诡事。如果你说那是老人对以前年轻时的怀念，这就好说一些，因为每个老去的人都在怀念自己意气风发的年代。
　　可奶奶讲的，都是一些听起来十分怪力乱神，但她却总是坚持它是真实确有其事的故事。
　　故事一。
　　在人人都革命那会儿，也就是奶奶的奶奶年轻时的年纪。当时的学堂大多是有钱人家供自己子女上的，而且距离自己住的地方都特别远，学生们大都是需要住在远处的学堂里的。一天，有一个女同学突然觉得头特别晕，跟老师请了假后，独自一人回宿舍休息。在那之后，这位女同学就躺在宿舍的床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个女同学就这样奇怪的死了。在几天后，由于这个女同学无缘无故的缺席了一次考试。学堂先生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同学生病之后已经许久都没来过学堂教室学习了。于是，先生想去学生住的房间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位学堂先生来到女学生的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这个先生好歹也是学过诗书礼仪的人，他没有办法，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进去。特别在那时的年代，人人都害怕别人的流言蜚语，而且大多数人都特别看重个人作风问题。这位先生只能又走回去叫来与这个女学生同屋的人一起走进了她们宿舍。这位女学生住在离门最近的一张床上。同屋的人推开了门，一阵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先生望向那个床铺，只见一个人被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头都没有露出。此时正是夏天六月，学堂先生叫着这个女学生的名字，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他一心急，掀开遮着女学生头部的被子一看，这位女学生已经昏迷了过去。学堂先生快速的将她送往医馆，并且通知了这个女学生的父母……
　　之后，将她往医馆送时，医馆大夫彻底的震惊了。其实，昏迷这种事情并不难治，昏迷的本质，无非就是食物问题，或者是自身免疫力低下之类的。这类病大多是需要慢慢调养的。但是，真正难治的是女学生身上反映出来的另一种病。这种病就连镇上最有名的大夫看了都连连摆手摇头，这病让大夫觉得十分头疼。没有人能具体说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病。当女学生的父母想要了解自己孩子的真实情况时，大夫让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只见这个女同学双腿并拢着，说是双腿并拢，这并不确切。因为她本来是腿的部分连在了一起，猛然看上去，她的下半身像一条肉色的蛇。就像，就像白娘娘的感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是蛇尾。最后，这个女学生父母求医无果。在女学生父母走投无路之时，只能前往学校，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觉得，有果必有因。可他们检查自己孩子床铺许久，除了在床铺底下检查出一个鳞片以外，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最后，他们只有将她送到当时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西洋医院，并且找了西洋大夫做了多次手术，这才把原来本应是腿的部分分开。
　　当时尚回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只觉得奇怪，他问奶奶：“那她的腿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奶奶回答：“就变成蛇的尾巴。”
　　尚回说：“那她都变成蛇的尾巴了，怎么做的这个手术?她腿上不是长了蛇的鳞片?”
　　尚回奶奶解释：“她就是两个腿连在一起，看着像蛇尾巴。其实原来作为人的关节还存在着。手术就是把这层皮分开。”
　　“哦，那这是为什么呢？这个人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尚回追问。
　　奶奶笑了笑，叹了一口气。
　　之后，奶奶再也没有说关于这个故事的详细情况。当时，她看了看窗外的无花果树。这棵树是尚回出生前的一年种下的，种下这棵树后，尚回的爷爷就因为生病早早的离世了。
　　此刻，尚回一直的追问让当时的奶奶很是郁闷，心想：这不就是一个逗你玩的故事吗，你还问的这么具体。但尚回奶奶还是极其有耐心的给尚回解释清楚了。
　　“那做完手术她的腿变成了什么样子？”
　　“康复后，她走路膝盖不会打结，而且是一字脚。”
　　尚回就差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了？”
　　可惜，尚回当时特别好奇这件事的逻辑，他只是觉得这个故事讲的没头没尾，很是奇怪。其实，现实中往往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没头没尾，不知其然。但它就是那样发生了，不给你任何思考的机会。
　　然而，他太关注故事的本身逻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故事奶奶知道的这么清楚。生活中很多看似奇怪没有道理的故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讲述者编造出来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目的，使聆听者接受自己的某种观点看法甚至是指令；另一种可能是这个故事本来就是真实的，讲述者不过是陈述一遍而已。
　　再后来，尚回常常没事就给同班的女学生讲这个故事，吓唬她们。因为这件事，班里的女生都十分讨厌尚回。‘讨厌就是喜欢’，尚回常常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对于这个故事，他自己并不害怕，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但实际上，在他每次讲这个故事时，心里都有些发憷，就连他自己也讲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他对自己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