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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尚回的奶奶是山里栲栳村的老师,名叫李淑霞。她既不是现在那种身处城镇却为了显示自己所拥有的高尚情操,亦或是拥有普世情怀而去乡村支教的老师。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十几年前类似《山村老师》恐怖电影里面讲的那种含冤到死后又怨气十足的可怜又可怕的那种女人。
      事实上,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在山村土豪家成长起来的蛮横姑娘,在别人在为吃喝发愁时,尚回的奶奶不仅衣食无忧,还风风光光上了学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老师。当然,在那时的尚回奶奶还不是一个老太太,她当时还是一个年轻的进步女青年。她姓李,下面我们可以直接称呼她的大名为李淑霞。李淑霞还没来得及享受上几天当老师的那种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的快乐日子,就深刻的感受到了来自外界那深深的敌意。
      当时,全国各地造反派大做文章,一大批脱离群众的知识分子被批斗劳动改造,李淑霞作为一个老师也不例外。
      最近这一阵子,李淑霞每天早上去学校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看着讲台底下的学生们七嘴八舌得说着一口农村话挨个骂她。
      然而,纯粹被别人骂,这到还不是最让她难受的事情,她最难受的事情是看着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弱的人还骑在自己头上骂自己。人活着,就要有让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当李淑霞得知她再怎么改变也改不了周围人对她的看法,她内心深处就感到了极其不平衡,进而产生一种情绪上消极的变化。所以,她一想到自己要去学校,她就想死。
      李淑霞的妈妈,当然也是尚回的太奶奶,名叫王旭蓉(之后简称王老太)。据说,这个王旭蓉在年轻的时候得过一种奇怪的病。
      可是,她周围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病,就连自家亲戚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当时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李淑霞的外公外婆没有告诉其他人,在王旭蓉,也就是尚回奶奶得病后就径直搬了家。这一搬,就搬到了另一个省份。一方面这是为了自己家里的面子,另一方面也为了保护她不受外界的影响,并对外谎称她不能下地走路的原因是腿摔断了。家里也帮她请过很多的医术高超的医生,但就是没人能治好她。
      但是,自从她得过这种病后就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这种事情放在现在听来人都会觉得这是在胡扯。实际上,很多只要是人们亲自经历过得事情,就是再离奇,你也不得不相信。
      这种能力可以让她知道很多别人难以知道的事情。比如,王老太可以在在最近得知自己的女儿是如何痛苦如何饱受煎熬。但是,一个人的能力往往是有限的,你想拥有有多大的能力,你就需要承担与自己能力相对应的甚至是更大的代价。
      很多年后,李淑霞想起当年的王老太,觉得自己母亲的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有一天,在李淑霞收拾好自己又准备离开家里,又要去接受劳苦人民群众的批斗的时候。她听见自己的娘在叫她。王老太坐在自家的炕上,用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冲她说:“你过来,娘有事要跟你说。”
      “怎么了?!”,连日来的打击让李淑霞精神萎靡,脾气十分暴躁,故说话态度不是很好,语气也刻薄了不少。但她对待自己生她养她的亲娘还是十分孝顺。毕竟,作为一名闪烁着人性光辉的人民教师,性格上不能有太为暴戾的成份。最终,她意识到自己话说的过了,就立马过去找自己那卧病在床的母亲了。
      坐在炕上的王老太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房门口的李淑霞。
      “过来,走得近一点儿,”王老太把她叫到自己跟前。
      李淑霞上前了几步,坐在了自己母亲身边。
      王老太先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又从脖子上卸下自己戴了多年的翡翠吊坠。对她说:“这是娘用来给你当嫁妆用的,你拿去戴在身上吧。”她说着把自己手上的吊坠硬是塞到了李淑霞手上。
      “娘,我不要。好好地你把她给我干嘛?!”李淑霞并不想要这个吊坠,这对她来说太贵重了。而且,她现在每天都去学校那种危险的地方,也害怕它遭人抢去或者丢失了。她看着吊坠上的弥勒,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弥勒的嘴咧开,大笑着望着她。
      “拿去吧,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吊坠,这个东西可以辟邪。”王老太坐在床上靠着一个棉垫子,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去霉运的!”
