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神子的花束》星星缎带

3、第 3 章

　　夜晚，牧野千禾点燃熏香，意识追随着那上升的烟线闯入一片空白，然后爬上云端，在梦中追溯自己的过去，追溯那些无望又充满希望的时间循环。

　　她穿越之前还是个单纯的女大学生来着，学的什么专业忘记了，只记得当时在宿舍里追漫画《咒术回战》，五条悟被腰斩宛如当头一棒，整个人从头麻痹到脚，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空白的脑子才重新上线。

　　当时哭得挺惨，半夜三更在被窝里点着灯，絮絮叨叨，像在下一连串恶毒的诅咒的咒语一样，骂iivv，骂羂索，骂两面宿傩，甚至骂那些不告诉五条悟情报的咒术师，总之哭到晕厥，醒来后，她已经变成了一株仙人掌。

　　是的没错，一株仙人掌。就像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视野还能随着自己的意念转动了吧，还有被五条悟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窗台上摆着，这样一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心酸的事。

　　牧野千禾看着坐在床上的白发男人，那双暴露在空气里的蓝眼睛，仿佛上帝亲手雕刻打磨的精致的池面脸，还有和漫画里一模一样的深色制服，以及铜黄色的漩涡纽扣，每一个特征都在告诉她，眼前这个家伙是她最喜欢的咒回角色——五条悟。

　　根据散落在床上的白色绷带来判断，这个五条悟至少还没有经历百鬼夜行，再具体一点，比如是不是275就不知道了，毕竟漫画里也没说五条悟27岁之前的标志物是什么。

　　就直接称呼为五条悟好了，反正什么高专5，dk5，275，285都是五条悟的分身（确信）

　　不再纠结五条悟现在处于那个时间段后，牧野千禾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到咒术回战世界，并且丝滑接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的事实。

　　笑死，不管是咒回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反正两个都是一样烂，既然都是烂得不能再烂的世界，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烂世界又怎么了。

　　牧野千禾理所当然地想到，她调转视野，发现五条悟似乎有洗澡的意向——那双修长的手搭在领口，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但牧野先禾总觉得那场面看得自己热血沸腾。

　　一定是网络上的口嗨剪辑涩图看多了，不然为什么区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都这么色气！

　　总觉得现在像个偷窥狂一样，牧野千禾冷静地将心猿意马的想法按下去。然后调转视野，面窗思过。

　　凭借强大自制力忽视背后的衣服与皮肤的摩擦声和淅沥沥的水声，牧野千禾远眺高专的风景，躁动的大脑在漫山遍野绿色覆盖的山间清风安抚下冷静。

　　咒回世界观被一些鲜活的人点缀，看起来没那么烂，但后期疯狂吃书，情节混乱，人物崩坏，剧情和把读智商按照地上摩擦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牧野千禾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如果她穿成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她也会想方设法向五条悟剧透，让这位最强战力推平黑暗的未来，但是现在她只是一颗仙人掌。

　　仙人掌能干什么呢？能吃吃喝喝睡睡啊：D

　　就以她现在这个形态，唯一的路就是找机会变成人啊，不变成人想再多也是白搭，等等，还是有一点东西可以想的。

　　比如她为什么会穿越，为什么会变成一颗仙人掌而不是人，变成仙人掌后还会变成人吗？比如成精那种，会不会回到原世界，以及现在她身边有没有什么金手指。

　　“系统！？”

　　好的没有。

　　“阿瓦达啃大瓜！”

　　好的也没有。

　　“异能力！”

　　OK还是没有。

　　“死气之炎！”

　　空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牧野千禾瘪了瘪嘴，不死心又喊了几嘴什么“天秤之守护者”“巴啦啦能量”“叶罗丽魔法”“要用魔法打败魔法”，无一例外，全部扑街。

　　现在确定了，她是纯享版穿越，一点杂质都没有。

　　牧野千禾：泪，射了出来.gif

　　总不能在这个高位世界当一个独自美丽的仙人掌吧？那是万万不行的，她还想看着自家推美美活到七老八十，站在咒术界顶端，桃李满天下，等到将手里的棒子交给后辈，然后去满世界旅游过一过自己的自由快乐的人生，就连最后的葬礼都得摆满向日葵的super喜葬的。

　　所以这可怎么办啊，五条悟的六眼也没发现他随手买回来的仙人掌里住了个人啊。

　　所以简言之，她现在面临的是无解的困境，但是牧野千禾不想放弃。

　　身高远超霓虹男性平均身高的白发男人赤脚走出浴室，白色毛巾搭在头上，没有彻底擦干的发丝还滴着水，那滴水珠落在锁骨上，又被重力拽着滑进衣领。

　　听到开门声就立马转过视野的牧野千禾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她颤着声音说：“你看得到我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双眼直直看向他随手摆在窗台上的仙人掌，那一瞬间牧野千禾还以为她被发现了，虽然目前的场面好像有点尴尬，但是只要能和对方交流就算被当成变态也没有关系！

　　然而五条悟下一句话一桶冷水灌顶般浇灭了她激动的心情。

　　“我可没时间照顾盆栽，等会儿问问硝子要不要养吧。”五条悟歪着头，手掌合在耳朵边上有一下没一下拍着。

　　牧野千禾心都凉了。

　　现在好了，不仅人变不成了，话说不了，连五条悟那张盛世美颜也要看不到了。

　　大概是她被动穿越的补偿，家入硝子没有接受，并表示自己养啥死啥，这玩意（牧野千禾）还是五条悟自己养着好点。

　　“虽然没养过，但是仙人掌应该隔段时间浇点水就能活吧。”眼底青黑的高专校医迟疑说道。

　　然后五条悟就真的只是隔段时间才来给她缴一下水，之后就彻底消失掉了，直到下一次再浇水的时候才会看见他的影子。

　　牧野千禾：......

　　嘛，很符合五条悟的人设呢。

　　没有小组作业跟成员扯皮，没有聊天群里一天八百个收到要回，没有几十个word文档要填写的日子实在令人无聊到头上长草，但正是这漫长时光的消磨，牧野千禾反倒没有再感到踩着死线赶飞机的焦虑，不会整日整夜思考怎么和五条悟沟通。

　　这也算因祸得福？

　　牧野千鹤（掀桌子），狗屁！那都是假象！她现在还是很焦虑，尤其是看到五条悟的时候，那个焦虑达到顶峰！

　　踏马的五条悟你再过个两年就要嘎掉了！所以你赶紧想想看你的六眼还有没有什么奇特功能没开发！比如看到房间里的仙人掌身体里实际上住了一个人类灵魂之类的。

　　但是五条悟：眼瞎持续进行中.ing

　　要不找个人像伏黑甚尔那样把五条悟大打到濒死，深入开发一下能力？想了想咒术界也没谁能正面刚过五条悟，连反派都只能偷别人家挚友的身体来封印五条悟，她这个想法和做梦也没区别了。

　　无论牧野千禾怎么急躁，迫切，火急火燎，一切都保持着原样，渐渐的，她也算是放平了心态，每天偷感十足地围观五条悟少得可怜的日常生活。

　　还有那些被五条悟迫害到精神状态堪忧，然后打上门的一众人。

　　就比如现在，就任于京都高专的庵歌姬，提着砍刀将宿舍门劈成两半，凌乱头发下的神色癫狂，跟个精神病人一样大喊：“五条悟！五条悟！你给我滚出来！！！”

　　烂掉的门框边探出家入硝子的脑袋，她先是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才勉强笑着对气冲冲的庵歌姬说道：“五条好像去执行任务了，现在不在高专。”

　　庵歌姬：“哈！！！？”

　　庵歌姬：“怎么可能！我一小时前才看到他在京都校内无所事事的晃荡！”

　　牧野千禾将视野转向窗外，太阳依然热烈，但已经没有几周前那么毒辣，迎面吹来的风也带上了凉爽。

　　已经要入秋了啊牧野千禾后知后觉。

　　夏季天气燥热，人心浮动，是咒灵高发期，现在天气转凉，人舒服不少，相应的咒灵数量也减少了，五条悟这时候闲下来很正常。

　　牧野千禾看着庵歌姬黑着脸骂骂咧咧离开，心间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细究来历，还是被未来刀的，加上自己没法脱离眼前的困境向他们透露情报带来的憋屈。

　　iivv，狗屎！

　　每日一骂get。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歌姬抓住了。”