      在这说话间隙,王老太点燃了床边放好的烟草杆子,她一边着急着抽旱烟,一边在劝服自己女儿。她没有注意自己一瞬间将所有的烟气吸入了肺里,呛得她“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娘,你就不能不抽烟了吗!?”李淑霞坐在床边,心疼着自己母亲的身体。她母亲的腿本就不好,因为一些事情的影响几乎从未下过地。
      这王老太原本爱好斗蛐蛐,以前天气晴朗的时候家里就有老阿姨惦记着把她从里屋的床上转移到轮椅上,让她也出来晒晒太阳。在一次出来晒太阳的时候,王老太听见院子里夏虫的鸣叫“唧唧吱……唧唧吱……”,本就生活无趣的王老太听得心痒难耐,便让家里阿姨去院子里捉了几只。放在家里的原本放围棋的木制围棋罐里斗起了蛐蛐。可是近来,这个王老太又多了一项嗜好——抽旱烟。
      “要说起这旱烟啊,还有一句诗词。醉人无藉酒,款客未输茶。你到是说说这烟袋有什么不好了。人生三大宝贝:笔杆子,烟杆子,枪杆子。都是人的命根子啊。”王老太装作悠哉的晃了晃头,看着自己女儿笑了笑。
      “唉……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要好好照看自己,现在咱们家可不比以前富裕了。也没有阿姨来照顾你身体。”李淑霞看着自己母亲。
      “□□的心!!!你个乌鸦嘴!”,王老太嘴上虽然听着像是生气了的口吻,但脸上却笑了。
      李淑霞放松下来,坐在炕边翘起了二郎腿。她看着自己母亲笑了,她也笑了:“你啊,就是嘴硬。刀子嘴,豆腐心。”
      王老太以前是烟酒不沾,家里人还都担心她腿脚不好会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影响。可人家王老太毕竟早前上过学堂,读过诗词歌赋,心理平衡力极好,就算她有残疾对她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家里亲戚都以为啊,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实际上,王老太自控能力还是有的,就算这对她心理上真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甚至是阴影,她也不会像农村妇女一样撒泼解决。
      当时的旱烟都是农村较为富裕的人抽的,一般是自家产的烟叶,没有化学物质污染。当年时候,吃烟不说档次,说“软硬”。烟的软硬不是物质的柔软与坚硬,是吃烟人对烟的一种感觉。烟一上口,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立马会说:太软了,或者太硬了。给人的感觉是:硬烟有点呛,软烟不呛,过于软的烟还带点草腥气。有些吸食旱烟的人比较讲究,习惯将旱烟分成四种,即叶子、锭子、杂拌、兰花。妇女所吸之烟,不外乎锭子、杂拌两种。然而,王老太喜欢吸的烟是兰花。
      “斯文之士吸兰花。”王老太说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最近外面风声很紧,很多经济并不贫苦的人家的钱粮都被人抢了去。
      李淑霞家中人也特别害怕自己家被拿去“充了公”,现在她们家里人出门都尽量表现的要多穷苦有多穷苦,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有一点儿资本主义土财主的倾向。
      李淑霞的家在村上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家境不差。
      但是最近,为了显示他们李家作为劳动人民的光荣,李淑霞的爹计划着买了头可以耕地的老黄牛。每天天不亮,他就带着老牛去自家地里耕地去了。虽说是他赶牛耕地比穷苦人家省力了不少,但常年不劳动的李老爷也是受不了这个苦,经常在地里呆坐着,一坐就是一天。很多时候,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的牛也不知所踪了。他便又会花上半天的时间寻找自家的牲畜。
      李家老爷的名字叫李显坤。据说,这个翡翠弥勒吊坠好像是李显坤当年跟自己夫人王老太的定情信物。而且,自从王老太得到这个吊坠后就十分珍惜,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
      李淑霞想来,能让自己母亲如此珍视的东西,应该就只能是自己父亲送的了吧。
      吊坠上的红绳坏过几次,也偶尔断过。但是,王老太从来没有让这个吊坠离开过自己。
      李淑霞看着吊坠,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她十分听话的在自己母亲的房间里当着母亲的面戴上了这块吊坠。
      王老太看到后松了一口气,从口里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
      烟圈瞬间消散在了空气里,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看着自己母亲放心下来,李淑霞戴着吊坠走出了王老太屋子的老旧房门。
      哪知在出门前,她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卸下这个翡翠吊坠。
      李淑霞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将这个母亲十分珍视的吊坠用手帕包裹着放进了自己的梳妆台抽屉底下的隔断处,那个自己带着锁子的首饰盒并上了锁后,这才放心出了门去。
      哪知李老太透过那薄薄的窗户纸看到了李淑霞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就猜到了她之后的举动。
      在李淑霞出门上课后,她的母亲王老太独自一人在家里房间的土炕上发出了“唉……”的一声长叹后,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许是事事皆定,怎可能用一石以了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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