　　牧野千禾：“？”

　　巨大阴影从头顶传来，牧野千禾下意识抬头，然后看到一双巨长的腿从上方跨过，鞋底差点就印她脸上了，幸好腿的主人反应快，下脚之前提早发现了她。

　　牧野千禾：“？？？”

　　不是，你刚才一直扒在窗户外的墙上？好家伙，五条悟你是故意看歌姬笑话的吧。

　　没有听到她吐槽的白发青年站在没了门的房间里环视四周，嘴里发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拟声词，一手叉腰，一手抓着后脑勺的发茬。

　　“夜蛾看到一定会说的，啊啊，得赶紧叫人来把门修好。趁着硝子把歌姬支走了，我先睡一觉。”五条悟钻进被窝，手捂住嘴打了个哈切。

　　房间里陷入寂静。

　　牧野千禾：不是，就这么睡了？待会儿庵歌姬杀过来怎么办？五条悟不是就没法睡了吗？

　　回想起白发咒术师令人心酸执行的行程，牧野千禾抿了下嘴唇，心疼又气愤地想：高层什么时候才能被干掉？

　　她操纵视野打了个转，面向玻璃外的高专。

　　大片大片绿色的森林在午后日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油画的质感，几座尖顶的木质建筑在森林里冒头，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没有看到操场这种占地面积大的地方，想来应该在宿舍前面，她现在的位置看不到。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五条悟这个人躺在床上一样。

　　牧野千禾想蹲下来，可是她找不到也感觉不到自己达到腿在哪，她甚至都无法得知自己现在的灵魂是不是还是人类的形状，拥有四肢和躯干。

　　她有点悲愤，又无可奈何，只好想象自己变成一只小精灵躺在窗台上晒太阳。

　　窗户关上的，没有风吹进来，太阳的光线穿过高高的树枝和簇拥的树叶，被分割成斑驳的快状散在地面，摇晃的树叶间闪烁的像是星星，伴随着远处的蝉鸣和林间鸟儿的长吟，散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温度，牧野千禾的渐渐沉入混沌。

　　再次醒来时，窗外下着大雨，乌黑的云层黑压压积在天上，噼里啪啦的雨声不断透过窗户传进房间里。

　　五条悟点着台灯，伏在桌子前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神色专注，有时候会张开嘴巴，把牙齿磕在笔头上，一下又一下，面对摊开开桌子上的文件夹面露难色，像是遇见了什么宇宙级别的难题。

　　难得一见五条悟本人在场的属于五条悟的日常，牧野千禾专注地凝视五条悟线条绝美的侧脸看了会儿，抿起的嘴角终于压不住，自顾自的笑出声，然后笑声在偷偷看到白发男人心口下方一点的刀痕时戛然而止，就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太阳雨。

　　五条悟没有任务，教师制服也换成了衬衫。总会有很多人在属于自己的专属空间里不穿衣服，或者只是裹着内衣，反正没人看到，放飞自我也没什么。于是五条悟也尊崇内心，只把衬衣口子胡乱扣了两粒，白皙胸膛大大敞开着。

　　那道深色的疤痕就这么大喇喇暴露在牧野千禾的视野里。

　　她忽然觉得周边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对于五条悟的了解，她全部来自于漫画禾自己的臆想，美丽，强大，靠谱，亲和，可能是有滤镜在吧，总有人说她认知里的五条悟完全ooc了，但牧野千禾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五条悟就该是这样的。

　　现在，牧野千禾有些动摇了，她仔细回想从穿越到现在，她接触的五条悟的一切，猛然察觉到有一种东西牢牢吸附在五条悟身上，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平白觉得被那个东西缠住的五条悟很讨厌，当然不是讨厌五条悟，而是讨厌被缠住的五条悟。

　　在她看来，他应该更活泼一点，而不是这样沉默，他应该更轻松一点，而不是这样沉默，他应该更从容一点，而不是这样沉默。